串子、实子与刘春田你一言我一语打嘴仗,田圆圆和尤玉想心事。
尤玉要挺过报名时间,至少还要再装二十四小时,他能挺得住吗?田圆圆想。
还有一天时间,靠躺在床上装恐怕不行,看来得变招。尤玉心想。
刘春田不想与二个徒弟再争论酒哭问题,转入正题,说:“医院给马仁的死亡诊断是,酒精中毒,溺水而亡。”
“应该是这样,先是中毒,后是溺水。”实子点头。
“他老婆庞娟放出话来,要打官司。”刘春田又说。
“打什么官司?跟谁?”众人惊异。
“屋里人统统在内,都是被告。她老婆说,马仁是在婚宴上醉的酒,首先告邀请者,不参加婚礼不会有这样事;再告尤玉,如果不连续与他喝三杯酒也不会出事儿;三告主持人,没尽到劝阻责任。还有,一起喝酒的人,没有尽到护送责任。总之,一个也别想跑。”
“放屁,他自作自受,与他人没一毛钱关系。”二姐气得脸煞白。
尤玉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差点背过气去。纯粹胡说八道,颠倒黑白,谁邀请他参加婚礼?他是不请自到,怎么变成我邀请?
又听到卧室里有床响的动静,二姐懒得动弹,对田圆圆道:“圆圆,去看看,我总听到卧室里有响声,是不是醉鬼醒了?”buhe.org 非凡小说网
“不会,二姐,楼上有个熊孩子,可淘气了。”田圆圆说着话,走进卧室。
“不要喊他,让他继续睡。”刘春田冲田圆圆背后道。
串子和实子也觉得刘春田想法有些反常,问:“让他继续睡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你们还不清楚?”刘春田冷笑。
田圆圆将卧室门关严,轻轻咳嗽一声,尤玉眼睛眯开一条缝,见只有田圆圆一个人,便招手让她过来。
田圆圆走到尤玉身边,伏下身子,凑到尤玉耳边问:“师傅的话你听到了?”
“嗯。”尤玉悄声道:“告诉他们,我俩谁也没有向马仁发邀请,也没有收他礼金。他是自己作的,与我们没关系。”
“这个不用你操心。庞娟这是自取其辱。我发现你眼睛眨得厉害,还是把头蒙上,别再弄出动静。”田圆圆说着话,将尤玉的被子向上拉起,把他头蒙上。
尤玉又把被子拉下来,道:“大热天,想闷死我。有情况给个动静,再蒙也不迟。”
田圆圆出卧室,对二姐、刘春田等人道:“马仁老婆纯粹胡搅蛮缠。谁向马仁发邀请?证据呢?把请柬拿出来看看。我们没请他,没收他一分钱礼金,包括那马武和赵世,也没收他们钱。一群臭不要脸东西,不请自到,喝醉酒埋怨别人。那我还要说,厂里人都知道我家尤玉不喝酒,他马仁仗着厂长权势,硬灌他三杯,到现在还人事不醒,害得我独守醉汉过两宿。这帐找谁算?他一死了之,他老婆负不负责任?”
“言之有理。没有人向他发邀请,尤玉和田圆圆没有一点责任。”串子赞同这话。
“你说没发邀请,可二姐又请他代表厂领导讲话,这怎么解释?”实子问串子。
串子指着实子:“那是祝词吗?那是捣乱。你到底是哪一边的人?”
“当然是这边。我是说,打起官司,说话要严谨,不能叫人抓住把柄。”
刘春田止住串子和实子:“你俩别吵了。我说别急着叫醒尤玉,叫他睡,就是让大家看看,都是马仁逼的,尤玉睡得时间越长,马仁的责任越大。”
二姐恍然大悟,一拍巴掌,道:“还是你高明,老奸巨猾的东西。是马仁逼新郎喝坏身子。他罪责难逃、畏罪自杀。人死了,咱们不追究,可也别猪八戒倒打一耙。睡,圆圆,别叫他,让他睡,醒了也别叫他起床。我是主持人不假,我有什么责任?他自己非要喝酒,我能拦得住?他喝醉,还是我好心,让马武和赵世送他回家。要说有责任也是他俩小子责任,跟我有屁关系。”
“从法律层面上讲,二姐没有责任,是马武和赵世没尽到护送义务。”实子说。
“庞娟要再说这话,我去厂里骂她。”田圆圆气愤道。
“那人一向胡搅蛮缠。圆圆,不用跟她一般见识,二姐出面。”
刘春田没有再接这几个人的话,却将头转过,向窗外望去。
田圆圆家房子是二楼,一棵大杨树枝叶遮住阳光,屋里有些发暗,他的心情也随之阴沉下来。
见刘春田沉默不语,二姐问:“喂,不说话,又琢磨什么?”
刘春田将目光转回屋内,低沉道:“我在想,酒厂已经病入膏肓,这么个破烂摊子交给尤玉,能起死回生吗?”
听刘春田说这话,田圆圆心中猛然一颤。夜里,尤玉对她说的一番话,细想想,觉得有些道理。他接这个破厂长非但救不了厂子,还会落下一身不是。田圆圆本想将尤玉话的意思说给二姐他们听,让他们放弃推举尤玉当厂长的打算,可这些人一直不给她机会。
“刘师傅说得对。我守着醉汉想了两夜,咱这酒厂,就像一个人得了癌症,已经到晚期,尤玉是神医也治不活。”田圆圆接刘春田话说。
“尤玉救不了厂子,别人就能?”田圆圆话没说完就被二姐打断:“圆圆,你没见那些报名的都是些什么人,我敢说,有一半居心不良。他们不是真心救厂子,是趁火打劫,乱发个人横财。起码我兄弟不会中饱私囊,能想到咱工人。”
“二姐说得对。西边那个机械厂就是一个实例,厂子被几个小子承包,没出半年,黄了,几个人捞个脑满肠肥,拍拍屁股跑了。”实子道。
田圆圆又抢过话头:“大家为何不想一想,谁不知道尤玉是什么人,一个‘老面袋子’,怎么会有胆量当厂长?还不是喝几杯酒,不知天高地厚,就像爬大烟囱。等他酒醒,借他几个胆也不敢去应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