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看,高大人拿走吧。”安乐小郡主抽了抽气,睫毛上还沾染着晶莹的泪珠欲落不落,似一株带雨梨花,愤懑道:“徒增难过,不看也罢。”
“认真的?”高朗掂了掂手里的话本子,只觉得可惜:“若是小郡主果真不感兴趣,就只能便宜我了,多谢郡主割爱。”
知道小郡主心事的高凝婉松开她,将高朗往外推:“堂兄事忙,不要在这里打扰我们。”
高朗心知她们女孩子之间要讲知心话,叹道:“罢了,长大了,原本是叔父要我叫你去用晚膳,你们既要说话,不如让下人将膳食送过来。”
“等等,那就一道吧。”高凝婉突然改了主意,脱口而出后又小心翼翼看着安乐郡主。
安乐郡主的眼泪未干却明白好友的意思,心想就当这顿是散伙饭,便点头应允。
于是乎,高朗捧着话本子,小姐妹俩手牵着手跟在后面进了膳堂。
高相依旧是那般和蔼的样子,尤其是在看到她俩后,对愿意与女儿走动的小郡主尤其和颜悦色,高府的膳食远不如侯府花样多,但胜在厨子手艺不错。
平时也只有父女二人用膳,高朗时不时过来陪着,今日就算是人多的了。
或许是依旧没把小郡主当成大人,吃着吃着高相就想到刚才未完的话题:“既是看好,那明日就让你母亲去官媒所走一趟,尽速把事情定下来。”
“是,叔父。”
高凝婉眨着眼,故作不知道:“为何要去官媒所,是哥哥要说亲了吗?”
“正是,你哥哥升迁在即,也是时候解决人生大事,恰好他自己有相中的人选,今日那边也递话过来同意,便托官媒所开始活动。”高相说道:“我们高家要办喜事了。”
高凝婉这才知道小郡主听到的是真的,堂兄果真要成亲,自己要有嫂嫂了。
她心下一惊,赶忙去看小郡主的反应,说来也怪,她方才还哭得停不下来,眼泪说掉就掉,现在却像没事人一样,眨巴着眼睛往嘴里扒饭。
慢慢地,高凝婉就知道她这股劲根本没有过去,只扒饭却不吃菜,就拼命地嚼着饭。
今日晚间是她想吃米饭,厨房还煮了米,不然定是饼子。
没想到这东西却帮了小郡主大忙。
殊不知安乐小郡主的一只手就掐着自己的腿,竭力控制着眼泪,她虽然不比圣懿堂姐那般金尊玉贵,也是陛下亲封的郡主,总不能丢脸吧。
这顿饭吃得安乐小郡主生不如死,只等用完膳就赶忙跟着高凝婉回到院子里,又哭起来。
“相逢恨晚,为什么我不能早出生几年呢,哪怕五年也好。”安乐小郡主抱着高凝婉,双眼无神,刚才压抑的泪水再度喷涌:“呜呜呜。”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高凝婉感觉肩上一重,定睛一瞧,小郡主哭得太过伤心,睡着了。
小郡主的脸颊上还有点点泪痕,看得人好不心疼,她替小郡主抹去睫毛上残留的泪珠,自己也长长地叹了口气,她心疼小郡主,也心疼自己。
因为小郡主睡着的原因,高凝婉做主将她留下来,让府里的人给安王府送了信,转头就把她安置到自己院落里的客房,替她掩好被子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刚一进房就闻到熟悉的味道,红着脸打发走身后的小丫鬟,迅速地掩上了门。
门一合上,就听到咚地一声,一道黑影从梁上跳下来,落到她在前。
未出嫁的女子房间里闹出这一出,高凝婉却冷静得很,看着来人直皱眉头:“又来。”
“嘿嘿。”来人正是那向小将军,他憨厚地摸摸头,低声说道:“吓到你了。”
向小将军嘀咕道:“你父亲是大楚第一贤相,府上又养了那么多门客,怎么防卫如此松懈,若是有人对他不利岂不是轻易达成目的,这样可不行。”
高凝婉哑然以对,这哪是他需要操心的,“自打我记事以来,府上便是如此。”
或许是因为她年纪小,反正自打记事起没听说府上进过刺客之类的,她只觉得这小子的话有些危言耸听,这里是皇城脚下。
“你,不要再来了。”高凝婉低下头道:“父亲绝不会允我远嫁。”
向小将军原本对祖父让他来都城找一位贤良之女的想法无波无澜,但在安王府里对高凝婉一眼钟情,略一打听后并不在乎她口吃的毛病,只是担心门户太高,高攀不起。
到头来却是距离成了两人最大的阻碍!
两人此时想到难续缘,眼对眼之下都有些惆怅,向小将军黝黑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舍:“我与祖父在都城呆了不多长时间,再有半月就要离开。”
高凝婉为小郡主错失堂兄没觉得有什么难过的,毕竟是她一厢情愿,但如今看自己与向小将军虽然两厢情愿又如何,一样要没有结果,一时间也是红了眼眶。
“既然如此,你往后不要再来了,让人逮住反而不好。”高凝婉冲动之下很想赠他一份礼物,但想到这可能成为两人私下勾连的证据,又忍住了。
两人不成,她要嫁人,他要娶妻,何必留对方的信物。
向小将军闻言抿紧了唇,看着眼前的意中人站得笔直,挺直的腰杆,倔强的眼神无不显示着她的决心,他后退一步,心中牵挂万分,眼下见了人才知道艰难险阻没那么容易跨越。
看他这般动作,高凝婉庆幸又心酸,暗自伤心。
庆幸的是他能克制住自己,没有强人所难,心酸的是两人恐怕就要折服在现实面前。
“好,在事情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法以前,我们就暂时不要见了。”向小将军摸着腰间藏着的玉佩,终于没有拿出来:“等着我。”
说完,向小将军便打开窗户,左右瞧瞧后跃了出去。
高凝婉迅速地关上窗户,按着胸口,迟迟不能平静,而她并不知,那向小将军刚潜出高府,高相便从暗处走出来,双手背在身后,身边站着的正是高朗。
“这小子真是混账,三番两次翻墙进入,真拿我们高府做无人之境了。”高朗愤愤不平道:“叔父,为何不好好教训这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