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郎中身后冒了一些冷汗,躬身对老太君答道:
“老朽所言并非夸大其实,
不过大郎君的病情实在有些怪异,
若不过病情凶猛肉体虚弱,不过调养的确可以。
可是…”
老太君眯着了眼,眼光锐利的盯着面前的老郎中:“可是什吗?”
“只怕大郎君体内,还有一种病症是老朽几人查探不出的。”
他这回倒是说了实话,心中忐忑不安。
韩府在锦州城里权势滔天,
虽未到只手遮天的局面,
可是要对付他们几个小小的郎中还是没关系问题的。
他们只是是民间医馆的郎中,
并非太医,拿什么跟韩府的人抵抗呢?
韩倾歌听到那郎中说的话,
心中对他的印象倒是有些好转了。
看来这郎中还是有些真材实料的,
不过这毒的确怪异,除非专门对毒有过研究,否则绝难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思及此,韩倾歌的心中就愈加的沉重了起来。
迟疑着应不应该把实话告知老太君,好让老太君请动欧阳君来。
如果这样拖下去,只怕对韩书涯的肉体不佳…
虽说她并不清楚韩书涯这一次病倒的缘由到底是不是体内的毒性发作,
可是那毒就如同潜伏在他体内的蛊虫一般,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夺走他的命。
所以韩倾歌吸了口气,扬起头正准备启齿。
老太君皱紧眉,跟许家嬷嬷嘱托了一句:
“唤人把大太太送回去,你去把李氏给我喊进来。”
这句莫明的话阻挡了韩倾歌的启齿,让她忍不住十分诧异。
在这个时候,为何要把李姨太给喊进来?
她既非府中重要的人物,更似乎与这件事毫无关联。
没等她想了解,老太君又叹了口气,
朝族中的那些长者说:
“今日辛苦你们了,府里已经备好了房间,
你们今日奔波劳累,还是先去休息一下吧。
涯公子这里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如果让涯公子知道,你们为了他辛劳了自身,他必定会歉疚不安的。”
这样的话让那些长者们十分受用,纷纷点头与她告辞。
洛老爷似乎了解了什么,
原先呆滞的眼珠子动了动,
木然的移动步子:“娘亲,儿子也先出去了。”
老太君点了点头,
看了跪在韩书涯床边神色哀伤的韩倾歌一眼,
并没有赶她离去。
而在李姨太进来了之后,
韩倾歌这才了解,为何洛老爷会主动要求出去。
因为老太君这时弯着腰,
用了十二分恳求的立场朝李姨太,
半分不顾自个作为韩府老太君的颜面和荣耀:
“这一次,麻烦你请动欧阳君,给涯公子看看罢。”
被老太君震到的不止是韩倾歌,还有李姨太。
她甚为不自在的移动了步子,
并没有接纳老太君此份难得的大礼,
更加在躲闪之时,不自觉的看了韩倾歌一眼:
“老太君休要如此,折煞妾身了。”
这一回无需李姨太启齿,韩倾歌便了解了,
情感那个奸夫,竟然是苗疆巫医欧阳君
她原就在想,以欧阳君那般怪异凉薄的脾性,
又怎么会因为老太君曾经的恩情而留下韩府的,
不曾想却并非是由于老太君过往的恩情,而是由于李姨太。
看来这一件事,不止是老太君知道,就连洛老爷也知道。
要不是韩书涯这时还昏厥着,韩倾歌大概都会笑出来了。
以洛老爷那般爱颜面又风流的个性,
居然能明知道有女人给自个戴绿帽子还忍气吞声的,这不得不说是一大奇迹。
大概大部分的功劳,还是得归在欧阳君的头顶。
有那么一手出神入化的使毒的本领,
还性情怪异不畏生死不畏权势,
也难怪以洛老爷的身份和脾性都只好一声不吭了。
而现今老太君并没有避开自个,也只好说是对孙子的担心抵过了颜面。
李姨太被老太君如此恳求,简直是浑身不自在。
她虽说有些性子有些桀骜,
可也不至于会脸不红心不跳的接纳一个老人家的大礼,
更不需说,还是一个护孙心切的老人家。
她连忙点头:“老太君休要担心,我这就去喊他过来。”
等她离去了之后,屋子里便出现了让人难堪的沉静。
韩倾歌清了清嗓子,打破了这种沉静:
“奶奶,兄长是怎么突然发病的?”
这个问题让老太君呆了半晌,很久才摇着头:
“其实我也并不清楚,这一次的事…”
老太君顿住,并没有往下说,
颓颓的靠在椅背上,抚额垂眼,突显十分疲惫的样子。
看到老太君这个样子,韩倾歌的心中也有些不佳过。
她慢慢站起,蹲到了老太君的腿边,将头靠在了老太君的腿上。
老太君摸着她的秀发,一下又一下。
良久,韩倾歌才觉得到一滴冰冷的泪水顺着她的脸滑了下去,
她闭入眼,心中明了,那是老太君的泪水。
韩倾歌的心里难受的很,老太君这般,让她觉得一道气憋在胸口出不来。
“是奶奶对不停你们兄妹,光顾着自个的私心,没看顾到你们,让你们吃了如此多苦…”
听着老太君内疚的话,韩倾歌心里愈加的难受了起来。
她握住老太君的手,摇了摇头:
“奶奶已经用心了,兄长说了,凡事不能只靠着奶奶看顾,要学会自个站起来。
日后奶奶和娘亲还要靠着我们,过上更好的时间呢。
老太君呆了呆,听着孙女儿的童言稚语,忍不住慢慢微微一笑。
那浅笑里面夹着温暖,还有一些惆怅。
而当李姨太带着欧阳君到来之时,便看到祖孙两人这般温情脉脉的画面。
欧阳君眉心一皱,冷然启齿,
也不管他启齿是如何的破坏氛围:
“我出招的章程你知道,按照老章程来即没错。”
欧阳君此言不可谓不嚣张,
可老太君仍然维持着那份客气,
甚至那份客气里,夹杂着卑微的请求。
她站起,点头,扯起一抹苦涩的浅笑:
“正该如此,章程既然定下了,就不应破的。”
盯着老太君的神色,韩倾歌的心尖涌上一丁点不安。
这苗疆巫医的章程到底是什么,她从来就不明情。
上一世她只是在他手里做过巫童罢了,
其真的苗疆巫医的目中,正如那蝼蚁没甚差别,
又怎么告知他的章程如何?
要不是能请的动他的人,
当然是不会了解他的章程是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