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老太君的主意,韩倾歌还是能了解几分的。
这时韩倾歌院里的一帮小婢女都给带过来了,
那群小婢女最大只是十三岁,
最小只是六岁,全是府里的家生子。
这会儿难得瞅见老太君等一帮主子,
一旁又围了如此一帮婢女嬷嬷,
忍不住都有些胆怯了。
老太君看了她们一眼,知她们畏惧,
便放缓了口气:“你们无需畏惧,
只要我问了,你们老老实实的答复便够了,
了解了吗?”
一帮小妮子直直的跪着,
齐声答道:“回老太君,下人了解。”
瞧她们这个样子,
老太君唇边忍不住扬起了一丁点笑意,
然而一忆起风岸,
她的神色就又沉了下来。
“今日日里,
你们院里的银杏打翻了水盆的事谁知道?”
几个婢女都面面相觑,
其中一个小婢女怯怯地回话:“下人知道一些,后来罗兰阿姊问起,是下人与她说的。”
老太君点了点头:
“那你是如何同她说的,现今便如何同我说。”
那小婢女迅速抬眼扫了周围一眼,
瞅见罗兰站在一边,心下略定,
便仔细的说了起来:“下人当时是在屋外扫檐下的浮灰,
突然听到屋子里面一片声响,下人便担心是出了什么事,
就跑到门前看了看,发觉是银杏差点弄翻了手里的水盆。
当时下人看风岸姐在里面,
便觉得不会有下人什么事,下人就先走了。”
“那后来风岸和银杏站在院里讲话,
你们可瞅见了?”
几个小婢女都点了点头,
银杏她娘跪在一边,唇边显出了浅笑。
院里的洒扫全是由嬷嬷来做的,
然而仍有一些是由小妮子们做的。
更则韩倾歌年龄小,
老太君觉得她的身旁多一些同龄人个性会活泼一些,
所以她院里年龄小的婢女是至多的。
这些粗使婢女往日里便分散在庭院各处,
有什么事很难瞒得过她们的眼眸。
那个年龄最大的婢女跪着向前一步:
“老太君,这事下人知道。
当时下人正在最近的屋子里抹桌子,
风岸姐和银杏姐都离我很近,
隐隐约约可以听到她们讲话。”
老太君大喜:“你细细说来。”
那小婢女点了点头:
“下人当时瞅见她们两人站在院里讲话,
身上都湿漉漉的,还吓了一跳。
只是后来银杏阿姊似乎十分畏惧,给风岸阿姊跪下了。
下人没听清她们说什么,
不过瞅见后来风岸姐取出随身带的荷包给了银杏姐,
银杏姐开始似乎并不愿要,两人推拒了半天,银杏阿姊后来才收了。”
这些小妮子一个个都口齿清晰,
条理清楚,
可见往日里教导的嬷嬷还是很用心的。
这些家生子一旦送进府里了,
都要给管教嬷嬷调教上一个月的,
而这些年龄小,
又是送往韩倾歌院里的妮子们更加从小调教起,
一直到被送进庭院为止。
有些聪颖的,甚至已经开始学认字了。
虽说她们进庭院大概开始全是粗使婢女,
可是那些认字了的,
日后都要提上去的。
等韩倾歌大了一些,身旁的婢女份额就要多些,
当然是从她们之间选一些人上去。
“除去瞅见,你可还曾听清她们说些什么了吗?”
那小婢女摇了摇头:
“虽说两位阿姊离得比较近,
可讲话的声音仍然传只是来。”
这时那个年龄最小的婢女讲话了:
“禀告老太君,
下人当时在屋子眼前喂小姐的那只七哥,
倒是听到了一些。
好似是银杏姐家里出了什么事,
风岸姐才给了银两给她,还放她一天的假让她回家看看。”
老太君追问:“你确定听清了?
是银杏先说的家里有事?”
那小婢女点了点头。
“那你可曾听清是出了什么事吗?”
“回老太君的话,
当时风大,
她们讲话的声音是断断续续传过来的,
这个下人倒是没有听清。”
老太君望向银杏她娘,
那嬷嬷倒是机智,瞅见老太君的眼光便知道了:
“回老太君,老奴家里的确出了一些事,
只是是老奴家那口子又在家里闹腾罢了。
银杏也该是知道的,往日里闹腾的多了,也不明今日怎么就回来了。”
如此说来,事便明朗了。
那银杏家里的确有事,
可并非是要回去的,
大概是风岸让她处事,这才给了银两放了她回去。
否则她为何要对陈婆子遮掩?
又为何给银杏银两呢?
老太君原是想追查出风岸并非恶意,
这事大概只是是误会。
谁知越到后边,怒火越旺,
这会子连追查下去的主意都没有了。
于风岸,老太君还是有些情分在的,
不过愈是如此,便愈觉自个养了个白眼狼。
她大声怒叱:
“来人,把那风岸拖去杖责二十板子,赶出府去!”
韩倾歌一怔,竟是赶出府去?
于风岸,
她实为并不熟识,
印象中只有那个伶俐的大婢女的影子罢了。
现今她被赶出了府,
看来这今生之事,
终究是与上一世不同了。
说来,这惩治并不抵重,
不过老太君亲口将风岸赶出了府,
那她便不再无法在府里领差事了。
于家生子,
家里如果生计不佳的话,
日后的时间大概就困难了。
这一次风岸连老太君的面都没看到,
直接打了二十板子便被人拖出去了,
更不需说在老太君眼前辩解求饶了。
银杏她娘听到老太君的惩治,
唇边显出了一抹浅笑,
心里反倒是觉得老太君的惩治还少了些。
往日里她便瞧这个风岸不顺眼,
只是是托了老子娘的福荫,
这才在老太君眼前上了眼。
在府里的婢女里面荣宠算得上是最顶尖的一份了,
又被老太君亲自指给五小姐当大婢女。
份例钱也就不提了,
单单是那份恩宠便让人眼红。
她历来便觉得,自家妮子老实又本分,
如何比不上这个风岸?
只是是没那个时运罢了。
更则家里困难,
那甲等大婢女比丙等婢女的份例钱可是多了不少,
拿回来好赖也算得上是份大进项了。
现今风岸被赶出去了,
自家妮子纵使不能提成大婢女,
最少也能往上去一个位子。
这边银杏她娘心中的算盘打的啪啪响之时,
与她有一样算盘的人并不止她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