第1章

清晨,阳光洒落在大地上。伴随着波涛海浪的拍击,一只只海鸥划过海洋飞上天空,只留下阵阵的鸣叫。

几百年前,居无定所的渔民们在这里发现了可持续性的巨型黄金渔场,满怀惊喜的同时不再选择游荡,而是于此安家落户,建立小镇。

之后时代变迁,最初的发现者们已经埋葬,但他们的后代却在这里繁衍生息。

渔民开始结伴出海,顺带对昨夜的事发表言论,不时有淫荡的笑声从各个圈子里响起。

那是昨夜发生的趣事。

为了为经过的船只,迷失的人们指明方向,一座灯塔建立在靠海的悬崖上。

数百年以来,在小镇的人细心保养之下,灯光不息。

而随着技术的发展,灯塔也开始机械化,维持运转的能源来自于不曾停止的海浪。

感谢技术的革新与不断进步,如今的灯塔不再像过去一般,不需要大费人力的日夜看守,只要每隔一个月有精通机械技术的人对它进行一次维护,便可以继续保持运转。

而事情的起因也就发生在维护机械的人身上。

为了偷懒的工人糟鼻头将工作丢给他人,代替他的是岛镇教堂上神父家的孩子。

最开始时糟鼻头对那个黑发的东方少年还不算放心,但随着灯塔的一次次顺利运转,他也就放弃监视,投入了酒精的怀抱。

事情一直在顺利的发展,反正那个小鬼也不敢惹出什么事来,过几年说不定自己就可以让那个小鬼代替自己在那该死的工作岗位上过完一生了。

伴随着这些想法他的警戒心也逐渐下降,但在昨天,现实却狠狠的抽了他一巴掌。

就在昨天夜里,一束光偏离了目标照向了小镇。

宁静被打破,被光芒和狗叫惊醒的他推开身上的女人,打开了窗户。

在他的视野中除了同样打开的窗户或冲出家门的人外,还有一束被光笼罩的房屋。

那是岛上最有权势的库里斯加家。

就在昨天,他们一家为了庆祝家中的老二考上了托加术者学院而大开宴席,连糟鼻头都成功在上面顺了几瓶酒。还未被仆人卸下的装饰仍装点在房屋的各处,但现在除了这些装饰物以外还出现了另外的一些东西。

在光芒的照射下,玻璃上闪耀着一个少年的问候。

这些字是用特殊试剂调配而成的液体书写的,只有在光芒的照射下才会显现。这些最开始只是为了提高现场气氛而制作的试剂完美的完成了自己被制作成的目的。

如果不是因为上面写的是类似于“猪狗生的杂种!”之类的话糟鼻头或许还会惊叹那个少年的行动力吧,毕竟想在克里斯家仆人的视角下写下这么多脏话,没点能耐是不可能的。

如今这件事已经成为了岛上的谈资,随之引发的怒火自昨夜便开始燃烧,在今天早上也未曾停息。

怒骂与咆哮仍在持续,未因一夜的未眠而有一丝疲惫。

“给我滚出来!你这该死的贱人!!”

“出来啊!你这没人要的破烂杂种!被神唾弃的罪人!!”

“你有本事做,怎么没本事出来认!告诉你,你死定了!!”

库里斯加家三兄弟聚集在一起,带着仆人,手持棍棒围在教堂门口。高声怒骂,甩着钢棍砸在铁门上。

昨夜的灯光宛如巴掌,一个又一个的耳光扇在他们家脸上。

在昨夜的灯光下,不止有那一句话“猪狗生的杂种”,而是从东方语到东古文,从西方通用语到各国独语乃至古语应有尽有。

它们在用特制染料写下的话在昨夜灯光下一一浮现,哪怕动用全部的能力进行擦拭都难以清除。

这些字也完美的向镇上的人证明了南宫璃渊自己对各国语言的精通度,而库里斯加家三兄弟则完美的担任了教材这一职责。

但无论三兄弟怎么叫骂,教堂那布满铁锈的巨大铁门都未打开。

……

朴素的白墙已经染上污渍而变成灰白,铁柱上布满褐红铁锈,祷告席上的木椅有着大大小小的裂口,这些景象声动形象地诉说着破旧的含义。

而在堂内中央处,背对巨大十字架,身披黑色教袍的神父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如铁般灰色的双眼带着往常的肃冷与审视,冷漠地看着眼前两个跪着的少年。

金发的少年叫托雷,他的一双眼瞳如狼瞳般碧绿。他穿着简单的背心,外露的双臂上布满肌肉。

而在他旁边,一个身穿简洁白衣有着浓黑密发的少年半跪在那里。浓密的黑发宛如寂静中的幽夜一样黑的纯粹,那是东方帝国特有的发色。

他叫南宫璃渊,是神父收养的孤儿,也是昨夜事件的主谋。

教堂内充满了安宁,但气氛却宛若暴风雨前的宁静,磅礴大雨随时会伴随着狂雷顷盘而下。

教堂饲养的灰毛巨犬感应到主人的心情,早早地将头埋住,躲在椅子下,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托雷和南宫璃渊已经跪了很久,从昨夜回到教堂开始,一直到现在都没能站起来过。两人早已饥肠辘辘,但只是看到教父的脸色和那双深沉的铁灰色眼睛,两人便明智地闭上了嘴。

“托雷,你先离开吧。”终于,神父嘶哑地声音响起。托雷如释重负,赶忙起身,无视了旁边乞求的眼神。

神父冷漠地看向南宫璃渊,少年一脸尴尬,眼神躲散。

“渊,你又惹麻烦了。”良久,神父叹息道。

“哈哈…怎么可能呢,这只是一场误会,一个小小的玩笑。”画着圣徽十字的男孩尴尬的笑道。

“渊,不要在我面前撒谎。而且你画圣徽的姿势并不规范,况且顺序还错了。”

神父无奈地叹息着。

从还是一点点的小婴儿开始,神父康纳便见证着男孩的成长,一直到现在的英俊少年。从小就是这样,安静又优秀,却又经常低着头,去掩盖眼中带着的那一丝倔强。

刚来到这个岛时还不像现在这么轻松,一大堆需要忙活的事压在肩上。整理资料,完善措施,修理教堂……别的婴儿总是又哭又闹,而他却安安静静的,给个铃铛就能玩一下午。别的孩子抱着脚丫子乱啃,他却转动着眼睛观察着这个世界。

长大后,别的孩子不是要玩具就是不停的捣蛋。而他则不一样,只要给他一本书他就可以安安静静的捧着读一下午,不叫他吃饭都不下来。

温柔,善良,勤劳,渴望着知识。而他也一直在努力的培养着他。语言,礼仪乃至复杂的机械工程与充满奥秘的术者知识,他如草般摄取着其中的营养,将这些繁琐的知识化为自己成长的基石。但也因此,才显得麻烦和令人头疼。

从幼时被赶出学校那年开始,镇上大部分的少年斗欧事件背后都多多少少地有着他的影子。

但他却总能将自己从事情中摘出去,不被卷入其中,不留下任何证据。让自己无奈,头疼的同时,却又有一丝骄傲和自豪。

大狗慢悠悠的跑到神父腿边,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神父,将神父从记忆中拉回现实。

“渊,你的机械结构学学的很不错。在保持灯塔正常运转的情况下改动了光照轨道,这证明了你的能力。虽然语言过于低俗,但也证明了你在各国语法上的功底。”虽然是在夸奖,但神父的眼神仍然肃冷。

“你是聪明的孩子,但你却忘了我第一次教你时说的话。”低沉地声音诉说着:“一切知识的研究与应用的本质都应是为了改造这个世界,进而让人们的生活过的更好。我们不应将这些知识化为暴力。”

少年沉默,如同抗拒着一样,抿着嘴看着地板,不发一言。

神父叹了口气,将男孩从地板上拉了起来。

“我希望你能认识到自己所犯下的错误。记住,我的孩子,不要让自己活成自己所厌恶的模样。”

“告诉我,我的孩子。”神父直视着眼前的少年,“你这么做是为了报复库里斯家夺走了那个名额吗?”

那是镇上唯一一个去术者学院的推荐名额,它是一位出生在这个岛镇的术者对家乡的馈赠。而这一次的名额本是神父为他准备的礼物,但在库里斯加家的金钱攻势下,镇长还是选择了屈服。

“…不,不是。”少年别过头,双眼隐于阴影中。

神父看着眼前难得倔犟的少年,暗暗哀叹

“我会去平息这件事,但作为你错误的惩罚,你要去禁闭室好好呆着,在这三天内不许出来一步。在禁闭室抄写圣戒,复习知识。”

去明白,去认识你的错误。”

“谢谢您的宽恕。”

“不,我并没有宽怒你的错误,你的行为仍然让我失望。”

“但是我的孩子,以后如果仍有人侮辱你,来找我。你还小,这些事该由大人来解决。”

南宫璃渊抬起了头,看着神父那双平静的铁灰色眼睛。终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小屁孩鸡零狗碎的杂事,哪需要大人们亲自上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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