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了指这周围:“你瞅瞅,这街上多繁华!我从未见
过这样的场景,回去了说给奶奶听,她也必会高兴的,你说是不
是?
那方管家擦了擦额上的汗珠,连忙附和:“五小姐说的极是。”
一边说着,他一边挥手让那些下人围在他们身旁,以免再出现冲
撞的事。
韩锦瞥了她一眼,嘴里淡淡的答道:“五妹妹常年不外出,果真
是什么都没瞧过,什么都觉得新鲜,听起来大姐真替你觉得心酸
呐!
话是如此说,可那口气里没有半分同情,反倒尽是讥讽嘲笑。
韩锦的针锋相对让一旁的几个小姐都呆住了,韩应琪本就站在最
一侧,听到此话更加小心翼翼地退的更远了一些。
洛文儿瞟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孔幸言,他在同方管家讲话,
倒是没听到这儿几个小姐其中的话。
这时旁人并未注意这里,人人都行色匆匆的,孔幸言也并未注意
所以原该站出来打圆场的韩筱墨动也没动,眼观鼻鼻观心,当
作什么都听到似的。
韩倾歌心里嗤笑,然而面上却显出十分天真的神态,似乎是没听
懂韩锦话中的意思一般。
“大姐说的是,我身子不佳,许多事都没经过过,许多物件也不
曾瞧过。
你瞅瞅我,都四岁了还需人抱着走,如果要我下来,只怕走
未到两步就不行了。”她的面上出现了十分黯然的神色:“我也
十分想常常外出的,
我生在锦州,长了如此大,都不曾很好的瞧过锦州到
底是什么样。”
说着说着,她的眼眶便红了,声音也哽咽了起来。
孔幸言听到这边的动静,
侧过身来探究的盯着她们:“烟姑娘这是怎么了?”
瞅见韩倾歌都快哭出来了,他顿时慌了。
拍了拍韩倾歌的后背,柔声哄了两句:
“烟姑娘莫哭莫哭,谁欺负你,舅父替你出气!”
听到此话,韩锦脸都青了。
藏在罗兰身后的洛文儿忍不住抿唇,
又极力抑制住了自个的浅笑,
却不明这一番举措被韩倾歌瞅见了。
她被微霜抱着,自是比这些小姐们高些,
那些她们自以为隐秘的举措也能轻易落入她的眼中。
“舅父莫着急,只是是我们姊妹几个说了几句话,说到这锦州盛
景之时,五妹妹感怀自身才这样的,倒也不是谁欺负谁了。”
孔幸言站出来了,韩筱墨当然出来打圆场了。
她笑着望向韩倾歌:“五妹妹说是不是?”
韩倾歌低头,抽泣了两声,心中暗笑韩筱墨的反应。
她这时还未明白做戏是要做全套的道理,人前人后截然不同。而
她为了攀上孔幸言,
又急着体现自个的大方懂事,截然不顾韩锦的反应。
很好,这真是太好了!
她扬起头,不幸兮兮的望向孔幸言,又畏畏缩缩的望向韩筱墨,
点了点头:“是。”
这番举措看在孔幸言眼中,忍不住让他有些猜测。
他看了看站在一边笑的随和婉约的韩筱墨,
心中忍不住思考起来,以韩筱墨的年龄
,处事如此老练,是不是哪里有些不对?
再详细地端详着她,韩筱墨被他看的有些怪异,
忍不住困惑:“舅父这是在看什吗?莫不是我身上沾到了什吗?”
她低下头去瞧了瞧自个儿,再扬起头之时孔幸言的眼光已经移开
了。
“没关系,方才瞧错了。”
他心中思量,大概是自个想岔了罢?如此小的孩儿哪来那么重的
心计呢?他笑着甩了甩头,迎上了走过来的方管家。
方管家朝河边的一条画舫,那画舫小巧精致,原来是比过了湖上
许多的画舫。
站在方管家一旁的是一个陌生的男人,身子全是圆圆的,脸是圆
圆的,笑起来一团和善。
他躬身对几个人作揖:“小的见过榜首爷,见过几名小姐。”
“这一名是楚家的掌柜,那画舫即是他专门取出来给几名小姐游
玩的。”
方管家站在一边替她们介绍,面上带了一些矜持的傲慢。
韩倾歌略微想了想便知道了,韩府庶出二房的那名老爷,娶的就
是楚家的大房嫡出小姐。
虽说楚家的大房早已不是商贾之身了,
然而也算不得是什么大家。
当时韩家从来就没考虑这一家,是洛二老爷贪图楚家嫁妆多,
身后又是一整个锦州豪富之家,所以才娶了这一家的女儿当正妻。
这来的不过楚家二房的掌柜,纵使是二房的主子来了,方管家作
为韩府的二管家,仍然也有这种傲慢的资本。
踏上画舫之时,忽的从一侧传进几个小姐的声音,接着一个清亮
的声音传入耳中:“前方的莫不是韩家的几名妹妹?”
几个人回身,便忍不住面前一亮。
那是一个骑在高头枣红大马身上的小姐,身穿胡服,做男人打扮
一身通红金丝滚边的衣衫衬得她更加如一团火一般,炙热的耀
眼。
她骑着马悠悠的荡到她们的眼前,爽利的翻身下马,将马鞭甩给
了身旁的婢女。
那婢女显然是练家子,右手轻扬,微微松松的便接过马鞭。
韩倾歌忍不住心尖一跳,这个小姐,莫不正是那名日后名满大梁
的牡丹花儿,林家的长女林秋海?
传闻她最是受皇长女的喜爱,一个是由于她是皇长女的亲孙女儿
,另一个则是由于她的性子极其爽利,与赵老爷子十分相似。
据说跟在她身旁的婢女,个个全是好手,她本人也极其好武,继承了林
家老爷子的遗风。
那林秋海大跨步走了过来,半分没有个闺阁女儿的样子。
周边望向她的大多是外地来的,锦州本地人则都已经见怪不怪了,显然
是往日里早已习惯了此位林小姐的习性。
她伸手用力的在韩筱墨身上拍了拍:“不曾想今日出来能瞅见你
们,倒是,这酸不溜秋的文会你一定感兴趣!”
韩筱墨被她这一掌拍的趔趄了一下,被她身旁的婢女给扶住了。
她忍不住含怨带嗔的看了林秋海一眼:
“秋海姐,你这习惯怎么就改不掉呢?”
瞅见她这副样子,林秋海难堪的拍了拍头:
“呃,真是不佳意思,我忘了你们这些小姐身子弱的很,禁不得我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