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寓，梅原开门时做贼一般地只打开一道二十厘米宽的缝隙，缩着肚子挤了进去。
“......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苏叶无语，伸手想将门拉得更开一些，却拉不动，然后才发现他在里面将门拉住了。
“特殊时期特殊对待，就这么点热气了，省着点吧......赶紧进来。”
“......”
在外面冻了一个多钟头，挤进残留着些许热气的房间里，苏叶也没感觉到有多暖和。
她下意识地去摸空调开关，因为房间里太过昏暗，转而又去摸电灯的开关。开关是摸到了，但她啪嗒啪嗒按了好几下，电灯都没反应。
她正觉得奇怪，忽然注意到身旁的两人正默默看着她。
“......”
回过神的苏叶顿时又羞又恼，脚一跺，“你就看着！”
梅原看向陆英，“说你呢。”
陆英回望，“你。”
“她看的是你。”
“你。”
“......”
......
回来之后，无事可做的三人，摸着黑把碗给洗了。
再一次把洗洁精挤到手上后，苏叶忍不住叹了口气。
“为什么会突然断电啊？”
“不知道。不过这种天气，八成是输电线路断了。”
“这电线也太脆弱了吧！”
梅原顿了顿，“可能是输电铁塔倒了。”
按照前几天送他们回来的那个网约车司机的说法，L城上一次下这么大的雪还是二三十年前了，也就是说，往年的冬天并没有这么冷。
“毕竟是钢铁结构，热胀冷缩，更何况今年还这么冷......冻得嘎嘣脆，钢铁构件的延展性降低，承受不住自身和积雪的重量，就倒了。”
“你懂得真多。”
“我刚才百度的。”
“......”
陆英夹在两人中间，无声地笑了笑。苏叶翻了个白眼，又道：“那今天晚上能修好、通电吗？”
“如果真是输电铁塔倒了，那肯定没戏。”
“不能快一点嘛？”
梅原将盘子递给陆英，“能啊。”
“嗯？”
“我堆积木可厉害了，你把我送去，我马上给他们堆个铁塔出来。”
“......”
苏叶在黑暗中狠狠瞪了梅原一眼，要不是中间隔着陆英，现在可能已经动上手了。
“行了。”
梅原将手里的盘子放下，“没多少了，剩下的交给我，你们俩去洗澡吧。”
虽然断了电，但热水器里倒是还剩了不少热水。不过也只够淋浴，泡澡是不行了。
“我们把热水用了，你怎么办？”苏叶问。
“怎么，你在自己房间里洗澡，还能用到我这边的热水？”
“噢......对。”
苏叶反应了过来，她吃喝洗睡都在这边，差点忘了自己的房间也是可以洗浴的。
“阿英，我们一起吧~”
“不行。”
陆英难得拒绝她一次，“跟你洗澡......太耗时间了。”
苏叶反以为荣，又撒起了娇，“阿英~”
“没空调会感冒的。”
“......好吧。”
苏叶很是遗憾，将手冲洗干净就先去洗澡了。
“你也去吧。”梅原说道。
“嗯。”
陆英应了一声，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将所有碗筷都洗好，她才擦了擦手。
“要灯吗？”
“嗯。照一下。”
她点亮手机，梅原借着光，将洗净的碗筷放进橱柜里。
“去洗澡吧。”
“衣服好像在这边。”
“噢。”
梅原擦了擦手，跟她一起走进卧室，拉开衣柜。
“再照一下。”
陆英点亮手机走了过来，“第二个格子。”
她的换洗衣服整整齐齐地叠放在衣柜的第二格里，而旁边就是苏叶的衣服。
“......这女人。”
梅原摇摇头，将陆英的衣服拿给她，顺带将苏叶的衣服也拿了出来，“你就在这里洗吧。”
“嗯？”
“你那边太冷了。这边开着空调，房间里好歹还有点热气。”
陆英嘴角一弯，又问道：“那你怎么办？”
“我等下去你那边洗。热水器之前没关吧？”
“没有......”
她忽然抬头看着他，“你可以在这边一起洗。”
梅原怔了怔，又笑了一下，“那这点热水可能不够。”
“只洗澡为什么不够......”
她在他胳膊上轻轻掐了一下，又凑近了些。
梅原低下头，与她亲吻着。
片刻后两人分开，“你去洗吧，我把衣服送过去。”
陆英舔了舔唇，“嗯。”
梅原拿着苏叶的衣服离开房间，将门也带上。
在他的房间里还没什么感觉，但一出来，外面的温度明显往下跌了一大截，走进苏叶的房间里也还是如此。
“还好我有先见之明。”
梅原走进苏叶的卧室，浴室里隐约有水声传出来。
“苏叶。”
“呀——你想吓死我！”
梅原在她床上坐着，“我不吓你，待会儿你就没衣服穿了。”
“衣服......啊！”
“拿过来了。”
“拿进来。”
“拿进去干嘛？”
“外面冷啊！”
梅原想想也是，拿着衣服走进了浴室。
浴室里昏黑一片，他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也不知道衣服该放哪儿。
“放哪里？”
“热气！热气跑了！快把门拉上！”
梅原回头拉上浴室的门，“衣服放哪儿？”
“什么放哪儿，你拿着啊。”
“......”
梅原转身就要出去，门都拉开一半了，苏叶连忙说道：“我马上就好了！”
他又将门拉上了。
浴室里水汽氤氲，刚才梅原进来时散去了一些，很快又重新弥漫了过来。
湿热水汽，带着熟悉的香气。
哗啦哗啦。
“喂......”
“嗯？”
梅原开口时，才惊觉她已经走到了身前。
虽然看不见，但他摸得着。
“嘶......你的手好冰啊。”
困难太大了，梅原难以收手。
“洗好了？”
“......唔......还没有。”
苏叶忽然甩了甩脑袋，水滴甩了梅原一脸。
“喂，衣服要湿了。”
她哼了一声，又走回喷头下冲了一会儿，“毛巾给我。”
梅原抽出毛巾往前一递，苏叶在黑暗中胡乱地抓了两把，终于摸到了。
“阿英在洗澡吗？”
“嗯。”
“你怎么不去陪着？”
“这不是给你送衣服来了。”
“噢噢。”
苏叶加快动作，擦干身上的水迹，“内衣。”
“拿去。”
待她穿好衣服，梅原感觉自己的头发也被水汽浸湿了。
“没吹风机了，去那边擦头发吧，我给你拿毛巾。”
苏叶应了一声，“噢。”
走出浴室，两人同时抖了一下。
“好冷！”
......
梅原本想速战速决，但一关上热水喷头就觉得冷，愣是洗了二十多分钟。
他还是头一次在陆英这边的浴室里淋浴，对里面的布局并不熟悉，加上一片漆黑，磕磕碰碰半天才摸到自己的衣服，又一不小心带倒了一瓶护肤品还是什么的东西，当场就摔碎了。
“......”
梅原顿时有些傻眼。
这一地的玻璃渣就算开着灯都不一定能看见，而他穿不上陆英的拖鞋，干脆就光着脚在洗。现在麻烦大了......
谁知浴室的门立刻被拉开，陆英打着手机的照明，直直地照着他。
“......”
“怎么了？”陆英倒是淡定。
梅原用衣服遮着要害，“你的护肤液摔碎了。”
她手里的光往下照了照，又抬了起来，“一千二一瓶。”
“......我买。”
陆英未置可否，“你先穿衣服吧。”
“你别照着......”
“你别乱动。”
她转身走了出去，“我去拿拖鞋。”
陆英回来时，梅原已经穿好了衣服，正在一堆玻璃渣里不动如山。
她小心地走了进来，先将拖鞋给他，又照着地上，“出来。”
走出浴室，梅原拉住了打算清理的陆英，“等白天再扫吧。”
“嗯。”
两人走出卧室，她走在前面，梅原往前一步，从后面抱住了她。
“身上这么冷......你一直在这边等着？”
“嗯。”
他凑到她肩颈之间，陆英缩了下脖子。
“扎到了......”
梅原有些郁闷，“起床才刮的胡子。”
她转过身，在他下颌摸了摸，“又长出来了。”
“哎。过去吧。”
“嗯。”
两人回到客厅，苏叶已经在被炉里缩着了。
梅原躺下没一会儿，苏叶和陆英都钻了过来，一前一后紧紧贴着他。
“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