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换位思考
陈静海居住的房间整洁。贾杰敏直夸她家的住房条件好。陈静海柔声说,这是总站给上海人的待遇。贾杰敏提出疑问,为什么其他上海人没有。杨江英只说你要去问其他上海人。陈静海指出贾杰敏有时像陈媚海,总是问不完的问题。所以,让陈媚海住进陈翠海的房间。
仿佛走神。一脸天真。杨江英:
“让陈媚海居住陈翠海的房间干嘛?”
陈静海:“住在我房间里烦。”
又说:“杨江英仿佛是天外来客。”
顿时,杨江英发出一窜响铃般的嬉笑声又加解释。
屋里,三人谈论好不热闹。屋外,周美凤独自坐在靠椅上好不落寞。孩子们都有各自的朋友,好像她变得越来越不重要了。少许,堂屋里又发出了周美凤责令洗碗的号令。贾杰敏心揣忐忑。她忙要她去拾缀厨房并起身告辞欲离。陈静海忙说,这个礼拜是陈建海的事,她就是故意找茬。说着,她极为不快地出门应付。贾杰敏跟出门来告辞,杨江英也坐不住跟了出来。
站在场地上,杨江英并不想回家。她说陈静海的父母相比她的父母不知要好多少倍。即便是夫妻吵架,在门外也听不到声音。贾杰敏狐疑周美凤怎么可以拖后腿不让跑车?
杨江英只说这似乎和龙占权入狱有关。因为她怕失去他。贾杰敏还是不能理解。成年人的世界到底是怎样的一种错乱情感的交织?
吕淑花从吕少琼家返回,途径豆腐块前。又向二人招呼。杨江英灵机一动。杨江英:
“杰敏,你不是还打听吕淑花已故妹妹的事么?现在见了她让她亲口对你说。”
贾杰敏显得很窘迫。杨江英只说没啥的,想知道当面询问,人家跟你讲述了总比去打听的强。
贾杰敏忙说明当时是杨江英问及可知晓这件事。杨江英:
“我问及便我问及。我问及也好过那些想知道不敢问及的人好。”
贾杰敏示以哀怨的目光。杨江英却爽朗而笑说,这是帮助你弄清楚想知道是事。
吕淑花惨淡而笑。吕淑花:
“没啥。总站人都关心。”
总站人都关心,这才是问题的重点。杨江英点头。
吕淑华说,现在,人已经走了。父母渐渐淡退了伤痛。再次提及,我们也没有之前难过了。
杨江英询问,是否总站人都会向她打听。吕淑花点头。只说,只要听闻者几乎都会问及。如此,杨江英便将心底的疑惑提出。吕淑花回答,并不是她各自引发的火灾。
吕光娃夫妻养育了四个儿女。大姑娘吕淑花懂得操持家务,幺女吕淑敏却能得到父母的偏爱。吕光娃出车时常常带领三儿吕淑强坐进驾驶室。自然,二儿子吕淑华有些受冷落的意味儿。
吕光娃是驾驶员,自然有驾驶员的优越。焦煤无缺。每每冬天,堂屋里便升了一个大缸盆取暖。于是,温暖整个冬天。倒春寒后的那场大雪过后,吕家同样升起了缸盆火炉。午饭过后,吕光娃带领吕淑强出门打麻将。妻子黄瑶凤这天食堂中班。吕家只剩下吕淑华、吕淑敏二人。哥哥让小妹是常理。常常忽视存在,吕淑华趁机狐假虎威。争吵无可避免。吕淑华一脚踢倒了墙边的汽油瓶。流淌的汽油一点没有引起他的重视。继而“碰……!”一声而起,堂屋里便是一遍火海。吕淑华拔腿冲出家门,却顺手关闭了木门……
叙述。吕淑花眼底幽暗哽咽。只说,或许是吕淑敏命该如此。杨江英有些义愤填膺。她指出,若不是吕淑华出门关闭,或许,吕淑敏还有一条生路。吕淑华无声地摇了摇头。她说,她站立的位置正好是堂屋的里侧,而他们家的缸盆是大号。红焰焰一缸盆火放在中心,屋顶木板铺就,又裱糊了报纸,汽油点燃瞬间便成为一遍火海,顷刻间家里便烧了个精光。
杨江英说,吕淑华就是你们家的罪人。
吕淑花:“就是,出事后我父亲至今都没跟他说过一句话。我母亲每每想起便对他拳打脚踢。甚至于还问他怎么不去死了?”
贾杰敏说,对于吕淑华来说,他的内心一样经历着煎熬。
吕淑花:“这个小狗日的如果有煎熬,他就不会出门关闭了。”
杨江英符合。
贾杰敏说,或许,这是出门时的本能反应。吕淑花给予否定。吕淑花:
“后来事发后,我母亲审问了他。他说,他当时心想就是不让小妹追逐出来。”杨江英说,他那个时候就是只想到他自己,根本就不考虑她的安危。吕淑花两眼幽暗。吕淑花:
“小妹过世后,我妈妈哭昏过去几次了……”
激动打断。杨江英:
“如果是我家姐妹发生这样的事,说不定那老地主和地主婆一滴眼泪都不会流淌。”
贾杰敏驳斥:
“不应该这样说他们。最起码,在你骨折后她还是背起你去包中药。”
杨江英嚷嚷起来。杨江英:
“那是她怕我留下残疾成为她今后的负担不得已才去的。”又说:
“难道你忘记了当时她背着我还责怪你吗?也是你不接她的话,否则,她真会将我卸在你的背脊上呢!”
贾杰敏沉默了。的确,李翠的话语一点不耐读。那么,这些所谓的大人们养育儿女到底意图何为呢?贾杰敏只是从吕玉仙反复念叨的话语中,从她不够坚实的担忧中隐隐解读到了似乎养儿就是为了防老的意图。
吕淑花告辞离去。贾杰敏不明白她为什么成为了吕少琼的朋友。在贾杰敏看来,吕淑花是她的同学,而吕少琼则是贾杰刚的同学。杨江英说,其实,吕淑花从农村转学来时改动了年龄,否则,就落不了户口。如此一来,吕淑花虽然是我们同学,但她的实际年龄要年长我们几岁,自然和你我这样的小屁孩就谈不在一起了。
杨江英又道出内幕:
原来,吕淑花、吕淑华一直尾随黄瑶凤在农村生活。而吕淑强、吕淑敏的户口从出生便落户总站。吕光娃常年奔运输人际关系广泛。赶集日,几乎上好的农副产品都成为了礼品。这样一段时间下来,吕淑花、吕淑华姐弟二人的户籍得以落实。当然,领导也开门见山指出:黄瑶凤年纪已大,且一个农家妇女要一并转出很难,再者也没必要,因为无所谓前途便也无所谓影响了。吕光娃认可,便将妻子一块从农村带领出来。黄瑶凤习惯了农活自然闲不下来,便找了靖城市政法系统的食堂工作。
吕光娃此举创出了总站农转非标榜,大家还茶余饭后津津乐道之际却发生火灾事件。正可谓是,人的喜忧并非是由人的主观意识能决定。如果可以,他宁愿吕淑华还继续跟随妻子呆农村生活。也正因为是吕淑华曾经与他的生疏,造成了吕光娃从没有正眼打量过他。吕光娃漠视的对象却促成了如此悲天悯人的伤痛,吕光娃出了更加鄙视外,便一把火烧了他心爱的麻将。
吕淑敏不幸。吕光娃没有因为捣毁麻将盾化烟雾而开解。曾经黄瑶凤还在农村时,身边便有了一位在检验组工作的女子。家里不幸,
李丽便是主动上门安慰。却说,黄瑶凤对其二人间的关系早已揣着明白装糊涂。她觉得只要吕光娃没有因为出来参加工作而抛弃她,这就是她祖上积德的造化了。况且,对于家庭来说,吕光娃也是有责任感的。如此,在这个常常多出一位女主人的家庭生活中,黄瑶凤演绎出了中国农村妇女极为忍辱负重的一面。她懂得丈夫需要这附加面孔冲淡他内心的伤痛。可是,当他冲淡时,她必须要面对给予她隐痛的面孔。她的心揪得更紧了。婉转话语,李丽还是有些抱怨吕光娃的缸盆升温。她认为,如果不是他将缸盆放置在家里,便不会发生这个不幸。既然已发生了这个不幸,那只有将父爱转移到三个孩子身上。吕光娃则表明吕淑华不配。对于李丽话语中流露出来的抱怨,黄瑶凤即便认同但也压制内心而不敢流露半句。她知道她的生活于似乎除了压抑还是压抑。
原本不受家庭重视,再加上火灾事件,吕淑华的心犹如被囚禁在了一间没有光线的黑暗小屋。奇怪。李丽大摇大摆出入吕家并不畏惧黄瑶凤以及他人,相反却过不去吕淑华这道坎。李丽总是能很明显感受到他刺猬般的对决。家宴。不时,李丽会为吕淑华夹菜。吕淑华会将碗移开。菜落地。吕光娃随即踢去。李丽站中间隔开。吕光娃斥责黄瑶凤在农村放野马没施予家教。黄瑶凤便以教养管教。当然,所谓的家教也就体罚。吕淑花符合。李丽舍身庇护。李丽总觉得这个孩子需要爱。
体罚过后。李丽自以为得以扭转。复夹菜。还是坠落。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吕光娃言谈间轻蔑不看重。李丽指出或许将来还得靠他光耀吕家门庭。吕光娃讥讽说别笑落大牙。吕光娃强调吕淑强乖巧懂事,如果吕家门庭能够发扬光大,一定是吕淑强并非吕淑华。吕光娃不屑说她看走了眼。李丽明确吕淑华心底似乎总是憋着一股狠劲儿。吕光娃并不这样看。吕光娃:
“其实也就是从小被他妈妈带农村放野了。心玩野,你错觉他心底憋着股狠劲儿。”
李丽:“不说要雨露均沾,不时也调换带领吕淑华出门跑车。”
趁机打趣。吕光娃笑道:
“如果雨露均沾,那我便奔他妈的房间去了。你也别吃老醋?”
李丽爱妮推搡。又拍又打。吕光娃调整:
“说不爱他那是假的。可是,往往他不争气。其实带领吕淑强出门也是想他能得到激励,也向好的方面争起。可是,谁曾想,往往他不学好,越激发他越向着坏的方向发展。”
李丽并不了解吕光娃所指坏的内容。吕光娃解释,在学校不是欺负女同学便是殴打男同学,闹得老师常常家纺。本以为一顿皮带过后他能制止,可过后女同学更加遭殃。
李丽说他还是缺失爱。吕光娃只说,曾想他能够随着岁数而改变,没想到他能将他亲妹妹关在门里,他的心得多么歹毒。李丽辩解或许是顺带。吕光娃明确门扣扣上。李丽说或许他当时意识不到火灾的严重后果。吕光娃只相信各自的判断。吕光娃强调,你到家里来不要畏惧他,这个家跟他没有关系,养他到十八岁成龙上天成蛇钻地。
李丽指出不能这样教育。
吕光娃冷笑再不用多说。
不错,关于教育,人们总是自觉或不自觉地放大自以为是以身作则的准则,甚至于冠冕堂皇说教。可是,谁能规避人性隐性的阴霾?孩子成长的过程其实也就是一个充满磨难的过程。没有相对。人无完人。当孩子在成长的过程中领悟着阳光的折射,忽然发现阴影的追崇时,这正是成长的烦恼,这正是阳光不能对应的合二为一。由此,人们往往总是占据在自以为是的至高点上盲人摸象。人们在纠正他人品行的同时却往往总是不自觉以品行诋毁品行。这正是人成长成型的悲哀所在。读懂了这个,大抵可以判断吕淑华的纠结所在。人生不是方程式。人生无解。正如人们总是不自觉延续着自身品行的瑕疵加以隐蔽掩耳盗铃一般,正如吕淑华纠结着他内心的纠结将在这条通往人生的生活道路上添砖加瓦自我消耗下去一样。苦难解读苦难。贾杰敏大抵能解读吕淑华。杨江英无法理解既然吕家只有李丽表示关心,那吕淑华为什么却要像刺猬一样不近人情?杨江英指出李丽存在吕家对吕淑华所起的调和功效。贾杰敏冷笑这样的功效。杨江英:
“一个家庭最有话语权的应该是父母吧?既然吕光娃认可李丽,吕淑华只要听便是了。吕淑花多聪明,虽然曾经也生活在农村,现在来到总站生活,很快便得到家里的认同。”
贾杰敏:“那么,你怎么总要和你父母唱对台戏呢?”
杨江英一奔跳高。杨江英:
“你是明知故问。”
又说:“我问你,你是了解我父母的,你说他们能像吕淑花的父亲那样对待儿女吗?”
贾杰敏:“吕淑华呢?”
杨江英:“那是他自身的问题。他咎由自取。”
贾杰敏:“若在你父母眼中你也是这样的呢?”
杨江英:“你到底是站在哪头的?”
贾杰敏说,不过是换位思考。
杨江英指出,每天放学都被他们剥削去捡焦炭,可是他们依然还骂骂咧咧甚至下一步还不想给饭吃,吕光娃一点不像他们。
贾杰敏:“那,他们对任小涛怎么能够和颜悦色?”
杨江英讥讽笑道:“难道你还不明白那是他的亲儿子吗?!”
贾杰敏:“你还是你妈的亲姑娘呢!”
杨江英一楞。杨江英:
“她亲姑娘她都虐待,岂不证明她比不了吕光娃?”
贾杰敏证明,人都具有短视的倾向性。你看待你家总结是父母的问题,难说吕淑华看待他家也有这样的观点呢?
少时沉默。杨江英:
“或许吧?”
议论不是生活,议论过后生活仍然要继续下去;
议论就是生活,议论议论着生活仍要继续下去。
生活——顶牛!
当然,吕家人的生活更牛。黄瑶凤常常值班难以照顾家。吕光娃锻炼吕淑花将生活交付管理。吕光娃更乐得逍遥自在。黄瑶凤在家或不在家,吕光娃都毫不避讳。左边是黄瑶凤,右边是李丽,中间是吕光娃。吕淑花在这复杂的关系中解读到了黄瑶凤忍辱负重的支撑点。
豆腐块东南倾斜一栋33栋小平房,金瑞芳居住2号。胡伟过世后,金瑞芳居住其间尚未改嫁。四女一儿,一个个争奇斗艳犹如花朵一般娇艳欲滴。即便是男孩也不乏少年英俊。金瑞芳陶醉。金瑞芳觉得一路陪伴儿女们成人成家也是一种幸福。
胡天丽中学毕业照顾性进入总站工作。学工转正。嫁给了一位大龄职业军人。
胡丽荣排行第二。超龄入学。两次留级。中学没毕业赶上靖城电力部门招工。顺利进入。学工期间便名花有主。
胡美丽排行为三。占据花容月貌魁首。当然,她的美不仅仅源于相貌,且源于举止的步行投足间。不信?你瞧她从不远处走来:
每每启足间似有丈量,不紧不慢仿佛脚下能生出一朵莲花。似歇还行。宛如瞬间绽放的冷令箭。冷艳娇媚。苗条身段却不失丰满。可谓亭亭玉立。标志的鹅蛋脸白皙光洁。睫毛稠密,上翘驾驭幅度仿佛飞出了蝴蝶想往的翅膀。凤眼自如,冷厉妩媚信手拈来。陌路时冷若冰霜。熟悉时笑眼蕴含波光。款款深情,仿佛鱼儿都愿意闷死在缺氧的深海地带。丹唇浩齿。谈笑间行云流水。叮咚。铿锵。甜美。骄阳下,仿佛缓缓移动的不再是胡美丽,而是一朵秋天的金丝菊展露出了丝丝缕缕精雕细琢精致的魅力。屋里。床弟间,仿佛幻眼成为绒毛毛懒洋洋悠然自得的猫咪。假寐。稍稍响动或凤眼厉珠,或柔媚无限。流露似矜持又有几分放纵;似坦露又有几分诡秘;似默然又有几分嘹呖。是故,只将两个极端的情绪张弛在一个容器里应用自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