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四章 金枝玉叶

百翠园,乐诗过去的时候,戏班的班主受宠若惊,本以为公主出了阁,便不会来捧场了。

惯于察言观色的他,自然感觉到公主的情绪不对。

他找来管事的,吩咐他找个理由把客人都遣散了。

诺大的戏台,万君玉和丛俊生一起登台唱戏,乐诗一个人坐在台下的正中央,如画为她轻轻按捏肩膀。

再美的唱词,再动听的曲调,都无法拨动乐诗的心弦,她现在完全听不进去。

她的脑海里,不停的回响严星磊和岳淑兰的对话,她那么心爱的严公子,原来心里是如此厌恶自己。

现在连她都觉得自己除了是唐少衡和路小妹的女儿外,一无是处。

之前,盛宇醉酒后也说过类似的话,乐诗越发心烦气躁。

“公主请用茶。”

百翠园的绿樱过来奉茶,乐诗皱了皱眉,咳嗽了一声,吓得绿樱手一抖,茶水竟溅到乐诗的衣裙上。

“放肆。”乐诗大怒,她的怒气正愁无处宣泄。

绿樱连忙跪在地上,吓得浑身发抖,“公主恕罪,公主恕罪啊。”

她此时说的话,她的这副模样,又让乐诗想起了岳淑兰。

乐诗踢了她一脚,“错了就要受罚,别给本宫摆这幅委屈的模样。”

如画上去就打了她两巴掌,“公主穿的可是进贡的蜀锦,你知道有多贵重吗?”

绿樱泪水滑落,但是不敢哭出声。

班主也赶紧过来陪不是。

台上,万君玉和丛俊生也停了下来。

突然,有人走过来,俯下身用帕子为乐诗轻轻擦拭衣摆。

乐诗刚想发脾气,那人一抬眸,乐诗眸光一动,他正是连奕。

如画看了看乐诗的脸色,也认出连奕就是那晚在台上唱戏的人。只是后来,万君玉来了,他便退了出去。

连奕微微勾唇一笑,乐诗的怒气瞬间平复下来,“你笑什么?”

连奕轻声说道,“公主的娇嗔,让我想到一出戏。”

乐诗怂了怂肩,“你会唱戏?哦,对啊,上次夜里,你就在台上唱戏。”

她顿了一下,“那你现在就上台,为本宫把那出戏唱出来吧。”

连奕微微一怔,班主赶紧吩咐,“快去啊,公主的命令,你敢不听。”

乐声再次响起,连奕一撩衣襟,上了台。这出戏的名字叫金枝,讲的是公主选驸马的故事。连奕有所准备,这段戏一开腔就从最精彩的地方唱起,节奏轻快,一气呵成。

万君玉暗自后悔,就不该让他从乡下回来,甚至就该早早把他赶出百翠园。他暗道,连奕比他年轻太多,这次入了公主的眼,以后还有他的位置吗。

乐诗拍手称赞,心情也好了很多。

连奕下台,向乐诗行了大礼。

“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连奕。”

连奕眨了眨眼,“公主殿下,小的斗胆请您去后院厢房更衣。”

乐诗急冲冲出来,并没有带衣物。就算百翠园有新衣,她也不愿穿寻常的衣裳。

如画低声道,“公主,这里离五公主府很近,奴婢去五公主府取套锦衣过来。”

乐诗点点头,“去吧。”

此时,乐仙在公主府里练剑,听半夏说,如画来了,说是三公主在百翠园听戏,衣裳沾到了茶水,来府上取套锦衣去为她换上。

乐仙一怔,“怎么又去百翠园了?不是说严驸马不喜欢,她再也不去了吗?难道是跟严驸马吵架了?”

半夏垂眸,“看如画有些急,奴婢为她取了一套云锦新衣,其他的没多问。”

“行了,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

百翠园的后院雅间,如画将取来的云锦新衣为乐诗换上。

而连奕守在门外,等候乐诗吩咐。

“连奕,公主叫你。”如画出来,叫他进去。

班主送来了美酒佳肴,乐诗与连奕对饮起来。

“你师父是万君玉?”

连奕颌首,“是,我跟了他很久了。”

乐诗呵呵一笑,“你为什么从不登台?万君玉把你藏的可真深啊。”

连奕咳嗽了一声,“可能,师父觉得我戏唱的还不够好,让我多历练一下吧。”

乐诗嘟嘴,“我看,是他怕你唱红了,抢了他的风头吧?”

连奕笑了笑。

乐诗抿了抿唇,“你不是京都人士?”

连奕点头,“小的老家在江南,双亲病故后,就一个人来京都闯荡了。”

乐诗连忙说道,“本宫也是在江南出生的,我们也算同乡。”

连奕赶紧说道,“不敢,小的哪里敢跟公主论同乡。”

他顿了一下,“皇上文韬武略,当年在江南就威风凛凛,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乐诗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一滴泪流了下来,“我父皇威风八面,作为他的女儿,我总给他丢脸,是不是?”

连奕轻声道,“公主,您醉了。别再喝了,多饮伤身啊。”

乐诗缓缓叹了一口气,“我出生的时候,父亲已经是元帅了,在江南,无人敢惹唐帅。我上有两个哥哥,我是父亲第一个女儿。听母亲说,父亲一直想要一位千金。我出生的时候,父亲不知道有多高兴,满月酒,都摆了三天。”

“公主是金枝玉叶,千金之躯。”

乐诗咬了咬唇,“盛宇,还有严星磊,为什么他们都这么看轻本宫?这么厌恶本宫?”

连奕疑惑,“盛宇是谁?”

乐诗压低了声音,“盛宇是本宫第一任丈夫。”

连奕一怔,暗道,原来瑶华公主之前成过亲。

他饮了一杯酒,抬眸道,“公主是天之骄女,是他们配不上您的尊贵。”

话音刚落,门外有人禀报,“公主,驸马来了。”

连奕有一丝惊慌,乐诗眼波一动,“让他回去,本宫不想见他。”

门外,严星磊的声音响起,“公主殿下,严某在此向你请罪。”

说着,严星磊跪了下来。

房间里,连奕观察着乐诗的神情,能看的出,她还是在乎驸马的。

他有些尴尬,驸马也许并不知道他在房里,若是他现在出去,也许会激怒驸马,可是若他不出去,驸马一会儿推门进来,看到他在里面,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公主。”连奕小声叫道。

乐诗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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