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郭春语的话，牧尘黯然。
这一次，
他没有说任何反驳的话。
因为郭春语说的，是事实，也是普遍存在的情况。
牧尘活了这么多岁月，见过不知道多少这种事。
这个世界，任何人都可以做父母，没有任何要求，只需要一场兴奋的自我放纵就行。
但却并不是所有人，都是伟大的父母。
外表看起来，每个人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但只有你真正的接触过他，才知道他到底是人是鬼！
牧尘叹息一声道：“春语，你喝多了！”
郭春语轻抽一口气，声音有些哽咽的道：“表哥，你的肩膀能借我一下吗？让我靠一会儿。”
牧尘沉默了两秒，随后道：“只有这一次。”
“噗！”
郭春语破涕为笑，一把拉过牧尘，靠在他的肩膀上，声音低喃道：“表哥，你感受过身处热闹繁杂的世界，但却像被完全孤立，与整个世界隔离的感觉吗？”
牧尘眉毛一挑，回道：“是孤单吗？”
“是孤独！”
郭春语回道：“孤单是只有自己一个人！但孤独是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你有过这种感觉吗？”
“孤独吗？”
牧尘喃喃自语，随后长出一口气，扭头看向窗外。
如果说他不知道什么是孤独的话，
那这个世界，应该就没人有资格说知道孤独是什么了。
这些看似简单至极的东西，其实背后都有着无法言说之沉重。
郭春语喃喃自语道：“很多人都说自己孤独，说自己寂寞空虚冷！但正如很多人不知道眼盲的真正感觉，也有很多人不知道真正的孤独，到底是什么感觉！
在这个世界上，我有家有疼爱我的爸妈，跟他们一起我很开心！但有太多话，我也不能对他们说，更找不到其它人诉说！
我就像被这个世界孤立一般，纵然是身处人声鼎沸的闹市或者大商场，这种感觉也挥之不去！”
牧尘拍了拍郭春语的后背道：“你确实喝多了。”
“表哥。”
郭春语喃喃自语的继续道：“我知道，你也跟我一样，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因为我能感觉到你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的气息！
所以我想跟你说说话，什么话都想给你说，也想把苦水倒给你听，表哥你会不会嫌我烦？”
“不嫌。”牧尘回道。
“谢谢你表哥，谢谢你，我很开心，有一个人能听我唠叨！跟你在一起，感觉很亲切，你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气息，很浓郁，比我还浓郁，就像是……像是……”
说到这时在，没了声息。
牧尘扭头看去，却发现郭春语已经趴在他肩膀上睡着了。
“唉……”
牧尘微微叹息一声，虽然郭春语的话没说完，但他知道郭春语想说什么。
他与郭春语之间，相似的地方太多。
牧尘是因为不属于这个世界，而郭春语则是从小就生活在虚无的世界，就算后来视力恢复，也一直被周围的人所孤立。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郭春语才会如此亲近于他，才会跟他说这么多。
因为，
她把他当成了跟她一样的同类，当成了和她一样的人。
唯一的区别，
是牧尘活的时间更久，也更了解一个人的孤独是什么感觉。
那是一种明明活着，但却活得像树、像山、像沙、像海，无知无觉……
“好好休息吧。”
牧尘轻轻的拍了郭春语的后背道：“好好睡一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说完，
把她放到床上，盖上被子，又给她烧了一烧壶水旁在旁边，才离开这里。
只是，
刚来到门口，郭宇恰好从外面回来。
“嗯？尘尘你要走了吗？怎么不再多待会？”
郭宇疑惑的问道。
牧尘摇头道：“表妹睡着了，我在这也没什么事，先回家吧。”
“春语睡着了？”
郭宇眉头一皱道：“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怎么能一个人跑去睡大觉！尘尘对不住啊，春语总喜欢耍小孩子脾气，如果刚才给你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你也别往心里去。”
“呵呵。”
牧尘轻笑道：“没事，表妹挺好的，没说什么！就是可能确实喝多了，一直聊聊小时候的事而已，说你有多疼她。”
郭宇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疼啥啊，不都那样么！丫头从小命不好，我……汗！说这些干嘛，不聊这些了，来尘尘咱们进去再坐坐。”
“不了不了，真要回去。”牧尘坚持道。
郭宇沉吟了一下，随后点头道：“好吧，那我也不勉强你了，来我送送你。”
说着，
两人一起向外面走去。
郭春语家在五楼，因为都是低层，所以没有电梯，楼道里面也有些昏暗。
“尘尘你下楼时小心一点，这楼有些暗，楼梯也有一些陡，看不清楚的话容易崴脚，我都崴过两次了都！”郭宇提醒道。
牧尘摇头道：“没事。”
内劲通命脉的武道中人，就能夜间视物，更别提牧尘了。
如果下个楼梯都能崴到脚，那他也没必要再修炼下去了，直接跳楼自杀得了。
郭宇干笑一声道：“这楼有些旧了，盖的差不多有三十多年了，我买的是二手房，因为便宜，当初是丫头非要逼着买的！说不愿意在老家住了，必须搬出来！你还别说，幸好当时听了这丫头的话！尘尘你猜怎么着？”
“不知道。”牧尘摇头道。
“哈哈。”
郭宇开始的大笑一声道：“你别说这地方偏僻，但是我买的第二年就涨价了！现在的价值，比起我买的时候，贵了差不多一倍了都！更重要的是，据说这一带要拆迁，想买都没有人出手！”
牧尘坚起大拇指道：“厉害！
郭宇嘿嘿笑着继续道：“我打算好了！等拆迁了，我就拿着钱，再买两套房子留给丫头，这样以后她不管是面对男朋友还是婆家，都能挺直腰直不受欺负！”
说着，
两人出了楼梯。
“对了尘尘。”
郭宇突然拉住牧尘的袖子道：“尘尘，你有空做做丫头的思想工作！她不同意我的打算，不让我们拿着钱再买房子了，说太亏，让我们拿着这些钱满世界转转！这傻丫头，干啥能有买房子挣钱啊，活生生的例子在这摆着呢，你说对不对？把钱花了哪有让它钱生钱靠谱？”
牧尘摇头一笑道：“这个你们自己决定，我可给不了意见！你们跟我表妹商量就行了，姑父你先回去吧。”
“回啥啊我送你！你妈和你姑还在外面玩没回来，这儿比较偏僻，公交车要走好久，出租车也不多，我送你回去！”郭宇说道。
“不用，我自己走走，看看风景，顺便消化一下肚子里面的东西，你先回去看看春语，别让她栽下来了。”牧尘说道。
“那……”
郭宇沉吟了一下，随后点头道：“好吧，那如果没车，你给我打电话，我电车就在那个车棚里面呢。”
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车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