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陨,使用一次罗刹毒莲给姐姐看看好不好。”
“可是姐姐,”独孤陨的神色黯淡下来,“我的毒莲会伤害到你的。”
“傻弟弟,姐姐就是毒属性的拥灵者,怎么会被你伤到呢。”独孤蕊觉得有些好笑。
“真的会伤害到姐姐的。”
“被师父都如此评价的施展效果,他怎么会有自信伤害到我?”
这样想着,独孤蕊秋水似的眼波泛起一丝惊讶。
“如果真的有能伤害的能力话,不应该是天资绝顶的表现吗。”
独孤蕊想了想,计上心头。
“哼!我看你是没学会吧。行啊你,独孤陨,都有敢量骗你师姐了”
独孤蕊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两首叉在不堪盈握的柳腰上,撅起樱桃小口,头一甩,一副完美的侧颜展露在了独孤陨面前。
她生气的样子看起来不但不可怕,反而有一点可爱,有一点撒娇的架势。
但是这些在独孤陨眼里却很有威慑力,他非常清楚,师姐很少直呼他的大名,而当他的名字完整的从她口中说出来时,那么事情便有些严重了,以前好几次,他的调皮都把姐姐给气哭了,一边哭一边喊他的名字,他就会收敛一点。
但这是第一次,独孤蕊没有哭,这让小少年心中的惶恐大大加深,他以前总是仗着姐姐疼爱他去欺负姐姐,但真要是把姐姐给惹生气了,自己怕不会吃不了兜着走,
师姐的实力,独孤陨也是略知一二的。
独孤陨赶忙从裤兜里掏出紫色卷轴,温习了一下今天所学的灵技,不一会,就把卷轴又放回了口袋之中。
“好强的的悟性,连我当初重温灵技时都要至少一个时辰的。”独孤蕊默默惊奇。
之间那小少年口中念念有词,确实那罗刹毒莲的灵诀,片刻,柚紫色的灵力便从袖袍中呼之欲出,像蛇一般围绕着独孤陨的小胳膊盘旋起来,最终凝聚到了肉乎乎的手掌上。
浅紫色的灵气在手掌中越聚越多,凝成了一团黏稠的气团,里面隐隐有花苞的形状。
“毒灵力的纯度好高!”看着弟弟那么棒的天赋,独孤蕊对于那所谓不一样的毒莲更加好奇。
独孤陨突然睁开眼睛,手掌握着气团举过头顶,猛得将其摔在地下,一片紫色的涟漪便在地面上荡漾开来。
“这气息,对于元初境的人来说,已经非常厉害了。”独孤蕊嘴角微微蜷起,勾起一抹淡淡的浅笑。
紫色的气息从落地出而起往四周越来越淡,最终慢慢消散。
沉默,沉默降临了几分钟。
“怎么回事,按理说,手中的毒气刚刚被注入地下,毒莲就应该绽开才是,怎么会那么久都没有反应。”独孤蕊这才察觉到一股异样。
独孤陨默默地等待着,脸上写满了忧郁。
终于,一朵小小的花在独孤陨脚边渐渐绽开,望着这朵花,独孤蕊绝美的脸颊渐渐失色。
这是一朵极其丑陋的花,它只有几片花瓣,每一片花瓣却非常饱满,上面有棕红色的斑斑点点。
是畸形灵脉!
很明显,罗刹毒莲在独孤陨的使用下发生了变异,能让灵技变异的,只有后天发育畸形的灵脉。
畸形的灵脉会让所有的灵技都降低活性,威力一定会大打折扣,
更重要的是畸形的灵脉会让拥灵者的境界无法突破元初境!
独孤蕊上前一步,这怪花让她的意识顿时有些恍惚。
“别靠近!师姐!”
“噗!”
一股浓郁的紫色气体从花心喷薄而出,这怪花随着紫气的喷出,也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消散。
“啊!”
独孤蕊一个踉跄,跌倒在了地上,腥辣的臭气疯狂涌入,她霎时间失去了意识,翻起了白眼。
“姐!”
独孤陨赶紧扶住师姐。
独孤蕊的意识也一点点复苏,任凭怀中慌乱的师弟把眼泪往自己衣襟上蹭。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都怪我的灵技!都怪那朵该死的花!”
独孤陨满脸委屈。
“好,好强的灵技啊!”独孤蕊艰难的开口。
“什么?姐姐你说什么?”
独孤蕊欣慰一笑,“能把姐姐给毒晕的灵技,阿陨,你说强不强。”
“可是,难道不是因为古怪的气味吗?”
“那不重要,阿陨。”
独孤蕊的眼神中逐渐有了光彩,
“灵技的强弱并不是看其外表,而是要看它的效果,你连和你同属性的姐姐都能打败,更何况其他人呢?”
独孤蕊当然不会把畸形灵脉的事告诉他,他的头依然昏昏沉沉的,但大脑却快速地思考到了让阿陨重新振作的方法。
“真的吗。”
独孤陨擤了擤鼻涕。
笑容浮现在独孤蕊这张病态的绝世容颜上,她捏捏独孤陨的小脸,
“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
独孤蕊把自己的衣角卷起拭去了独孤陨眼角的泪珠,衣摆下裸露出来的完美腰肢,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发狂。
“阿陨,好孩子,告诉师姐,你为什么那么在乎自己灵技的强弱呢?”
独孤陨从瘦小的胳膊中挣脱了出来,怔怔地望着独孤蕊
“因为我…我想有能力去保护师姐啊!”
夜色还是默默地降临了,独孤蕊红了眼眶,这些年师父带着自己和小师弟四处躲避追杀,一年前才在碧林山这里安定了下来,却也不知道外界究竟还有多少危险。
“姐姐是不相信我吗?”
“我当然相信阿陨了,阿陨是上天送给姐姐最宝贵的礼物,阿陨也一定能够做到的,毕竟你是药王的徒弟啊!”
“不!阿蕊师姐,其实我都知道。”
独孤陨从脖子上的吊坠从衣服里拽了出来
“师父之所以收我为徒,并不是因为我有很高的天赋,而是因为这个东西。”
独孤陨的那个吊坠是一个玉环,雕纹精致、玉质细腻,环身的一圈分布着绿、红、金、黑、白、灰、紫、橙、蓝九种颜色的灵珠,里面的灵力澄澈而纯粹,九种颜色的能量在翻腾闪烁。
“从记事起这个东西就已经对我认主,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但师父这些年来好像一直想要追求其中的奥秘。”
独孤陨的目光黯淡了下来“他收我为徒根本就不是因为我的资质。”
独孤蕊的注意力全部被这个玉盘所吸引了,她一直以来都知道这个吊坠的存在,这次确实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凝视,她隐隐约约能感受到吊坠中的九种灵能交相呼应,彼此联系,却又无穷无尽,深不可测。
“师姐?”
“阿陨,能让怎么厉害的宝物认主,这正说明你的资质是奇特的!不要应为一个灵技的强弱去否定自己,说不定下一个灵技会很强很强哦!”
阿蕊的话语轻轻的,有一种特殊的魔力抚慰着独孤陨的情绪。
“真的吗?”
独孤蕊刮了一下独孤陨小小的鼻尖,笑颜如春风“在那之前,你要做的就是相信自己,努力修炼。”
独孤陨稚嫩的脸上终于舒展出了笑容“我会的师姐!我一定会努力变强的,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咕噜!”
独孤蕊噗哧一笑“饿了呀,姐姐去做饭。”
看着独孤蕊忙碌的背影,独孤陨突然想到昨天答应了师姐要帮她买回一块糖糕的,那一家买糖糕的一个月才会经过这里一次,那是独孤蕊最钟爱的食物,自己竟然因为贪玩,而没有完成答应师姐的事,还扬言要保护她。而独孤蕊呢,却因为弟弟的烦心事,忘了自己在苦闷日子里,本就很少的那一份快乐。
他瞥见了被扔角落一旁的半成品衣服,上面还扎着针和线圈,才回忆起他进门时的场景,顿时羞愧难当。
独孤陨独自走出来竹屋,才发现天色已经全部阴沉了下来,辽阔的山脚下,只余下了一处炊烟。
独孤陨念动灵咒,一朵丑丑的花朵从他脚下长出。
失落又随着愧疚漫上了心头。
“阿陨!为万众倾倒之花,不在于如何之艳丽,而在于其怎样努力去盛开!”
独孤蕊的话从后面传来,久久萦绕在独孤陨的心底,他抬起头来。
月影下的山色正烂漫着夜彩。
独孤陨脑海中的那朵怪花,孤零零地矗在茫茫黑夜之中,很快变消散了。
寂寥空旷,一夜无话。
第二天凌晨,当太阳只漏出来浅浅的一角时,一双由毒气化作而成的巨爪“轰”得一声撕碎竹门,将睡梦中的姐弟俩从床上拎了起来。
在独孤陨惺忪的眼神中,端着大烟枪,面色紧张地矗立在门口。
“师父,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独孤蕊问。
独孤义从宽大的袖袍里甩出两块青色的玉牌,独孤蕊和独孤陨接在手中。
独孤蕊的玉牌上刻着一条小蛇,而独孤陨的玉牌上则刻有一只壁虎。
“师父,这难道是…”
“没有错”
独孤义的声音很低沉“这是五毒令牌的其中两块,每块令牌中有一种与五毒之一相应的稀有灵技,攒齐五块令牌便可以触发药王阁的内阁藏宝,带上这两块令牌,收拾好你们的东西,赶紧离开这里,能跑多快是多快,能跑多远是多远!”
“什么!”
“师父!到底发生了什么?”独孤蕊显然被这突然的命令搞得措不及防。
“阿陨。”
独孤义来到独孤陨面前蹲下身子,使视线能够与自己的小弟子齐平。
“在!”
独孤义苍老的手伸了出来,轻轻地抚摸着独孤陨的头发,严肃的表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慈祥,甚至给了旁边的独孤蕊一种这两人是亲爷孙的错觉。
“自为师收你为徒以来,一直没有时间好好的教你什么,为了补偿你,为师最后在送你两件礼物。”
独孤陨的印象里,师父一直都是严肃威严的形象,此时的独孤义是他从来没见过的,他幼稚的心智里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
“师父!你不和我们一起逃吗?”独孤蕊已经从话里反应过来了。
独孤义低头不语。
“这次来的究竟是什么人,是幻极雷谷还是宣武龙族?”
独孤义摇了摇头。
“难道是剑宗的人!”独孤蕊又猜。
独孤义长叹了一口气。
“是辉宇教廷。”
竹屋中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独孤蕊急剧收缩的瞳孔中写满了震惊。
独孤陨呆呆地听着,虽然听不懂,但也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独孤义从袖子中掏出了一个储物牌,递到了独孤陨的手中,自己却轻轻嘬了一口烟枪。
“这块储物牌,虽然只有一立方米的空间,却有着我为你配置的一套灵技,都是毒属性,一阶到八阶都有,切忌在学习灵技时一定要契合自己的实力。你每晋级大阶,就可以学习一项。”
言罢,独孤义鼻子中呼出的烟幻化成了卷轴的形状。
独孤陨接过那本储物牌,却发现已经破旧不堪,上面有一个三叶草的标志,象征着宣武大陆十二大势力之一的药王阁。
独孤义又从拿出了一把轻巧的小弩,弩呈暗紫色,上面有一些雕琢镂空的昆虫腿,看起来非常诡异。
“这是恶蛊之弩,一件玄灵器。”
说罢,独孤义手掌伸出,将一股纷乱无比的灵息传入独孤陨的灵脉之中。。
“这是恶蛊之弩的的自带灵技,恶蛊之弩封印了一个强大的虫巢,它放出来的箭阴毒无比,并可以将各种蛊种入目标体内,放眼整片大陆都是一件顶尖的暗器。”
灵器分为凡灵器和神灵器,凡灵器由人所铸造,按等级分为普通灵器、地灵器、天灵器、以及玄灵器,天灵器就可以拥有自带器灵技。凡灵器的只要灵力高于灵器等级遍可以使用。神灵器分为次神器和神器,是上古遗留产物,通常被认作是远古时期神的造物,神灵器只有认主才能被人所使用。
御灵宝录中记载了宣武大陆上仅有的五十多个次神器,各大宗门的实力对比次神器的数量也是重要因素,而所谓神器,也只有在传说中出现过,不曾有一件现世。
而独孤陨的吊坠就极有可能是一把初现世的次神器,而且种种迹象表明,已经认独孤陨为主。
有没有次神器,是许多绝世强者不能站在实力巅峰的原因。
独孤陨久久说不出话来,师父竟然将那么强大的灵器赠予自己。
独孤蕊也陷入了沉思,师父竟然这把药王阁的宗门至宝传给了这个灵脉畸形的徒弟。
独孤义又闭上双目,空中念念有词,一串低语注入了独孤陨的脑海中。
“这是恶蛊之弩的器诀它的使用方法与器灵技也已经全部在你的脑海中了,切忌这是一把极其恐怖的杀器,你现在的力量还不能使用它,反而有反噬的危险,有了这两件礼物未来我不在的日子里你应该能够自己保护好自己了。”
“师父!”
独孤陨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重重磕了一个头。
“师父,弟子还有一问。”
“说。”
“师父收我为弟子是不是只是因为我的吊坠。”说完,独孤陨低下了头。
“是。”独孤义平静地说到。
“果然。”
独孤陨心想
“又不是。”
独孤义目光炯炯。
“收你为徒,是因为我们有缘,是因为这个徒弟是你,无论有没有这个吊坠,而不是随便一个有天赋的人。”
“那弟子的来历。”
“若有一天你足够强大,自然会知道。”独孤义沉声道。
独孤陨陷入了沉思。
“独孤蕊!你过来,我单独和你说两句。”独孤义转向了一旁的女孩。
瘦小的女孩跟着师父走到了竹屋之外。
单独面对师父时,她明显感受到了师父近些年的苍老,五年前师父还是满头黑发。
独孤蕊拜师时,她的师父还是威风凛凛的药王阁药王,统领着四大药师和几千个药王阁弟子。
如今却被宗门所不容,被天下人视为异端,逃亡在外。
“你是我最得意的徒弟,你师弟还小,虽然我这些年依然没搞清楚他那个吊坠是什么,但是绝不能让他落入到教廷手中,那里面所蕴含的力量早已超出我的认知。
我命令你-”独孤义的面色再一次严肃了起来
“保护他!”
“不!师父我们一起逃!”独孤蕊
“住口!”
独孤义怒吼一声,手掌高高扬起,却停滞在了半空中,独孤蕊颤抖着用手去抵挡,见没有动静,悄悄在手臂的缝隙中往外看,却发现手掌早已经收回了。
独孤义两只手背背在身后,仰望着碧林山,长叹一口气。
“这次恐怕不行了。
也是时候做个了断了!”他的手掌紧紧攥起,背上牛头骨中的巨眼透出了无穷的怨气。
“你本来是我最理想的继承者。”
“我吗?”独孤蕊问到。
独孤义注视着独孤蕊,想要把她的相貌永远的印在心魂之中,眼角忍不住湿润。
自己最疼爱的弟子!
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天,独孤蕊在药王大会上夺魁,那个女孩神采奕奕,满眼都是对未来的期许。
收她为弟子,那是他这辈子最开心的一天。
若不是自己,她将一辈子享有至高无上的光环。
阿蕊,你恨为师吗?
就让为师护你最后一次吧!
就在这时,突然一股浩瀚磅礴的光从云层中撒下,整个碧林山背一片圣神的金光所笼罩,清晨的昏暗被快速清退。
“记住,你们今后在外,绝不能称自己是我的徒弟,从今天起,你们的名字是孤蕊和孤陨!”
独孤义咬紧牙关,身上爆发出的灵力把独孤蕊震飞出了几十米开外,强大的威压使她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走!”独孤义咆哮,声浪瞬间震弯了几棵树。
“师父!”
独孤蕊哭喊着,目睹着师父化作一股毒云涌向山顶。
可她必须选择离开,因为她还肩负着师姐的使命。
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拉着一个六岁的小男孩,两个衣衫褴褛的孩子开始向远处狂奔。路途上茂密的各种植物中,有一些很不友好的长了一些荆棘,划伤了独孤蕊的手臂小腿,渗出了鲜红的液体。
独孤蕊在阵阵刺痛中边跑边告诉自己。
“独孤蕊!你不能哭,你还有师父你期望,你还有师弟要保护!”
但泪水依旧奔流不息,顺着她的手臂溜到了独孤陨的手上。
“师姐,我相信师父他会没事的。”
独孤蕊的美眸中早已溢满泪花,听了独孤陨的话,眼眶又渐渐干涸,向着未知的前方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