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钰蓝瞪大了眼睛。
压根没有反应过来是陆天明在说话。
“杨小姐,杨小姐?”
陆天明伸手在杨钰蓝的眼皮子底下晃了晃。
后者吓了一跳,忙不迭往后退了一步。
“你...你怎么突然就醒了?”
陆天明坐将起来,有些许尴尬道:“难不成,你巴不得我一直昏迷下去?”
杨钰蓝闻言急忙摆手。
“怎么会...”
话没说完。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于是急切道:“你没有变成傻子?”
陆天明被问懵了。
“你...这是在诅咒我?”
杨钰蓝闻言差点没哭出来。
“那你是什么时候醒的?”
不等陆天明回答。
她又自顾说道:“不对,你醒得很早,不然刚才怎么会把头歪开?”
陆天明吸了吸鼻子。
“你还...真就挺聪明的...”
杨钰蓝面色刷一下就红了起来。
“你...你都听见了?”
“听见什么?”陆天明‘茫然’道。
“就是...就是刚才我的那些胡言乱语!”杨钰蓝支吾道。
陆天明摇了摇头:“那到没有,当时我醒来听你姐弟二人说没几句,脑海里突然一阵刺痛,后面浑浑噩噩的直到你又要用洗脚帕给我擦脸,才完全清醒过来...”
杨钰蓝闻言将信将疑。
但见陆天明只差把真诚二字写在脸上。
她的表情也渐渐放松下来。
“你现在情况如何?”杨钰蓝轻声问道。
陆天明将双脚搭在床边。
接着又把木盆往边上轻轻一踹。
然后活动了下筋骨。
“喜提飞剑一枚,心情愉悦,如果能再吃上一碗热气腾腾的葱油面,那就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了。”
“我去给你做。”
杨钰蓝说着便没了踪影。
拂过窗户的秋风掀起陆天明的衣摆。
“你还真就是...无微不至呢...”
......
“你女儿没来?”
舒阳郡北大门。
陆天明举目四望,始终没有找到杨钰蓝的身影。
杨阮清故作惆怅叹了口气。
“心上人要走,她哪里受得了,何况我这女儿自尊心极强,不想别人看见她哭哭啼啼的模样。”
陆天明嘴角扯动:“叔,你这些话要是被杨小姐听到,父女二人指定得大吵一架吧?”
杨阮清讪讪一笑:“开个玩笑而已,哪能真在她面前说这些?”
陆天明无奈摇了摇头。
挥手与樊文静、魏哲、梁容等人告别后,便准备翻身上马。
岂料杨阮清不知从哪弄了匹马来。
上马的速度比陆天明还要快。
陆天明一脸茫然:“叔,你这是要做什么?”
杨阮清抖了抖长袖:“再送你一程。”
陆天明摆手道:“叔,咱俩认识不过几天而已,感情有那么深?”
听闻此言。
杨阮清翻了个白眼。
然后不管不顾骑上马匹走在了前面。
见状。
陆天明也只好招呼怀安和十七跟上自已。
行不多久,悠闲打望周围风景的杨阮清突然转过头来。
“你爹,还好吗?”
陆天明有些措手不及:“你是指连心阵内?”
杨阮清点头:“我想你一定见到了他。”
“可他并不是真正的陆痴。”陆天明解释道。
杨阮清闻言沉默。
片刻后一本正经道:“儿子心中的父亲,又怎么可能是假的,或许你看到的陆痴与现实中有差异,但在你身处连心阵的那段时间内,他确实鲜活的存在着。”
听闻此言。
陆天明也陷入了沉默。
他发现旁边这位平时没个正行的仗义阁阁主,认真时说出来的话,总是能令人深思。
“实力很强,也很有责任心。”陆天明认真道。
杨阮清眼睛亮了起来:“这不就对了,父子之间,没有必要搞得跟深仇大恨似的。”
陆天明浅浅笑着,没有多说什么。
杨阮清在马背上沉吟了良久。
看上去有些局促不安。
“杨叔,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问我?”陆天明笑问道。
闻言,杨阮清面双颊上居然浮现出莫名其妙的红晕。
“咳咳。”
清干净嗓子后。
杨阮清这才问道:“你爹,有没有提起过我?”
陆天明差点没被口水给噎着。
他怔怔望着对方。
一时间对杨阮清脸红的理由抱着极其古怪的猜测。
“那啥,你爹可是我的偶像,如果一个人能在偶像心中留下只言片语,这辈子便无憾了。”杨阮清赶紧解释道。
陆天明咽了一口口水。
他比杨阮清还要紧张。
沉思良久,他决定编一个善意的谎言。
“叔,你跟他关系这么铁,他怎么可能会忘记你。”
“哦?”杨阮清一下子来了精神,“他当真跟你提起过我?”
陆天明点头如小鸡啄米:“不仅提到你,他还夸你呢!”
“夸我?”杨阮清笑得满脸褶子,“他怎么夸我的?”
陆天明伸手搓了搓疯狂跳动的眉头。
“他说如果非要在这天地之间选一个剑法最接近他的人的话,脑海中只能想起某位故人。”
这句话说得陆天明自已都口干舌燥。
那种直击灵魂的羞耻感,比他自卖自夸的时候还要上头。
“他不会是在说我吧?”
杨阮清指着自已,满眼都是不可思议。
只是其中夹杂着一丝欣喜,明显已经对号入座。
“呼!”
陆天明轻轻吐了口气。
然后格外认真道:“这还用问?毕竟我也想不出,这世界上活着的人里,到底谁的剑法能跟杨叔你相提并论!”
“嘿,你小子,实力虽然差点,但是眼光比起你爹倒是不遑多让!”
杨阮清不装了,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
陆天明本想趁热打铁再说些违心的话。
哪知杨阮清突然把马勒停。
“贤侄,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时辰不早了,当叔的就不打扰你赶路了。”
陆天明望了眼刚升起来没有多久的太阳。
又瞅一眼对方胯下气都没怎么喘的骏马。
一时间震惊得无以复加。
杨阮清毫不拖沓,举起鞭子就在小白龙的屁股上来了一下。
白马窜出去的瞬间。
杨阮清笑得跟吃了蜂蜜一样。
“贤侄,无需牵挂,你叔我在附近好歹也是个人物,不说安享晚年,但善终是没什么问题的,就不用你操心了。”
陆天明脖子扭出一个夸张的角度。
眼睁睁看着杨阮清调转马头无情的朝舒阳郡原路返回。
然而等他的身影消失在天际线时。
杨阮清忽地把马停下。
然后转过头一声叹息。
“贤侄,你要寻找当年的真相,简直就是火中取栗,搞不好,下场比你爹还要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