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花音自然知道这个道理。
但是沐相身为朝中重臣,是不可能去找那两个歌姬低三下四的和谈的。
事情再闹下去,只会越来越糟。
周氏送信给她的原因,无非也就是希望她能出手解决。
她身在皇宫,这也是她如今唯一能想出来的办法了。
夏亦渊怀里揣着银票,晃晃悠悠的出了皇宫。
其实在他看来,这事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找人将那两个歌姬杀了,以绝后患。
横竖不过是两个没有背景的歌姬。
况且,也是她们先不守规矩的。
当然,这个办法,皇嫂一定不会用的,所以他刚才也就没提。
夏亦渊摇了摇头,明明挺简单的一件事,发生在沐相府就是一个无法解决的大问题了。
沐花音在宫中等了一日。
第二日,夏亦渊又进宫了。
他一边摇着头一边走进凤栖宫大殿内。
“皇嫂,这事,可真是棘手啊。”
沐花音迎了上去。
“怎么?谈判没有成功?”
夏亦渊在殿内的椅中落座,捧着桌上的手炉暖了暖。
“何止没有成功,那两个歌姬,完全就是油盐不进,无论我怎么说,她们就是一口咬定,要进沐相府的大门。”
沐花音听他这么说,眉头轻皱。
“难道是银票还不够多?”
夏亦渊摇头道:“我看她们不像是为了钱,倒像是冲着沐护卫来的……说不定,她们俩是真的看上了沐护卫,想要以身相许呢。”
说到这里,夏亦渊用手撑着下巴,朝沐花音眨了眨眼,嘿嘿一笑。
“要我说,皇嫂,你与其这般费心的想要收买那两名歌姬,倒不如劝劝沐相和沐护卫,将那两名歌姬娶了得了。”
沐花音瞪了他一眼。
这事看来是没法指望夏亦渊了。
若是沐初兰在的话,倒是能和他商量商量。
可如今的沐初兰身为王爷,出入后宫多有不便。
沐花音在心中思索了一番后,决定还是得自己亲自出宫一趟。
既可以回家看看情况,也好会会那两个歌姬,看看她们到底抱着是什么目的。
“等会我扮作你的婢女,与你一同出宫一趟。”
沐花音说完,就让芸香拿了一套自己的宫装,然后进内殿换上。
夏亦渊不解:“皇嫂,你要出宫,只需和皇兄打个招呼不就得了,又何必要这般费劲?”
沐花音:“我身为皇后,隔三差五往宫外跑,像什么话?”
更何况,她很清楚夏亦辰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出宫的,若这事让夏亦辰知道了,只会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亲自陪同,二是他派人保护。
沐花音不希望有人跟着她一起。
她唤来了芸香,交代芸香她要出宫一趟,让芸香好好守着凤栖宫,哪里都别去。
“若是有其他妃嫔来找我,你就说我身子不适,不见。”
这后宫之中,能凌驾于她之上的人也就只有夏亦辰和太后。
太后如今还在调理身子,没什么事是不会宣她的。
至于夏亦辰……
芸香急急拉住了她的衣袖,“主子不行啊,若是皇上来宫里找你,那可怎么办?”
沐花音:“皇上,大概、可能、应该是不会来的。”
如今年关将至,正是朝政繁忙的时候,听高公公说夏亦辰这几日用膳睡觉都是在御书房内,又怎么可能会有时间来管她在做什么?
芸香:“不行啊主子,这若是被皇上发现了,那可是欺君之罪……”
沐花音一把抱住了她,拍了拍她的背:“那就只能拜托你,千万不要让皇上发现了……你放心好了,日落之前我一定会回来的。”
芸香欲哭无泪的看着自家主子和夏亦渊一起出了凤栖宫的院门。
沐花音走后,她连忙把殿门关上,并叫来了其他的宫女太监守在门口。
她则是战战兢兢的守在凤栖宫门口,心中祈祷着皇上今天不要过来。
时间一晃眼,就到了下午。
眼看着天色渐暗,芸香心中刚想松一口气,却蓦然又担心起来。
主子说了日落之前会回来,如今看着这暮色苍茫,主子却还是不见人影,她哪能不着急呢?
她坐立难安,守在宫门口望眼欲穿。
宫中逐渐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火。
芸香左等右等,却等不到沐花音的身影。
影影绰绰的光影之下,有两个略显单薄的人影朝凤栖宫而来。
待到走近,才看清楚原来是德妃带着细柳来了。
芸香连忙见礼:“奴婢参见德妃娘娘。”
德妃和善道:“这么冷的天,你站在外面干什么?”
芸香:“奴婢是、是奉了主子的命令。”
德妃笑了笑,正想拉着她一起入殿内,芸香却伸手将她拦了下来。
“德妃娘娘,您不能进去。”
德妃微微惊诧:“为何?”
芸香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按照沐花音所说的那般:“主子她、她身子不适。”
德妃眉头轻皱。
“这好端端的,姐姐她怎么突然身子不适了?可叫御医看过了?”
芸香点头说看过了。
德妃本想说自己进去看看沐花音。
但一想到沐花音既然吩咐了不见外人,想必是有另有原因,便也没有勉强。
她和芸香又交代了几句,就欲离去。
……
御书房内亮着灯火。
夏亦辰倚在长案后,有些头疼的看着桌上的奏折。
今年是他登基封帝初年,但是却流年不利。
夏季汛期东南水患,他大开国库拨银振灾。
如今东南好不容易渐渐恢复了秩序,西北又开始了。
入冬以来,西北连日的大雪足足下了半个多月。
农作物颗粒无收,压垮了无数的房屋,百姓饥寒交迫,在这寒冬腊月里愈加民不聊生。
他自问登基以来,每日勤勤恳恳处理政事,凡事都以国事为先。
至于祈福祭天,虽然次数不多,但该做的也都做了。
他从小并非储君,所以父皇也不是按照储君的标准来培养他的。
几乎没有人教过他要怎么样做一个好皇帝。
他只能全凭着自己的一份信念。
可是他也有累的时候,遇到棘手的国事,也想问问别人,该如何是好。
当皇帝,是真的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