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亥时。
有疾风吹过街道。
青龙伸了个懒腰。
惬意道:“走了,该做事了。”
陆天明眼睛发亮:“老赵来了?”
青龙点头:“刚从这里路过。”
说完。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那身绣满鱼鳞的青色袍子。
陆天明紧随而去。
雪化后的京城愈发寒冷。
加之街面上寂静无声。
一个恍惚,陆天明只感觉走在了黄泉路上。
今夜当然有人要被迫去黄泉路上走一遭。
而那人已随老赵潜入了前面的那处府邸。
来到鲍府的围墙外。
青龙小声道:“你就在此处等待,我去把那女人捞出来。”
陆天明非常想再次见识六重天干架的场面。
可为了大局为重。
他也只能听从对方安排。
青龙那高大的身躯轻如鸿毛。
脚尖轻轻一踮,便越过了围墙。
与此同时。
礼部左侍郎鲍英勇,正在堂厅内享用宵夜。
半个多月前在车马部丢失了两瓣门牙。
非常影响他的‘帅气’。
于是那日后的第二天,他就去镶了两颗金牙。
人体脆弱的地方有很多。
牙龈便是其中之一。
这一段时间来由于牙龈肿大发炎,导致鲍英勇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过饭了。
今个感觉稍微好了一点后,可不得好好的造一顿?
一碗银耳莲子粥,再配上一盘红烧王八蛋,香得鲍英勇口水直流。
鲍英勇是礼部的人,礼部的人吃饭要讲礼节。
但这里是他自已家,所以他不想像在外面那样端着架子,已把所有人都赶走。
偌大的堂厅内,只剩下他一人。
急不可耐夹了几个王八蛋送进嘴里,又赶紧舀了一大勺莲子粥塞进去。
那复杂而香浓的口感,好吃得鲍英勇发出啧啧的赞叹声。
原本他以为自已将会度过一个美妙的夜晚。
可吃着吃着。
他眉头微蹙,将目光投向了外面的庭院。
院中风吹草动,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的那棵老槐,张牙舞爪像是恶鬼在跳舞。
鲍英勇放下手中筷子。
顺手抓住了搭在一旁的佩刀。
“来都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难道连现身的胆量都没有?”
鲍英勇朗声喊了一句。
老槐树上枝丫微颤。
下一刻。
一高一矮两道身影从树上落在了院中。
见到那二人的样貌。
鲍英勇瞳孔骤缩,面色也有些许发白。
“赵老狗,你特娘的有完没完?”
来人自然是廉为民身边的老赵和羽林卫大统领华莜柔。
二人平静望着鲍英勇,眼神冷漠得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鲍英勇,你明明是礼部的高官,为什么说话总是带着一股子屎味?”老赵眯眼道。
鲍英勇回以冷笑。
“你刚才这句话,是我这辈子听到过最好笑的笑话,吃屎的狗说别人嘴里有屎味,也不怕别人笑掉大牙?”
听闻此言。
老赵抬手挠了挠耳朵。
鲍英勇相当警惕,佩刀抽出了半尺。
“看来你上次还是没有汲取教训,那两颗大牙,白掉了,不过没关系,今天晚上我再让你掉几颗就是了。”
嗡——!
破风声随之响起。
老赵手仿佛动了,又仿佛没动。
但确实有什么东西极速朝鲍英勇射去。
早已做好准备的鲍英勇冷哼一声。
抽刀便斩。
叮当一声响。
一枚小指长度的小剑,直接被他劈成了两段。
可见其刀法有多精准,速度有多快。
“赵老狗,上次你偷袭老子,老子吃了暗亏,这次可是在老子的府邸,老子还能怕了你不成?”鲍英勇朗声道。
老赵没有回应。
转而看向华莜柔。
“华统领,这家伙恢复了估计有九成了,你自已要小心。”
稍作停顿,又补充道:“能否将功补过,就看你一会儿的表现了,还望华统领不要怠慢,我回去以后,也好给丞相一个交代。”
华莜柔点头。
缓缓抽出了腰上的拂水剑。
拂水剑剑身快速颤动,发出嗡嗡的响声,像是谁在撩拨古琴上的弦。
“鲍大人,你若看得清局势,就不要挣扎了,华某也好给你个痛快的。”
“呸,华莜柔,你对得起华家列祖列宗吗?与奸臣为伍,欲行谋反之事,也不怕你那些老祖宗从棺材里面爬出来,老子要是你爹啊,非把你剁碎了喂狗不可!”
面对华莜柔的时候,鲍英勇明显要愤怒得多。
他紧紧攥着刀柄,嘎吱嘎吱作响。
华莜柔秀眉微蹙,不快道:“华家从来都不是李家的华家,如何选择,站在哪一边,都是华氏长辈们坐在一起商量的,你说这些,没什么用。”
“呵,笑话了,说好听了你们华家有主见,说不好听了,就是墙头草,哪边的风吹得急,你们就往哪边倒,不更是令人恶心?”
鲍英勇站了起来。
一把将面前的桌子掀翻。
那盘红烧王八蛋立时滚得满地都是。
华莜柔突然抽身而来。
身法灵动得宛如黑夜中的鬼魅。
“多说无益,刀剑底下见真章,鲍大人,得罪了!”
言罢。
华莜柔手腕轻抖。
拂水剑立马绽放出夺目的光芒。
下一刻,她的身影已落入堂厅之中。
拂水剑法发动,仿佛有万千柄剑在堂厅内闪烁。
鲍英勇额头冷汗直冒。
他只感觉自已被无数把剑笼罩。
哪哪都需要防备。
索性便率先祭出气甲。
当然,他也没有束手就擒的意思。
手中长刀对着华莜柔的脑袋便劈去。
嘭——!
长刀转瞬砸在拂水剑上。
软剑的剑身根本挡不住如此巨力。
立马弯曲。
眼瞅着马上就要被对方开瓢。
华莜柔手腕再抖。
拂水剑立马如同水蛇一般,将鲍英勇的长刀缠住。
“我还以为你会万剑归宗呢,现在看来,拂水剑法也是浪得虚名,华而不实!”
那万千剑光消失的一瞬间,鲍英勇冷哼道。
华莜柔却不为所动。
力气上虽然不及对方,但其身法当真轻盈。
长身而起的同时。
拂水剑松开对方的长刀。
劈头盖脸再次朝鲍英勇斩去。
“我承认你运气不错,但是没有人的运气,会一直好!”
拂水剑居高临下袭来。
若再使用蛮力与其对抗,显然没有刚才的效果。
可鲍英勇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
只能举刀去挡。
当啷一声响。
剑面与刀面相击。
拂水剑瞬间弯曲,如毒蛇般朝鲍英勇探来。
哗——!
拂水剑剑尖刺破气甲,在鲍英勇的额头上留下了一处殷红的血痕。
“好歹毒的剑招!”
鲍英勇后退数步。
然而还未站稳。
华莜柔第三剑又已袭来。
可鲍英勇手中长刀还未挥动。
眼看着怕是要硬扛一剑,落个重伤的结果。
门外突然有一道亮光射来。
转瞬便扎入了华莜柔的后背。
“噗!”
空中华莜柔断线风筝一般摔落。
倒地便喷了一口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