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柔的声音，哀哀的眼神，让长越如何能拒绝。
「好。」
他知道这一刻的坦诚布公迟早会来。
人就是这样的贪心。
一开始，他还是阿乌的时候，只是在想可以摆脱贱奴的身份。
后来，他第一次拥抱了月亮后，就开始渴望能够再抱一次月亮。
再后来，他不满足于拥抱，想要永远独占他的月亮。
最后，他想要飞到天上，成为一颗星辰，让自己的光辉可以照耀着月亮守护着她。
「殿下，我会成为你的利刃，大燕的利刃，守护着你，守护着你想守护的。」
他低沉的嗓音里带着无限的温柔，眼中的神色变得坚毅坦然。
两个人的初心都不纯粹，却也让这份感情如酒一般淳厚浓烈。
苏念的心都软了。
而这时，长越想起了什么，问：
「刚才那个人是谁？」
「……」
觉得他这思维跳跃有些快的苏念一时间没跟上，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谁。
「她啊，是我给陆修云找的刀鞘。」
长越挑眉，道：「那这陆修云的刀鞘不咋地。」瞧着没他的好看。
苏念：……
这就是男人之间该死的胜负欲吗？
陆修云知道自己在梦境里。
他冷眼看着幼年的自己无助的喊叫，却无法阻止姐姐被歹人欺负。
『呵呵，愚蠢，转身去厨房拿刀，也好过在那苦求，还成为歹人威胁姐姐的人质。』
可是那个幼年的他平日里只会拿着笔，根本没想到还能去拿刀，只能眼睁睁看着姐姐在威逼之下，痛苦地对着他喊，闭眼，把眼睛闭上修云。
『你个废物，懦夫，去拿刀杀了他，杀了这个畜生！』
陆修云对着幼年的他大喊。
十四岁的姐姐，明明前一天还笑盈盈地跟他说要给他找个好人当姐夫。
陆修云看着那刺眼的画面，愤怒的想冲上去，可是没有用，一遍一遍的穿过，无能为力。
心中恐怖的兽在咆哮，在试图撕碎这一切。
痛苦、愤怒。
画面一转，他出现在了一间密室内，周围爬满了绿萝，忽然，绿萝内开出了一朵花苞。
他静静地看着，心里却在渴望靠近。
嘭——
花苞裂开，一个赤裸的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乌黑的长发到脚踝，苍白的小脸上是浓艷的五官，那双浅色的眼眸好似有着千言万语凝在眼底。
他看着，受到蛊惑一般向她走了过去，伸出手将她扯进了怀里。
那么轻，那么柔弱，只能依附着他站立。
忽然，怀中的女人抬起脸，对他露出怨毒的笑。
『陆修云，杀死我，你后悔了吗？』
「没，我不后悔！」
他猛然睁开眼，剧烈的喘息着。
烛光晃动，光影里有一个身姿纤瘦的女人走了过来，俯下身，柔声问他：
「陆太傅，你还好吗？」
脑海中还是方才的画面还未消散，他眼神恍惚迷离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下意识的伸手抓住了她将她扯到怀里。
可是拥抱的剎那，他就察觉出人不对，立马将她推了出去。
陈曼曼重重摔在了地上，将先前的害羞与激动摔得粉碎。
「你怎么在这？」
陆修云已经缓过来了，冷着脸问。
脸上虚假的笑都懒得装了，冰冷尖锐地面对她。
陈曼曼心中苦笑，撑起身子站了起来，温柔的说道：
「是殿下让我来伺候陆太傅的。」
「伺候？」
陆修云冷笑，「怎么，你一个陈府的三小姐现在卖身为婢了？」
陈曼曼愣了下，随后，依旧温柔的说：「并不是，只是我想伺候你。」
她这样的温顺的低微，跟之前出入很大。
先前她缠着他时，眼神里还存着自己的骨气，可是现在，她就像是把那骨气丢掉了，只剩下一汪清水。
这样的改变，并没有让陆修云心中的厌恶减少，反而更加烦了。
「我不需要你伺候，陈小姐，你好歹也算是大家闺秀，请自重一些，不要再在陆某身上下功夫了，我不喜欢你，也不是你跳出陈府的踏板，请你离开。」
陆修云不客气地对她抛出戳心窝的话。
陈曼曼整个脸血色全无，她没想到自己在他心中是这样的不堪。
可是，她是真的喜欢他，不是想把他当踏板。
看着站立不动的陈曼曼，陆修云皱起眉，直接起身下床向外走去。
陈曼曼被惊醒一般，连忙追上去，拉住了他的衣袖，问：
「你是不是喜欢长公主？」
「……」
陆修云心头跳动了下，一个难以言喻的酸涩在口腔炸开，细小的气泡瀰漫舌尖，最后抵在后槽牙上，压下了那股骚动。
他侧过脸，烛光落在他高挺的鼻樑上，凤眸微眯，「与你无关。」，说罢抽回了衣袖，大步离开。
陈曼曼不甘心，她追了出去，望着他在夜幕里的身影，大喊：
「可是殿下不喜欢你，她喜欢的是别人！」
陆修云身影停顿，很快又继续向前走去。
不到最后，谁知道站在她身侧的人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