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汪文洁邀约
提起孟建中,吕梅仙又想起那些不愉快的往事。将烟筒里的最后一口烟雾吸进吐出。仿佛还不过瘾。又侧身将放置在灶门一侧的一包烟丝移动到桌子边沿。烟嘴上,一撮黄灿灿的烟丝红了又黑,黑了又红,然后拔下。一阵阵烟雾再次弥漫。吕梅仙:
“既然是去你大表哥家里,饭点离开,他们就没留你晚饭?”
一声冷笑。孟浩然:
“还想吃那两个‘白眼狼’的,人家抬出去喂狗,都轮不到给你,就更别说她了!”
贾杰敏冷冷一句:
“留了,是我要走的。”
这句话让孟浩然心理很失衡。他原本白净的小瘦脸上蒙上了一层暗灰。孟浩然:
“那是你表哥挽留的还是陈明珠留的?”
贾杰敏说两人都有挽留。
孟浩然:“那你还不在那边,还回来干啥?我们家又没有人家开的伙食好。”
吕梅仙心虚。吕梅仙:
“难道她没有和你聊点家常?”
关于这个问题,贾杰敏并不想回答。因为孟建中的沉脸,似乎跟陈明珠嘴里的话语有关,而她嘴里的话又与吕梅仙、袛少云有关。这里面转着两道弯子。虽然她还弄不明白陈明珠的笑点,但她不愿意将自己质入她们的焦点问题上。
讥讽而笑。孟建共:
“杰敏你要说,回来稍晚些你们都要像审犯人一样,那晚饭后再回来还不得吊上房梁?”
孟浩然忽然黑沉脸子。提高声音,吕梅仙嘶吼:
“我怎么就不爱听你那狗嘴里吐出来的每一句话,该哑的不哑,不该哑的瓮声瓮气,这个家到底是怎么了?”
孟浩然一张瘦猴脸更加阴沉。
孟建国接过话说,把爹都气得脸色都变了。
吕梅仙、吕玉仙对待儿女的态度如出一辙。贾杰敏想不明白,这类伤害人的话语似乎并不是吕开璐夫妻的专利。那么,她们的“道行”从何修来?
贾杰敏沉默。孟建和接下来的吐露对于她寻思的“道行”来了个颠覆性的认识。
眼含讥讽。孟建和:
“可惜了,老‘丫’嘴里吐出来的不是真象牙,如果是,可能家里要设一个供台将她供起来了。”
孟建国:“供起来干啥?可以一把尖嘴钳握手……”
吕梅仙想笑不笑面部挣扎。孟建共又吐了吐舌头。
贾杰敏过轴。贾杰敏:
“握‘尖嘴钳’干什么?”
孟建国笑了。孟建和:
“‘小表姐’该聪明你不聪明,不该聪明你鬼机灵。”
孟建国:“握住‘尖嘴钳’干什么?对准‘象牙’呀!”
孟建和:“到时候‘尖嘴钳’敲‘象牙’,你还不脱下,你可下来了!”
小哥俩一人一句,仿佛相声。孟建共扯眼眯笑。一口烟雾喷出。吕梅仙猛然咳嗽两声。孟浩然头点点孟建共。泪淤眼眶。由阴放晴。吕梅仙:
“这几个喂狗的,怪能想得出来?”
这晚,太阳坠落西山开席。四个孩子又抬了饭碗坐在河堤边。寒冷的记忆是深刻的。河堤对岸的水井已经空旷无人。夜色吞噬白昼前释放模糊的轮廓。可是,滚滚的河水依旧欢腾。难道,河水冲走的危害大于一夜无归的伤害?贾杰敏无法分辨人性的真伪。
贾杰敏原想提早返回靖城。贾杰刚却坚持等到收假当天返回。贾杰刚认识了方小洁娘家亲戚,因此又有了新钓友。方君是方小洁的八叔,虽属叔叔辈,可年纪与贾杰刚一般大。二人蹲守的南盘江边,不时再来一场比赛提竿便显得特别得劲儿。
傍晚收竿。贾杰刚发现了方君言过其实。因为鱼篓里的收获寥寥无几。如此一来,便拽进方家晚餐。再出门,鱼篓里减少了分量。
耳听熟悉的脚步声,孟浩然嘴角开始裂开。贾杰刚弯腰压低鱼篓,
孟浩然一双死鱼笑出神采。雾气依然,仿佛是被云层迷蒙透亮的月儿。
孟建共接过背篓将鱼儿倾倒盆中。顿时,白花花的“运动员”展开了弹跳决赛。孟浩然一张猪腰子脸更加舒展开来。吕梅仙默默打量也含眼笑意。又吆喝贾杰敏端出饭菜。贾杰刚罢手说明。
孟浩然:“我说方家人怎么有那么好呢,主动邀请杰刚去做客?连我这个亲家都别想吃他一餐的。”说着,月牙儿入侵进了云层。瞬息间,一张干巴巴的瘦猴脸不再残存一缕笑容,仿佛前一刻的笑容从不曾来过。
世界上可还有顶级魔术大师?就算被格式化的喜剧大师消瘦的脸庞也没有这脸谱的优势。
孟浩然阴沉。孟建国心底就拧巴。孟建国很想调节幽默的气氛。孟建国:
“原来,人家是惦记着分鱼。”
吕梅仙:“这个还用你说?!”
贾杰刚默默注视孟浩然的面色。贾杰刚:
“其实也没有分拨多少出去。”
孟浩然:“方家招待你啥菜?”
贾杰刚只说一般家常菜。孟浩然幽怨的目光对视吕梅仙。仿佛逮到了这才是痛脚。
孟建共扬起头。贾杰敏手臂拐去。孟建共:
“我爹,你可是又要说,这个更不值当了?”
孟建国:“这个还用你说?!”
贾杰刚忽然笑出。只说孟建国没有念书真是可惜了。
吕梅仙询问分拨鱼时孟建人啥反应。贾杰刚说分拨放进他老丈人盆中他自然高兴。
孟浩然嗅出异味。孟浩然:
“我是考虑现在还没成家心便向着外面的了,等成家了,那还不得……?”一张猴脸顿变小鱼干,仿佛在向吕梅仙禀报他的发掘。
吕梅仙自然明白他的心境。吕梅仙:
“我早对他说,现在还没过门的你就这样维护人家……”这个时候巷道里响起了脚步声。孟浩然示意眼色。吕梅仙仿佛不说完一句话便不痛快。吕梅仙:
“等真成了家,人家还不得爬到你头上来拉屎撒尿?”
孟建人忽然走进堂屋。瓮声瓮气。孟建人:
“你们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拉屎撒尿’?人家农村来了亲戚,提来了核桃,人家还不是要匀一些让我提过来送你们呢!”
含着拇指。孟浩然:
“啧、啧、啧、啧……!”
孟建和:“老七,你怎么不问核桃呢?你要说,我可是最喜欢吃核桃的了。”
吕梅仙:“是啊,核桃呢?”
中气抵喉。不耐烦。孟建人:
“我哪里有那块脸去将人家给的东西都接回来。”
孟浩然手指点点。
孟建人:“刚才方小洁和我站在门前,屋里的话可是听得一清二楚。你说我可还要我这张脸?”
一张干鱼脸仿佛彻底被阳光晒干。双眼一闭头仰门柱。一个耳光各自拍打脸颊。
孟浩然:“这张老脸啊……!”
吕梅仙埋怨怎么到门口不直接进屋要在外面偷听。孟建人分辨是想进来的,忽然听到你们询问小表弟方家招待啥菜,我也好奇想听听他如何说。
贾杰刚模仿孟浩然手掌拍在脸吧上。贾杰刚:
“所幸我说‘家常菜’。”
孟建共:“你还说了‘一般’。”
贾杰刚:“我没说。”
孟建共孤掌难鸣。贾杰敏:
“说了。”
吕梅仙让不要再争执。吕梅仙:
“她方家如果要恼怒恼怒不到你孟建人头上,怎么说她大你整整四岁这是事实,我们家不挑毛病就算不错的了。”
孟建人:“这样的话你们怎么不去对我大哥说?”
于是,围绕这门亲事又展开了劝导。孟建人的态度没得商量。孟建人:
“今后我声明,你们不要再以啥配得上配不上的说事了,你们以为你们的儿子是骏马紫汉?”
孟浩然:“不是骏马紫汉那也是出了名的吃苦赖劳之人。现在也是限制,要在旧时,至少我们老孟家也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呢!”
眼含讥讽。孟建人:
“可还是孟家三公子?”
吕梅仙:“这还用说?!”
孟建国笑出声。孟建人冷眼。收敛笑容。孟建人:
“可恰恰是一个说话都屡着舌头吐不清词的三公子。”
吕梅仙:“哪有自己作践自己的?”
孟建人:“可是不自己作践,自己就不屡舌头说话了?”
贾杰刚一本正经。贾杰刚:
“杰敏,快将二姨妈的熨斗取来……?”
孟建共说杰敏在刮鱼,要熨斗自己过来取。吕梅仙懵逼。孟建国怂起双肩表示不解。孟建国:
“累了一天了,小表哥可是还想熨裤子?”
吕梅仙更加狐疑。贾杰刚没憋住忽然笑喷。
孟建人手指点向贾杰刚。
贾杰刚:“我只是说——熨斗。”
孟建人面色顿红。
孟浩然恍然大悟一拍额头斜视贾杰刚。那韵味大有终于逮到你痛脚的意思。贾杰刚向孟建人呶呶嘴想忍住嬉笑却又笑喷。
第二天是礼拜天。氮肥厂休息。贾杰刚也难得睡个懒觉。
八点未到,汪文洁犹如叫雀的声音便从巷道响彻进屋。汪文玉尾随其后。贾杰敏在天井中洗漱。
站立堂屋。汪文洁点头。汪文洁:
“杰敏,你哥哥还没有起床吗?”未等回答。只仰头注视楼口。扯开嗓门:
“杰刚、杰刚?你这个懒杂种,可是还不想起床么?”
贾杰敏忙说明昨晚钓鱼回来晚了,可能是累了,让他多睡会儿。
汪文洁嬉笑道:
“钓鱼能有多累?出门看风景,那多美的好事啊!”
贾杰敏漱口。汪文洁转身:
“可对,三姐?”
汪文玉抿唇笑而不语。
汪文洁再侧身直冲楼梯。一阵脚步声响起。汪文洁上楼。汪文洁:
“杰刚,你这懒鬼砍脑袋的,太阳都晒到屁股了还不起床?”
贾杰敏匆匆收拾登上了天井。
二楼。贾杰刚的声音响起。分派汪文洁下楼。只说每天早晨都抹黑出门。
汪文洁从楼口转向大屋。嘴里嚷嚷着没有看见。又命,起来带领一块去游玩。
汪文玉无声摇头。压低声音。汪文玉:
“她喜欢他。得知你哥哥今天休息不去钓鱼,撕开眼睛便嚷嚷着要来二姨妈家了。”
贾杰敏不解她口里的“喜欢”。汪文玉说她成天只将杰刚的名字挂在嘴上,询问她只傻笑。
贾杰敏困惑。似乎在一夜间,汪文洁满嘴骂骂咧咧。贾杰敏:
“她的喜好就是张嘴便骂吗?”
汪文玉说明可能是从街坊四邻处学来的。
贾杰敏说,二姨爹二姨妈大早便出了门,否则听她这喇叭脸子还不得沉得就像旧社会呢?
汪文玉说虽然到良县多少天了,可是每每杰刚去钓鱼,文洁要等礼拜天才能过来一起玩耍,她早等不急了。
汪文洁从木梯上下来。一脸春风。瞳仁发亮。
贾杰敏木讷于喜欢一个人面部表情可以如此美好,可口里却失之千里。
汪文玉解释;“打是心疼、骂是爱,掐掐扭扭感情在”。又指出她骂他则表明她是喜欢他了。
汪文洁笑眯双眼。汪文玉:
“你没见她找不到杰刚时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汪文洁瞥眼。汪文洁:
“哪有?!”
汪文玉:“不要死不承认了?你的形态早出卖了你。”
又说:“如果不是喜欢,你不可能是那个样子。大人们常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就是一副恋爱的样子。”
“恋爱”?贾杰敏大觉生涩。仿佛那是大人们的专利,同时又仿佛是若干年后很遥远很遥远的山水背后迷雾驱散后的事。汪文玉忽然便拉近了距离。
贾杰敏呆愣。汪文玉发问假期作业是否完成。贾杰敏点头。又提出取出来让她抄写。仿佛贾杰敏存在汪文玉心中的价值只是仅此而已。尽管如此,还是上楼去取。
贾杰敏转下楼。孟建和在天井开口洗漱。孟建国站立堂屋聊天。贾杰刚最后下楼。孟建国询问今天准备去哪里游玩。
贾杰刚挠动后脑勺。贾杰刚:
“钓鱼?她们女孩子不会。”
汪文玉:“不是不会,而是不感兴趣。”
贾杰刚说,较真。眼色翻白。贾杰刚:
“分明就是不会还要说得冠冕堂皇说‘不感兴趣’。”
汪文玉抿嘴笑出。汪文洁:
“是啦!这里的人唯有你钓鱼了得,是冠军。”
天井里。孟建和暂停刷牙。孟建和:
“文玉,你要回答说,要想学怎能学不会?只是不想受那苦而已。”
孟建国催促后面还有人等待的。孟建和只说那么大的天井一个漱口一个洗脸可是还阻拦了你。
孟建国下了天井。只说习惯于先漱口再洗脸。孟建和上天井。
贾杰刚忽然面色暗沉下来。贾杰刚:
“建和你一句话暴露了你的自私,难怪约你一道去钓鱼总是推三阻四呢。我问你,吃鱼时可‘受苦’?”说着,贾杰刚下至天井开始洗漱。
孟建和忙说也不完全那样,而是老钓不起鱼来,便丧失了兴趣。
孟建国来到堂屋。大家开始讨论出游何地。
孟建和提议游泳。汪文洁反对不会游泳,乐趣只是你们的。孟建国提议听书。汪文玉只说现代年轻人还有谁去茶馆听那陈词滥调。孟建和辩解书里充满义气。汪文洁又加入反对。
贾杰刚提议爬山捡菌子。汪文洁拍手叫好。孟建国一听只泄气。孟建和说明良县的山要从总站背后而去,距离这里恐怕得走五六公里才开始。汪文玉说不如逛街。
四个提议。贾杰刚最后拍板爬山。汪文玉不想参加。孟建国说各自去茶馆。贾杰刚只说孟建国成天听书缺乏锻炼狼见了都要淌眼泪。贾杰敏、汪文洁积极响应。汪文洁又要孟建国一块爬山。便勉强点头。孟建和担忧女孩走不了远路。二人坚决参加。贾杰刚忙吩咐汪文洁回去告诉老外婆,爬山可是一整天的事。
汪文洁欢喜出门。汪文玉跟随身后。
贾杰刚催促孟建和、孟建国趁机出门。孟建和狐疑。只说路程之远,带女孩子出门可是她走不动你来背?
贾杰敏:“阴谋!不管,我要去。”
贾杰刚嬉笑只点头。忽然又命令贾杰敏去催促汪文洁。
贾杰敏狐疑蹦。贾杰刚举手向某某某保证。贾杰敏这才蹦出巷道。
穿过吊桥上至塔楼直插“口”字形西边。良县总站正是建造在城西七八百米的郊区。孟家门前的河流与北“口”字横切流过。街道上铺就水泥桥面。王秋莲娘家正是居住在桥面上南侧入口处。贾杰敏沿着河堤奔跑而上。再回头,却发现三人鬼鬼祟祟出了吊桥。急忙奔跑。汪文玉外祖母家上了铁锁。邻居回答二人去街上寻找。贾杰敏转出小院沿着“口”字形街道飞奔。
一口气。贾杰敏奔跑到了总站西侧围墙。一棵棵苍苍郁郁的松树间隔竖立在围墙边。贾杰敏隐身。
大约二十多分钟,三人说笑走来。贾杰敏忽然跳出。孟建国手捂胸口。贾杰刚又责令回去。却不依。孟建和求情。贾杰刚还是不答应。贾杰敏嘟噜。贾杰敏:
“如果我返回,见到汪文洁便说明你耍阴谋,让她回家说明却偷偷奔另一条小道出门。”
贾杰刚妥协。但强调全程靠脚步。
于是,四人一道上路。贾杰刚不急不躁指出贾杰敏也有“阴谋”,至少没有叫唤汪文洁一道而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