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样子让韩倾歌忍不住微微一笑,眼光中带着十分的感怀:“你还是这个样子,跟上一世一模一样。”
云遥也浅浅的微微一笑:“你也一样。”
至于他话中的一样指的是什么,韩倾歌没有多问,心中明晰的很。
她偏了偏头:“方才问你的话你还没回我呢,你是怎么醒过来的?”
他想了想,终究还是摇头答复:“我不知。”
韩倾歌叹了口气,正如她自个一般,他想来是不知的。
她之所以会问起来,也只是是抱着一个渺茫的考虑罢了。
这世上总有些玄奇无法说明的事,自个是不能强求的。
两人相对,好似有千言万语想说,却非要一时其中无言以对了。
云遥本想问她过得如何,可转念一想,她既然作为韩府的嫡出小姐,此话问出口难免有些犯傻。
而她在这宅子里,说来能相信的人也不多,心累是必然的,如果再启齿问,怕会惹哭她。
所以云遥抿了抿唇,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他的眼光留下韩倾歌的面上,连他自个都不知自个在盯着什么。
而他的脸却一如往常一般,不动声色,半分没有流显出他内心这时的心绪。
而这样的心绪,他自个也说不清。
在这样的氛围里,韩倾歌“噗嗤”
一声笑出声,眼光中带了调侃:“原先你是我弟的,现今年龄反倒比我大了。”
云遥也随着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年长者为兄长,这次换我照顾你了。”
这时罗兰的声音又由远到近的传了过来,云遥看了她一眼,留下了一句话便从另一边又躲进了假山里面。
韩倾歌则留下原处等着罗兰,心中回味着他留下来的那句话。
“等我把身旁的人都收服好了再来找你,你这次去林家,自个要当心点。”
罗兰走了过来,看到自家小姐站在原处傻笑,忍不住十分的怪异:“小姐,你方才去哪儿了?怎么婢子四处都找未到你?小姐,你没听到婢子喊你吗?”
韩倾歌回了神,摇了摇头,神色微红:“我方才就蹲在这草丛里面…”
她如此说,罗兰便自诩了解了。
情感自家小姐是内急了,不佳意思启齿。
这附近似乎是园子里的下人偷懒,没怎么打理草丛,招致这野草长的有半人高。
以自家小姐这小身板藏进去,倒还真不容易看的到。
看到韩倾歌神色如此嫣红,罗兰也就不再多问为何她没回自个了,干咳了一声:“看来是婢子误会了,小姐,咱们这就回去罢?”
韩倾歌点了点头,继续跟在罗兰的后边慢悠悠地走着。
再转过头去之时,只瞅见云遥的一片衣角从园子门前消隐没而去。
转过头来,心中浅浅松了口气。
不明为何,这次同云遥会面,两人并未说太多的话,可是她偏偏就觉得心里安定了下来。
不再像以往一般,在这偌大的宅子里只觉孤立无援,一步步走的心惊胆颤。
整天提防着这个警惕着那个,面具带上去便摘不下来了似的。
看到了云遥,这样的感觉便突然间全部隐没了。
她的心中浅浅有些暖意,这大概是家人才会带给的感觉罢?
自从云遥那次出现,两人摊开了话说之后,便时不时的会找个时候会面。
说的多的当然是韩倾歌,说的也无外乎就是府里的那点子事。
原先在云遥没有醒转之前,她早已经将前路看的清清楚楚,该怎么走也心中有数。
可是云遥醒转了之后,她便总忍不住凡事想问问他的意见。
其实她自个的心中也清楚,云遥向来不会干涉她的决定,也向来不会如一般的大丈夫一样,爱对人指手画脚的。
现今府里两人能会面的所在和时候都不多,就算是偶尔碰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云遥在收拢身旁的人,是为了日后处事方便。
所以虽然想能同云遥多说讲话,就算是见会面,说到上一世的事来,其实全是很难得的事。
跟云遥会面之后,韩倾歌惟一确定的事,那即是于月舒的猜测。
自个只猜对了一半,月舒好似是三殿下的人,可按照云遥的说法,似乎身后还有一个隐秘的主子。
这个动静让韩倾歌心有些沉,既然如此的话,那月舒这个人便愈加的让她捉摸不透了。
三殿下掌控自个,派出月舒来是十分合理的,可是那身后的人呢?而那身后的人,三殿下到底知不明情?
韩倾歌在一边沉着脸思考,另一边罗兰则冷眼盯着月舒在屋子里不明所措的忙碌。
在韩府婢女里面,家生子和外来的向来不合,而月舒这个外来的却正是自家小姐亲口点的。
长的又如此明艳出挑,若说这些婢女们没有些主意,讲出去谁都不相信。
即是那些院里的小婢女们,都似有似无的在排挤着新来的月舒。
她们心中当然是不满的,原先缺了的几个位子,就该是她们升上去的。
可是这时候月舒横插出来一脚,当然能让这院里所有的婢女都咬牙切齿。
这些事,韩倾歌心中都清楚的很。
而且她也知道,这些事好似困难,实为都困不倒月舒。
况且能在这时瞅见月舒的窘境,又能趁机看看她的本领,韩倾歌更加不会去管这些事了。
这时此刻即是这样,罗兰闲闲的站在一边,时不时的支使月舒处事;
而向来在婢女们嘴里是心肠最软脾性最好的花晴,则坐到锦杌上绣花,眼都没抬。
即是连花晴都知道,在这种时候的立场,最好是跟这些一起长大的姊妹们一致对外。
如果这时真好心伸过手来,只怕日后的麻烦会不断了。
如果按照她原先体现出来的性子,当然是该心软的。
韩倾歌也本以为她既然要在自个眼前不露痕迹,应该是会心软的。
可是她想岔了一些,要在这院里继续生存的花晴,作为一个婢女,再如何一条筋是明白趋利避害的。
而这院里惟一的那个“害”,即是月舒。
月舒倒是一脸好脾性的样子,于罗兰支使她处事没有半分怨言。
她一边整理着这里,一边又整理着那里,在屋子里转来转去的。
韩倾歌托着下巴,突然冒出了一句:“罗兰,你就别难为她了,让她歇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