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立在尤玉床边,见他仍旧是昨天那副醉相,嘴巴大张,双目紧闭,呼噜成串,酒气熏天,一手掩住鼻孔,疑惑不解问田圆圆:“这都第三天,为什么还这么大酒气?”
随二姐目光,田圆圆去看丈夫,心中一惊,刚才自己往他身上喷酒,那喷壶不太好使,喷到身上不是雾状,而是细细水流,胸前被子润湿一片,慌忙掩饰:“二姐,您这弟弟可是奇人,从到家没尿一泡尿,都从汗里冒出来,所以酒气熏天。熏得我两夜没睡,又不敢离开。″说完,她斜眼观察二姐,看她的表情。
“不,圆圆,这可不是汗,是流的口水,看把被子湿得。我的个妈,白瞎一床新被。”
听二姐这样说,田圆圆心松了下来。心说:管他是汗水还是口水,没看出喷的酒就好。见二姐的眼睛依旧盯在尤玉身上,随二姐目光移到尤玉脸上,又吓一跳,尤玉的眼皮在一眨一眨地闪动。这破绽二姐还能看不出?慌忙用话遮掩:“二姐,你说,这人会不会睡傻?”
“怎么不会。圆圆,别挺了,马上打‘120’,去医院。”
田圆圆心说:医院万万去不得,那些医生可不好糊弄。再说,一折腾尤玉还不露馅。继续编谎:“我表姐是神经内科医生,刚才来看过,说没什么大妨,就是没有睡透。不用去医院,药也不用吃。别打扰他,就这样让他睡,睡透就好了。你说,她说得可信吗?”
“医生那是专家。也是,看他呼吸挺均匀,不像有事。”二姐没再坚持送尤玉去医院,转身出了卧室。
田圆圆长长舒口气,心说:二姐有些心不在焉,她再细些心,还能看不出破绽?见尤玉眼睛微微张开条缝,心知是听到二姐出门的脚步声,便将一根手指放在唇上,轻轻“嘘”了声,告诫他不要弄出动静。随后跟出卧室。
二姐来到客厅,没有坐下,转身对田圆圆冷冷地说:“马仁死了。“
″什么,马仁死了?怎么死的?“田圆圆惊得张大嘴巴。
尤玉惊得忘记自己在装醉,一骨碌坐起身来,差点叫出声来。
听到卧室里的响动,二姐眉头拧起,告诉田圆圆:“屋中有声。”
听到二姐说话,尤玉随即又悄悄躺下。
田圆圆也听到尤玉在卧室弄出动静,正在想用什么话遮掩,二姐不等田圆圆回话,回身推开尤玉卧室门,向里张望。尤玉仍在张着大嘴打呼噜。二姐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处,又将房门带上,尤玉和田圆圆吓个半死。
“刚刚得到的消息。你俩给圆圆说说。”二姐朝串子和实子一努嘴,坐在沙发上,身子懒恹恹向后靠去。
“简单一句话,喝死的。“实子说。
“马仁在婚礼上和尤玉连干三杯,钻到餐桌底,后来被销售科马武、赵世搀回家。二人搀马仁进入住宅小区,马仁酒醒了,撵走马武和赵世,自己坐在小区树荫下歇息。马武和赵世见马仁已经到家了,不会有什么事情,就走了。后来有人发现他死在小区水沟里。”串子说。
“我同学家住在和平小区,我去过,是有条小河沟,两侧有栏杆,还有座小桥,都是美化小区环境搞的装饰,没多少水,刚没脚面,怎么会淹死人?”田圆圆仍旧不解。
“权威解释是,马仁口渴难忍,找不到水喝,下河去喝水,就再也没上来。”实子道。
那天情景是:
马仁坐在椅子望着马武、赵世消失在小区里,一阵清风吹来,打个酒嗝,胃中沉积的酒往上涌,腹中恶心,发觉自己要吐,又吐不出来,脑袋一阵发晕,眼睛发花,看什么东西都是一片雾茫茫。他使劲眨下眼睛,向远处望去,这才好一些。
人醉酒之后,若躺倒不动,一直休息还好,就怕折腾,一折腾,不是呕吐就是晕倒,还会出现幻觉。此时,马仁见一个身穿白色长裙的高个子女人向他飘然而来。
这不是田圆圆,怎么到这儿来了?马仁眼前一亮,哦,她终于想明白,与尤玉那小子掰了,过来找我。圆圆,这才是明智选择。
那女子哪里是田圆圆,是小区住户,从外面回家。马仁大脑里一直闪现着田圆圆身穿白色婚纱的倩影,张冠李戴。
见那女子离自己越来越近,马仁心中越发高兴,笑着朝那女子招手,喊道:”圆圆,我在这儿,快过来,我俩好好谈一谈。”
那女子见一陌生男子嬉皮笑脸与她搭话,以为遇到流氓,吓得改道而逃。
见田圆圆没有理他,马仁冲那女子喊:“圆圆,跑什么?我告诉你,你这样做会后悔。“
心中人出现又消失了,马仁十分恼火,口中嘟嘟囔囔,先是骂一阵尤玉,骂田圆圆,接着骂老刘厂长,骂他为何还不死,早点把厂长位子空出来,田圆圆早是囊中之物。
骂得口干舌燥,浑身冒火,马仁想喝水,抬头四望,小区里没有小卖店。他忽然发现,离自己不远处是一条小河,河水清凉凉,十分诱人。他咂下嘴,顿生凉意,便起身跌跌撞撞奔小河沟走去。
走过小桥,抬脚跨过护栏,奔河边喝水。可腿抬低了,一只脚拌到护栏上,大头朝下,栽进河里。河水本来不深,刚没脚踝,但他这一跤摔得太重,一时没能爬起来,咕嘟咕嘟灌个大肚,再也不渴了。
女子回到家,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与丈夫说了一遍,丈夫十分气愤,一个住宅小区,大白天里竟有人耍流氓,真是太嚣张了,便带妻子来找马仁算帐。他俩来到马仁刚才所坐的长椅旁,发现人不见了,河沟里却躺着一位,像是刚才耍流氓那男人,白衣女子丈夫冲河沟里喊了几声,没有动静,心知出事了,立刻报警。警察将马仁送到医院。这些事情刚刚发生,酒厂无人知晓,二姐一伙人更是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