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夷进去一个小时了。
裴政在外等着,外面乌云密布。
站在屋檐下,裴政看着雨,质问着电话那头的裴项明,“小叔,我问过了,程绮昨晚在江丰的家里,你、包括程氏其他的股东都在,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走的时候都好好的。”裴项明尽力回想着晚上发生的事情,“江丰答应了把在程氏的股份给程绮,让程氏回到她手上,都握手言和了。”
“那她怎么会死?”
“或许是一起庆祝喝多了,不小心掉下去了,这不是很正常吗?”
这件事比程父逝世还要严重,牵扯众多,如果如夷要查下去,当晚的所有人都逃脱不了干系,到时动荡的就不只是程家了。
如夷迟迟不出来。
裴政进去找。
才进去了几步就听见了如夷的声音,“我很了解我姐姐,她绝不是会跳楼轻生的人。”
“程小姐,不是跳楼,是意外跌落。”
警察耐心解释着,也理解如夷的心情,如夷却已经无法自控了,“我姐姐在哪儿坠的楼?”
“你放心,我们会派人在那边取证,一旦发现有可疑的……”
“我说在哪儿?!”
在他这里问不到,如夷可以去问别人,她转身冲出去,裴政忙跟上去拉住她,“如夷,程绮还在里面躺着,先处理她的后事要紧。”
“我姐姐绝不是意外死亡,是有人害她。”
“所以呢?”
裴政不为所动,“你可以做什么?随便找个人无凭无据就指认对方是杀人凶手?还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去找人泄愤?”
有雨往脸上吹,凝结了如夷的眼泪。
她怔怔望着裴政,再一次被他的冷漠面孔贯穿了心,可曾经他分明不是这样的,他跪下来给如夷揉过崴伤的脚踝,背着她爬上过山顶,每次裴慎惹了她不高兴,都是裴政轻言细语去哄的。
是这段不尽人意的婚姻让他变得这么面目全非么?
如夷突然感到莫大的后悔,她不该自私地困住裴政,一眨眼眼泪混着雨水掉了下来,“不用离婚协议了,现在就当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等我回来,就去办手续。”
“如夷,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我是这个意思。”
甩开了裴政的手,如夷淋着雨,“我受够了你高高在上的样子和教育我的口吻,受够了你面对我家人死亡时候的冰冷,你是对的,我们或者可以睡在一张床上,但成不了一家人。”
上了出租车,如夷忍不住掩面哭泣,视线中昏茫一片,模模糊糊像是又看到了姐姐和父亲。
分明月初才见过的人,吵过架、绊过嘴,十几个小时之前还跟姐姐打了电话,怎么会一眨眼就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任凭她怎么哭喊,怎么道歉,程绮都再没睁开过眼睛。
警局的法医告诉如夷。
程绮死时,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那是一尸两命。
猜到如夷去找了江丰。
裴政先给裴项明打了个电话,在江丰那里,裴项明是能有点面子的,他过去最起码可以护住如夷不受伤害。
手机在床头柜上,响个不停。
扯了扯扎着针管的手,裴慎垂眸看去,是裴政的电话,他合上眼皮,当作没看见。
裴政却再次打来。
裴项明还没回来。
裴慎活动另一只手,将手机拿了过来,本想挂断,却无意触到了接听键,状况是紧急的,裴政沉着声,“小叔,如夷去找江丰了,可能会有危险,你在附近先过去,尽量拦住她。”
一听到如夷的名字,裴慎坐直了身子。
如夷有危险。
这几个字让裴慎不会思考,直接拔了针管就往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