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完了沐辰延,长安自己也喝了一碗。
没一会儿,归青抱着衣服回来,身后跟着归笙。
沐辰延和归笙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似有无形的火花。
正好长安要去给沐辰延熬药,“这个衣服,嗯……”
归笙:“小姐放心,我帮沐世子换。”
归笙办事稳妥,将沐辰延交给他她也放心,遂点头道:“好,那就麻烦你了,归青,你来帮我打下手。”
归青完全不知屋内的暗流涌动,乖巧点头道:“是,小姐。”
两人出去后,归笙拿着衣衫走到床前,“沐世子需要在下帮忙吗?”
沐辰延伸手拿过:“怎么能劳烦状元郎呢?”
归笙却在他的话里听出了讽刺的意思。
不在意地笑笑:“沐世子请便。”
沐辰延在庄子里待了三天,一应事情都是长安亲自动手,因此除了长安几个人以外没有其他人知道。
长安端了一个托盘进去,把里面的饭菜一一摆在桌上,这些都是她亲手做的。
沐辰延喝着碗里鲜美的汤,倒是好久没吃到她亲手做的东西了。
长安和他相对坐着,好似也想起了当初两人在山上的日子。
那个时候屋不避风,但是又闲暇自在。
“沐辰延,你要走了吧?”
“嗯。”
“那就京城见。”
“好。”
长安几个人是在沐辰延走的两天之后回京城的,一回京,就听说出了大事。
五皇子竟然在桑州屯了大量兵器,地下还有一个庞大的铸器坊!
平日太子和五皇子的争斗,皇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优胜劣汰,赢者胜没有什么好说的。但是这般谋逆的大事,皇上是绝对不会姑息的。
虽然五皇子拉了桑州知府出来顶罪,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最后皇上下令,夺了五皇子在朝中的一切职务,并幽禁在府中十年,没有他的命令,不得外出。
宣平侯勾结一方知府,被褫夺封号,流放三千。
几道旨意下来朝野震动,幽禁十年,相当于五皇子已经失去了夺帝的资格,五皇子一派的人都惶恐不安,纷纷夹着尾巴做人,生怕皇上注意到自己。
而揭露五皇子的三皇子却是崭露头角,让一些观望的人都恍然大悟。
此时的东宫,没有五皇子被掰下去的喜悦,有的只是低沉。
太子冷笑:“这些年倒是小瞧了我这个三皇弟,以前装的跟条狗一样,原来还是只狼。”
白祝南神色似乎并不意外:“在皇家,哪里会有……有的只是露不露齿的狼。”
太子这会儿心情不好,语气也没有平时的敬重:“那你说我们之后应该怎么做?”
白祝南也不介意:“这个时候,宜按兵不动,五皇子虽然倒了,但这些年下来不是没有忠心的人,在看不到希望的时候,最容易反扑,这一点我们倒是可以推一把。”
推一把,也试试这三皇子的深浅。
——沐王府
棋盘两边,白子黑子势均力敌,相杀迫切。
沐辰延:“纪之,这是一步险棋,往后,日子便不平静了。”
三皇子笑笑:“总要走到这一步的,不过我那五皇弟,此刻应该是气急败坏,而且认为自己还能东山再起吧。”
沐辰延放下一粒黑子,将三皇子逼入绝路:“这些年他暗中养了不少人,皇上留他一命,他自然还有想法。”
三皇子迟迟未下一子,冥思苦想,嘴上却不停:“世人皆说太子自视甚高,殊不知五皇弟更甚,可惜啊皇家无情,他是想多了。”
说到皇家,三皇子想起当初庚州赈灾一事。虽说性质不同,但当初太子一党的人犯了事,皇上只是警告了太子几句,到了五皇子这儿,就是一点情面不留,真够让人寒心的。
不,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还是留了情面的,至少还让五皇弟再多活一些时日。
沐辰延眼神幽幽,这个时候,就比谁沉得住气。
而他们等到现在已经等了十年,比谁都是要沉得住气的
——长安居
归笙敲响长安的房门,开门的是归青:“哥哥?”
归笙摸摸妹妹的头,语气温和:“我有话同小姐说。”
归青:“好,我去通报。”
屋内的长安已经听到了,“进来吧。”
一进门,就看到坐于窗前执笔画画的长安。
归笙撩起衣袍跪下:“归笙前来,有一事相求小姐。”
长安画完最后一笔,问他:“画的可真?”
归笙愣了一下,抬头往画上看去,是一只雄鹰,天地之间,翱翔苍穹。
“真。”
长安收笔:“那便去吧。”
归笙:“小姐……”
长安:“带归青一起去,还是你自己?”
归笙看向旁边一脸茫然的妹妹:“阿青就麻烦小姐了。”
长安点头:“你现在去也好,如今京城正乱,走了也正好避开。回来赶得上上任吗?”
归笙:“赶得上。”
长安起身走到归笙面前扶起他:“归笙,这是最后一跪了,回来之后,就去你新的府邸吧,以后也不必唤我小姐,出了这门,只要记得曾经我们主仆一场就好。”
雄鹰是要自己飞的。
归笙默,早在三年前小姐让他参加科举那天,他便料到今日。
“当初小姐救了阿青,我便承诺过,会追随小姐一生,以后不管归笙处何境地,当年誓言不改。”
归青这会儿终于明白了自家兄长和小姐说的是什么,她连忙跪下,声音哽咽:“小姐,你要赶我们走吗?”
又跪一个,长安觉得好笑又头疼:“归青,归笙如今已入仕途,我再留他不合适,你不同,是走是留……”
“留,求小姐留我在身边。”
长安扶起她:“那便留吧。”
归笙向长安深深作了一揖,“多谢小姐。”
这是最后唤一次小姐了。
出了大门,归笙转身看身后的长安居,又仰头看前方一望无际的天空。
半月之后,湖州传来消息,当地知州勾结山匪,知府大人掌握证据前去缉拿时,却见知州府已笼罩在大火中。
据逃出来的老仆说,知州大人深感辜负皇恩和百姓,自己放火烧了府邸。
满府一百多口人,除了老仆无一逃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