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夫人有些心神不宁。进城时,险些撞翻一个少年。好在一旁的女骑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缰绳。
唐夫人心中不安,问那少年有没有受伤。
少年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拱拱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了一声不妨事,转身进城去了。
荀文倩四下看了一眼,不免有些好奇。
她看到了好几个年轻人,衣着或精致或简朴,却都带着兴奋的神情,匆匆而行。到了城门口,拿出相似的路传。守城的士卒看了,便伸手一指同样的方向放行了。
“这是……”
张茜立刻接过了话题。“贵人有所不知,这是来投军的。”
“投军?”
“是的。天子打算在荆州招收一批少年,或补入禁军,或者进讲武堂。前几天才下的诏,远处的还没到吧,这些应该都是附近诸县的。”
荀文倩恍然。
天子是有这个习惯,一是为了人心,二是为了人才。
从普通百姓中招收人才,加以培养,本身也是与世家抗衡的手段之一。不过这对儒门影响不大,受影响最大的是武人。
有了讲武堂,朝廷就有了充足的将才可用,不必再依赖将门。
正与马云禄说话的吕小环闻言,看看马云禄。“可有女骑应募?”
马云禄一脸茫然,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张茜又接过了话题。“南阳虽富庶,民风却文弱。若是蔡令史来,招一些女史没什么问题,想招女骑士就有些难了。”
吕小环有些不高兴,白了张茜一眼。刚要说话,马云禄拽住了她,附在她耳边,轻声说明了张茜的身份。
得知是天子外兄的正妻,吕小环倒不敢放肆,只是有些不爽。
在她看来,她和马云禄是女骑的最高将领,张茜虽是皇亲,却不过是一个普通女骑,哪有资格插话。
想必是马云禄生子,疏于管教,这才让张茜得势。
“姊姊,有空行猎不?”吕小环对马云禄说道:“好久不见,我看看女骑有什么长进,又在冀州招了些什么样的人才。”
马云禄一听,就明白了吕小环的意思,刚准备阻拦,张茜便抢先说道:“久闻吕督是飞将之女,骑射出众。能与吕督一起出猎,长长见识,也是好的。宛城外便有猎场,等吕督休息好了,我便陪你去。”
马云禄皱了皱眉,也有些不高兴。
伏寿看在眼里,也皱了皱眉。
张茜又道:“骑射行猎,都是武人的事,皇后未必喜欢。不过南阳郡学甚是有名,殿下若有兴趣,不妨移驾参观。”
伏寿听了,转怒为喜,含笑点头。
她知道南阳推行教化较早,再加上有钱,郡学规模远超其他郡国。但张济是武夫,丁冲虽是书生,却对女子读书没什么好感,所以南阳郡学都是男子,与天子的想法有些出入。
如今她来了南阳,或许可以在这方面做点事情,为天子分忧。
——
刘协负手而立,面前围着一群少年,中间有两人正在交手,刀来盾往,打得很激烈。
其中一人是曹彰,另一个则是来投军的,叫魏延。
“这小子如何?”刘协低声问一旁的史阿。
史阿收回目光,微微欠身。“筋骨甚好,只是没经过名师指点,技艺粗疏,任凭一腔血气之勇。若是与一般人交手,倒是没什么问题。遇到真正的高手,难免露怯。”
“现在教,没问题吧?”
“没问题。”史阿笑道:“只要是要多吃些苦头,先将学错的拳脚改过来,重新练,才能成大器。”
刘协点了点头,没有再说。
说话间,两人已经分出胜负。曹彰抓住机会,连砍三刀,趁着魏延招架的功夫,突然起脚,将魏延连人带盾踹飞。
魏延倒地,灰头土脸。
曹彰得意洋洋的耍了个刀花。“服不?”
魏延狠狠的盯着曹彰。“不服。你不就是仗着力气大么,武艺也很一般。我若不是赶了几天路,又在城门口被马撞了,才不会输给你呢。”
“且,嘴硬。”曹彰不屑地撇撇嘴,还刀入鞘,伸手拉起魏延。“我叫曹彰,你休息好了,随时可以来找我。我一定打到你服为止。”
魏延起身,有些沮丧的拍拍手,转身要走。
“等等。”刘协叫住了他。
没等魏延反应过来,曹彰先拽住了他。“跑什么跑,输给我,又不代表你就没机会了。”
魏延一愣,回头看看刘协,又看看曹彰。
曹彰咧嘴一笑,胸脯挺得老高,顾盼自雄。“我是天生高手,能打赢我的不多。你能在我面前支撑几个回合,已经满足要求了。”
魏延大喜,连忙赶到刘协面前,躬身施礼。
“大人……”
“什么大人。”曹彰赶过来,拍了他一下。“这是天子,快叫陛下。”
魏延大惊失色,一旁参加考试的少年们也惊呆了。
刘协衣着朴素,不仔细看,和其他的武士没什么区别。他们也只当刘协是普通考官,最多身份高一些,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是天子。
这就是应天命而生,在短短数年间便力挽狂澜的少年英主?
“陛……陛下。”魏延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参加考试的少年也反应过来,纷纷跪倒。
“起来吧,不知者不罪。”刘协伸手,拍了拍魏延的肩膀。“你是哪里人?”
“回陛下,小民是义阳人。”
“义阳离宛城可不近,募兵的诏书刚到你们县里吧?”
“小民没看到诏书。”魏延抢先答道:“小民听说陛下要来南阳,就准备来投军。到了宛城,才知道陛下下诏募兵的。”
他抬起头,挺起胸膛。“小民听说陛下平定凉州时,就想要从军,为陛下牵马。只是那时候年幼,父母不肯,这才拖延至今。”
刘协不禁哑然失笑。“这么说,你是一直等着朕来,所以才没有应骠骑将军征募?”
魏延撇撇嘴。“骠骑将军有勇无谋,德不配位,小民才不想追随他呢。”
“放肆!”左部督孟达厉声喝止。“竟敢在陛下面前妄议大臣,你好大的胆子,谁指使你来的?”
魏延吓了一跳,连连摇手。“没人指使,我只是……”他嗯了口唾沫,没敢再说下去。
刘协皱了皱眉。“你读过书吗?”不等魏延回答,他又说道:“就你这口无遮拦的样子,怕是读也没读好。这样吧,你先去郡学温书一年,明年再来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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