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购粮本风波
吕玉仙转身奔着门外走去。吕玉仙:
“定是了……!”
贾中华:“玉仙别急,等我拿上手电?”
月亮召集所有闪烁的星星跑到到乌云乡中歇息。夜幕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房后小菜地,一束束晃动的手电光交叉划下。吕玉仙忽地发现了一撮新土。吕玉仙握着小锄头刨去,不深,一个油纸袋展露出来。
吕玉仙重新对婆婆有了结论:
“她是在装疯!”
贾中华见妻子这样说母亲不干了。贾中华:
“咋是裝疯?妈的这个举动,恰恰说明她精神不正常。”
吕玉仙:“要真是不正常,我也就认了。她不是……”
又说:“上月买米,我找来购粮本告诉过她;要她别动!我说;‘妈,这是购粮本,可以到粮食局买米吃,若弄丢了便买不到了。”
又说:“她肯定是想着她小儿子在农村,定是要偷去给她的老儿子买米吃呢!”
又说:“她只想着她的老儿子,她一点都不疯!”
贾中华:“够了!购粮本已经找到了,你还想怎样?”
又说:“不疯不好吗?想着老儿子不也是人之常情嘛!”
吕玉仙:“好是好,就是她吃家饭,拉野屎!”
“拍!”贾中华抬手就是一具响亮的耳光。
贾中华:“你给老子说好听点,你骂谁?她要拉野屎,也是拉老子挣来的。”
吕玉仙反应及其之快,随手一个嘴巴就给煽回去。她斜眼仇视着他。吕玉仙:
“你以为只有你能,会打?!”贾中华刚想还击,她忙冲里屋歇斯底里大声叫唤:
“杰婞,杰刚,你们还不快起来帮妈妈?你爸爸想打死妈妈吆!”
贾杰婞、贾杰刚早就听见父母的吵骂声,贾杰刚吓得用被子蒙住头不敢露出来。吕玉仙忽然这般叫喊,更捂得严实。贾杰婞慌忙下了床,来到厨房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抱住父亲的大腿。
吕玉仙见孩子帮忙,欲再次上前动手。贾中华眼看妻子迎了上前,一条腿又给大女儿抱住。他顾不得多想,忙闪身退后。似乎有女儿的帮忙,吕玉仙更加变本加厉,她高扬着手臂试图再次抽他耳光。他一再地后退着,忽然一下抵到了墙跟角。眼看手掌就要伸过来,他高扬起头来将自己变成了一只长颈鹿。他红眼警告她:
“差不多就行了,老子打了你一具耳光,你也还了一个,现在还想咋地?”
吕玉仙眼睛带着刻骨的仇视。吕玉仙:
“刚才你不是还想打老子一具么?要不是杰婞出来帮忙,只怕你第二具早落在老子脸吧上了!”话还没说完,她要紧牙根猛然一具耳光给抽打上去。似乎就是这样的抽打,她才平息了心理的落差。她显得有些得意,说:
“老子现在终于给打回一具来了,‘呵、呵、呵、呵……’!”
吕玉仙越是嚣张。贾中华越发显得愤怒。贾忠华猛地抖腿,贾杰婞双手便蹭在墙壁上。贾杰婞只得松开了手。破皮的手背淤出了鲜血。贾中华欲再次扑上前去,贾杰婞却π开小手阻拦在两个人当中。贾杰婞:
“爸爸,求求您,别打妈妈了?”
贾中华:“刚才你怎么不求你妈不要打我?小没良心的,就向着你妈!”
眼瞅贾中华第二次要打过来,吕玉仙急忙命贾杰婞快抱住你爸爸的腿。贾中华有了经验又拼命地想将她给甩开。吕玉仙忙说:
“杰婞,你傻呀?你不会咬他!”
一场战争过后,往往夫妻是两败俱伤。当然,吕玉仙从未发觉孩子心灵的划痕。不时,吕玉仙也会停顿下思维想想事件的前后。对于吕玉仙而言,她觉得贾中华就是该听她的,且家里必须只能有一位做主人,那个人应该是她自己。这样的思维一旦确定,吕玉仙更加对贾中华痛恨。她恨他敢于挑战她的位置。对于贾中华来说,他无数次从心底泛起一股认定的意识,他认定这并非是他想要的生活。他一点也闹不明白,无端地从她嘴里讲出来的话就透出一股怪味儿。贾中华正是痛恨这种味道儿。
每每战斗过后,吕玉仙会跟贾中华分床睡。仿佛那就是他该遭受的惩罚。不时,由于修车晚回来一时半会儿,吕玉仙冷火秋烟不做饭。一个礼拜后,贾中华只得将母亲送回了良县老家。
贾中华返回的当天夜里,吕玉仙腹痛难忍。趁夜,贾中华将她送进了专区医院。
蓝色的天际瞬息间仿佛被浑浊的气流渐渐合围而拢,顿时,黄沙飞扬,天地震荡。在混混沌沌的气流中似乎入侵注入了一股哀怨的气流,混杂着在流动、卷积、包裹又撕裂……!不时,那团哀怨的气流仿佛有了生命在蠕动,仿佛极其幽怨的形态注视着窥视到她心灵里的第一位入侵者。就在天与地交融似乎只剩最后一口氧气的窒息间,她挣扎着扑向一团模糊……
这一“扑”,令吕玉仙脚趾猛然蹬在墙壁上从梦境中惊醒过来。
吕玉仙刚从半醒半睡的梦境中惊醒过来,不多时便产下了一女婴。在心理潜在的影响方面,吕玉仙认定这女孩将来跟她不会亲近。可贾中华却稀罕得跟个宝似的,这更加证实了她的判断。
贾中华一直将婴儿抱在怀里舍不得放下。吕玉仙几眼“孟”式眼法过去。贾中华居然洋装看不见。最后,吕玉仙凄厉声音发问。吕玉仙:
“到底是大人重要还是孩子重要?”
又说:“还不快去煮鸡蛋,老子饿了。”
吕玉仙接过碗还没张口,贾中华又担心起孩子刚来到人世是否也饿了。再次使用“孟”式眼法,贾中华这才闭嘴。可是,闭嘴后的贾中华却又取下军用书包掀开了《姓名隐意学》。他将它带至医院。他认真地翻阅。
吕玉仙吃了两口又皱起眉头。只说不要恶心我,你让我好好吃一口可行?
贾中华自然是一脸的疑惑。他说,你吃你的,我看我的,我俩互不打扰,怎么就恶心到了你?
吕玉仙干脆又将大碗放在床头柜上。吕玉仙:
“让旁人看见,还以为你有多高的文化呢!”
又说:“到医院来都不省省,书都要带来。”
笑纹从眼角挤出。贾中华:
“正因为文化不高,不就是嘛!旁人愿意怎么想便怎么想。”
又说:“杰婞、杰刚名字的隐意不好,我这不琢磨着怎么都要将这个孩子往好里取嘛!”
脸上挂一缕不悦。吕玉仙又端起了碗。吕玉仙:
“怎么在杰婞、杰刚的头上怎么没见你有这么较真?”
贾中华又停歇下来,食指却摁着一行字。贾中华:
“不是那时还没读到他爷爷的这本书的么?!”
于是,他又将食指摁着的隐意读给她听:
木向阳春发,问阴又伏根,樵夫不知道,欲去作柴薪。
他激动着声音说,这个数理定是好的。贾中华:
“你看,‘木都要向阳春——发!’我们就将她的名字根据这个数理来凑字?”
吕玉仙懒得理睬。只说,你爱取舍就取舍。
于是,认准了数理,结合着所排字辈,贾中华以适合数理的笔画拼逗,将三女儿的名字定为:
贾杰敏。
贾中华在为女儿取这个名时完全释义不了后两句会对女儿未来的命运掀起怎样的波澜,当然,他只解读了“木向阳春发”这正面性的东西,正如他的父亲在世时对贾辰华所言的一样;贾姓都是按着字辈排来,这无形中就定格了一些无可逆转的东西。当然,这与吉祥的数理隐意便无缘了。但是,能挑出贾中华在心里认定这样好的数理来,他已经是很满意了。吕玉仙可不是这样看。当她听到具体的名字时,她再次窃笑他没有水平。她说,“敏”一般专指敏捷、敏感。一个人若是过分的敏捷、敏感了,便成神经病了。
不知道为什么,吕玉仙说出的话,贾中华老是感觉刺耳。他冷眼讥讽她:
“你有水平你来取?”
吕玉仙:“老子没有水平,就是不会像你这样假装有水平——鼻子里插上一根大葱——装象!”
又说:“随便叫唤一个小名,不就是了?!”
贾中华:“她长大了肯定是要上学的,学名必须得取出来。”
吕玉仙一点不以为然。吕玉仙:
“就算是上学不是还要等好些年头?我看现在就先叫着‘三妹’。”
妻子往东说,贾中华偏要往西说。贾中华:
“我就是不想叫她小名,我就是想给她取学名,你想怎样?”
又说:“别人家的孩子……”话到这里,他就压住了口。他本来想说:
“别人家的孩子落地后,当妻子的都是盼望着快些为孩子却一个名字,只有你是背道而行。”但他把这句话给咽了回去。他怕她又揪住那个“别人家的?”而发问。
这回还好,这句话并未引起吕玉仙的注意。她的注意力还放在孩子的小名上。她说:
“老子就是想叫唤她小名,就是不想叫唤大名,你又能怎么样?!”
贾中华急了。他忽然说:
“如果你只叫唤她小名,老子就将她抱出去给扔了。”他想叫她的心理落空,从而妥协。吕玉仙从来就不是会妥协的人。她针锋相对:
“你抱出去扔啊?老子今天就是不信邪了!”她声音突地提高起来。
贾中华黑了眼睛。“扔”孩子难不成真软化不了她?他僵持在她床铺跟前。吕玉仙的脸变得有些铅重。见他杵在跟前,只逼问道:
“扔呀,你怎么不扔了?你不扔你就是从大姑娘裤裆里钻出来的。”
血直冲贾中华的顶门心。就算是孬种,他也必须要闹出动静来。不由分说,贾中华一抱将女婴抱出了门。站在台阶上,他晃悠孩子,送出去又给收了回来,再送出去,再收回来……
襁褓中的贾杰敏似乎有了最初的感受。贾杰敏迷蒙觉出:
那漫天的漆黑中,幽兰的星星眨眼闪亮。他怀里的婴孩脑海仿佛是一块散状还没有成型的豆腐;除了对幽暗夜空“砸”下来的惧怕外,同时,映衬进脑海里的还有眨眼的星星仿佛要对她倾诉什么……
——仿佛那无数星星“驱动”背后的“什么”是难以填平海洋暗涌的喧嚣……
脱离开大人被送出去晃悠的感觉是空洞的。贾杰敏两只下手不断在空中抓挠着,她仿佛要将“安全感”的弧线挽进怀里。
却说,王秋莲嫁到云交四团后,便结识了文琼花、金瑞芳、林佳慧三个姐妹。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大家性情相投便结为异性姊妹。王秋莲排在金瑞芳之后为三妹。又四姐妹的不时一家家的轮流做针线聊天。
文琼花家四女儿钟贞与王秋莲家三女儿贺文玉、金瑞芳家四姑娘胡丽琴都是同年而生,大的孩子跑出去玩耍,大人们坐一块聊天,小孩子们也可以一块作伴,倒也是其乐融融。相比三人,林佳慧家的是一对双胞女儿,相比要小一些。虽然不能玩乐,但吃饱便睡却也不影响。
一副祥和的景象,可是,在忽然变幻的景象中,那僧、道二人却皱起了眉头。僧只说有难。道点头应允,说,亦遁化诵经。
于是,一番咒语,二人竟然踏上了靖城大地。又从总站后门而入。
仿佛从天而降,文琼花家敞开的木门前出现了两个长袍身影。文琼花想起身关门,其中一人只说口干舌燥,讨口水喝。看看对方身着长袍,再看看手中正纳着的鞋底,文琼花又不想撂下了。却没有走之意。沉下脸子,文琼花站立在木门前以身子堵住。没好气的声音。文琼花:
“你二人倒是还会找,找到了我们姐妹的集会中来了。”
王秋莲打量撂了手中的针线起身打来了冷水。又将木瓢递给。
道:“为何只是生水,不给一杯热茶?”
文琼花:“有口生水喝就不错了,还想热茶?没看见我们姐妹正聊天做手里的活儿没工夫么,真没眼力劲儿。”
四妹林佳慧织着手里的毛衣,视线飞快地脱离开了织物。林佳慧:
“算了大姐,给他俩吧?”
金瑞芳只坐,手里纳着鞋底,眼皮都懒得抬一下。金瑞芳:
“给他们泡热茶,又要坐下歇脚了。”
道:“如此甚是感激!”
金瑞芳斜眼打量二人一眼,又将目光回移至林佳慧。那意思在说,“怎样?!”
文琼花只得进屋提了热水瓶出来。文琼花:
“好了,就赏你俩一口热水喝,免得站在这里纠缠不休的。”
将木瓢里的冷水随手泼进水桶里,便将冒着热气的开水倒进木瓢中。一边倒水,一边又说:
“我家里可没有茶叶。”
想想又说:“还是我四妹有面子。”说着,回望一眼夹带着讨好落在林佳慧的头顶上。
道:“大胡子可是嗜茶如命……”
林佳慧奇了。林佳慧:
“您怎知她家里的是大胡子?”
金瑞芳:“不就是信口胡诌么,眼下什么东西不都得计划,又哪来的工具修刮?”
僧接过热气腾腾的热水,如同水牛一般“咕、咕……”咽下。也不怕烫。
林佳慧打量。林佳慧:
“大师您慢慢喝,可别烫坏了嗓子。”
道:“坏了嗓子可比坏了心肝的要好。”
文琼花丈夫钟武一贯嗜茶如命,她觉得赏给外人喝就是浪费。可是,凭空而现的两人提出要求不说,似乎还是指桑骂槐。拉沉下脸子。文琼花:
“你说谁的心肝坏了,你说谁的心肠坏了?你倒是把我将话说明白了!”
道:“说明了这夫妻也是难相守到头……”
文琼花暗惊。莫非……?
文琼花:
“在坐这么多的人,你咒谁家夫妻不到头呢?”
道:“心虚,自然就是气场的交合!”
三人一听大师这样说,便也停下了手中的活儿。林佳慧揣测着大师的话语。金瑞芳的思想却顺着大师的话语飘远。王秋莲忙要大师将话说明白一些。
僧摇头叹:“道明便不是玄机……”
又说:“乱象生时自然生,乱象灭时自然亡,正是变幻无常的天气。”
道接口:“就像遮不了的红日,风卷云集,潮起潮落,包罗万象,该显现的不会退隐。”
文琼花有些沉不住了。文琼花再次发问,到底刚才说的“夫妻也是难相守到头”是指的谁?
林佳慧也请求大师说明。她说,别搞得我们四姐妹疑神疑鬼每人心里都惴惴不安的。
僧道二人相互对视一眼。前后摇了摇头。
道:“两座山间隔对峙永远不会相遇,遇见便是妄语。尔等山川聚集,河流分隔又怎解得这般情义?然,山川空空,乃大堪最,聚集岂不是痴人说梦?”
林佳慧半糊涂半明白。林佳慧:
“难不成‘大’姐……?”她忽然觉得不合适说,便咽下了后半截话。
文琼花瞥过去一眼。文琼花:
“你就直接说好了。你刚才是想说‘难不成大姐还会离婚’?”说着,她有些不信邪的目光扫视在道者脸庞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