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明宝和向斐然成婚后的第二年春天,应隐从奥斯卡折桂回来,肚子也一天天显怀起来。她状态不错,狗仔拍到几次都容光焕发的,商邵总陪伴在侧。偶尔他出差,商明宝便自觉回深水湾探望她,陪她坐坐聊聊,或者一块儿做瑜伽。
“听说大哥已经把名字取好啦?”
“嗯。”应隐把那两个字在手机里敲写给她。
“钧馜。”商明宝一个读音一个读音地往外蹦,“字形很稳,写起来真漂亮。”
应隐笑起来:“我第一眼看到也是这么说的,字形端正,既有力量,又充满香气。”
“这个女名,男名呢?”商明宝问,“要是是个男孩子的话?”
应隐咳嗽了一下:“没取。”
“……”
“你大哥说,他一般都会心想事成。”应隐正色,“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商明宝:“你不是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你是觉得他无所不能,被他的个人魅力冲昏了头脑。”
应隐仔细想了想,一边若有所思地点头,一边扬起两侧唇角:“也可以这么说。”
啪的一声,商明宝拿掌心拍了下额头。
应隐不敢笑太剧烈,“没关系的啦,就算最终是个男孩儿L,也来得及再取名啊。他会取一个同样好听的名字的。”
商明宝笑叹了一声,“bb一定会又漂亮、又健康、又聪明。”
因为它的父母是如此全身心地信任、爱护彼此。
应隐温柔道:“係啦,就跟你们兄妹五个一样。”
从深水湾回宁市,司机开车,商明宝在后座满脑子都是起名字这件事。
取名是件大事!虽然她还没怀孕……
但也要未雨绸缪!
“Ethan。”
“小姐?”司机从后视镜里回眸。
“去一趟书店。”
“好的,”他应承下来,“哪一家?”
“都行,能买到汉语词典的。”
作为新接任的司机,将宁港两地的地图烂熟于心是他的基本职责。他应声,将车子调向开往购书中心的路,边笑说:“这样小的事,交代我们去做就行,您何必跑一趟?”
窗外春光正好,商明宝笑了笑,回道:“刚好空着。”
幸福的实感是从一件一件具体的小事搭建起来的,这是她逐渐学习到的人生哲学。
到了地方,司机要陪她上楼,被阻,“你歇歇,或者抽根烟。”
哪止一根烟的功夫呢。商明宝逛了一个小时才出来,硬纸袋塞得满满当当的,被她双手抱在怀里,虽吃力,但她脚步轻快,穿过正落着紫荆花的白色斑马线。
回到家,这十几本书在茶几上铺成一排,接受苏菲的检阅。
苏菲表示她多此一举,什么备孕、胎教、营养餐、孕期百科,这都不过是一个专业班子就能解决的事,哪用得着她亲自操心。商明宝却看得津
津有味,躺沙发上翻了一天,是夜安然入睡,第二天一早起来忘净光。
孕酮是什么东西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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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菲:“……”
商明宝撂了书,转而看网上那些经验贴、分享贴,有甜蜜,也有家长里短,都是真实的人生。看着看着,她加进一个准妈妈群中。
苏菲哪知道她在手机上玩些什么,只知道她看得十分入迷,直到第二日午间忽然听到一声惊呼,跑过去一看,商明宝脸色煞白。
苏菲大惊失色:“怎么了?什么要紧?”
商明宝捂着唇泪眼朦胧,显然是深受冲击:“有个准妈妈忘记测胎心,孩子脐带绕颈,没了两天了。”
苏菲头大如斗,赶忙将她手机拿了过来:“你看这些干什么呀?你还没怀呢!看了平白坏心情。”
商明宝不知道说什么,由着苏菲将她的群给退了。苏菲语重心长:“保护心情是很要紧的。你不要以为吃好喝好就好了。你看这些东西呀,就像把自己泡在黑水里,现在好了,本来你脑子里没这些由头的,现在种下了,往后你动不动就想起,那是忌讳还是不忌讳呢?”
她老人家心思也是密的:“不许跟你大嫂聊这些。”
商明宝自然知道,懂事地点头,又开始翻字典。翻了几页心水的音节后,猛然想起什么,迅速地把字典放下了。
不能在这种不吉利的心思下给bb挑字。
向斐然这一阵子忙得日夜颠倒,都住在宿舍那边,今天终于告一段落,他特意提早回来。
到家时天还亮着,刚下车就被商明宝扑抱在了车边。
一眼就看出她有情况了:“怎么不开心?”
商明宝支支吾吾:“我们……先不准备要孩子了,好吗?”
“……”
成婚大半年来,他们各方面都按部就班地调理着,用医生的话说是怀了就能要。夫妻生活也实在频繁,在地中海度蜜月时,可以说是毫无节制。
商明宝总疑心很快就会中招——正式婚礼前她莫名觉得有道免孕金牌——婚礼后这道金牌没了,于是每次都很忐忑,既期待又有点畏惧,怕自己人生的上一阶段会告别在这次贪欢中。
真的准备好了吗?她恨不得能在心里画个精确的饼图,好量一量自己究竟有几分胆怯几分雀跃。
可能怀孕一事真有点玄学,越觉得这次得中招了,就越是中不了。半年过去无事发生,大家心态都很平稳,温有宜也把心力先放在真怀着孕的应隐那儿L。
在一众利益相关人物中,向斐然无疑是最平稳的那个。他没执念,早来晚来都行,不来也行。但他知道商明宝是期待的。
期待的人忽然说先不要了,势必有妖。向斐然问:“怎么了?”
商明宝斟酌再二,先打预防针:“你不能笑我,不能不信我。”
向斐然的不置可否里分明有揶揄:“先说说你的奇思妙想。”
“……”商明宝噎了一下,“我只是……最近看了些
不太顺利的事情,要是这时候怀了的话,会忍不住焦虑,胡思乱想,对bb不好的。”
向斐然勾了下唇,揽住她的脑袋:“看了什么?”
商明宝挑了几件说了。
其实她一个没经验的,虽然快二十了,但仍可看作少女,对这些事都很懵懂一知半解的,很难招架住孕妇群里那些分享。这一上午何止经历了胎停事件啊,什么丈夫出轨、大肚引产……www.youxs.org!真是一个五花八门而让她不知所措的世界。
她讲给向斐然要轻描淡写许多,不那么耸人听闻。
向斐然安静而从头到尾地听完,抚了抚她被夕阳晒温热了的头发:“如果怀孕这件事还没开始就已经让你这么焦虑的话,那确实不值得。”
“苏菲说我是自寻烦恼。”商明宝闷闷不乐地说。
苏菲劝慰她,那些乌七八糟或不幸的事根本就不可能发生在她头上,她将享有的是最顶级的一切。但这一句已经无法说服商明宝。
她已经不如她大哥那般笃定了,坚信自己是命运的宠儿L,有无所不能无往不前的能耐。
——她已经领教过另一种命运,在尼泊尔。
正如第一次面临向斐然去威斯康星做本底调查时,商明宝的脑海里想象不出任何具象的不幸,要苏菲列举给她、描述给她。但现在,她是多么充分地知道那些自然中潜在的危机。
向斐然没有反驳苏菲的说法,而是淡然地看着她的双眼:“你是在自寻烦恼。但让天生就善于快乐的你开始变得自寻烦恼的,是怀孕这件事,所以是它错了。”
“你的意思是……”
“我同意你,迟一段时间再说。”
商明宝倒又踌躇起来:“还以为你会劝我……”
向斐然捏了捏她温热的手掌,垂下眸来:“你的快乐是唯一。”
商明宝万万没想到,原本怀着期盼的心情而进行的预演,到头来却成了弄巧成拙。
“我还买了字典……”
“起名字吗?”他眼里的笑意一闪而过,牵着她的手往房子里走,“先放着,不会过期。”
“万一我总是不自觉想到不好的事,一直改不了呢?”
“那就不生。”
“你不在乎,不可惜,不着急?”商明宝迟疑地问。
“不在乎,不可惜,不着急。”向斐然漫不经心地回了她。
“我知道了!”商明宝停了下来,气鼓鼓地瞪他。
“知道什么?”
“难怪!你没有很坚持地欢迎它,宝宝感觉得到,所以它才不高兴来。”
“……”
当晚,向斐然虔诚地对天发誓他绝没有不欢迎新成员的意思,但为了商明宝的身心健康着想,他还是戴上了套。
……主打一个欢迎归欢迎,拒绝归拒绝。
每当实验室给出新的进展和数据时,商明宝
总会同步给ig上的AAB_f。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成为了她信赖的参谋,等到龙胆花真的盛开时,她会邀请他,并给他送上丰厚的报酬。不过除了项目进展外,商明宝很少跟他聊一些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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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主动谈到私生活是第一次。
Mingba:「方便问个问题么?」
她始终没弄懂这个人的时区和工作时间,只知道他很忙,有时候会隔上二四天才回她消息。这次果然又是过了好久后,他才发来了有关数据的几点疑问,继而说:「问吧。」
Mingba:「你跟你妻子有孩子了吗?」
也是有一点冒昧的,商明宝转着手绘铅笔,补上一句:「你一直不接受我的报酬,那我给你小孩送份礼物总可以吧?」
须臾,回来他的消息:「还没有,先留着。」
又问:「你怎么样?」
Mingba:「我也没有哎。」
AAB_f:「丁克?」
Mingba:「不是,觉得还没准备好接受身份的转变。」
Mingba:「你呢?」
AAB_f:「我老婆也还没准备好接受身份的转变。」
又说:「我不希望她按部就班地做她还没准备好的事。」
Mingba:「你自己的想法呢?」
AAB_f:「她的感受就是我的想法。跟她有一个属于彼此的孩子很不错。但如果要牺牲她的一些快乐的话,不值。」
Mingba:「可能就是这种瞻前顾后才会一直没孩子吧?不如什么都不想,顺其自然。我有时候也想,就跟命运抓阄算啦,反正没有妈妈会不爱小孩的^^」
这次对面反复地“正在输入中”,不知道是什么话要如此慎重。
商明宝在稿纸上信手填了几笔,抬起眸来,看到他打过来的一大段话。
AAB_f:「确实没有妈妈会不爱自己的小孩,但到底是发自内心的爱还是激素让她不得不爱,我们可以审慎地打个问号。正因为激素的力量很强大,所以你才需要在激素产生前深思熟。你为什么欢迎它?在充分想象了它会带来的改变和难题,经过冷静、自主的思考后,你的答案仍然是yes,才是真正的yes,也是你孩子想要的yes。」
商明宝愣了许久,逐字逐句地看,心里渐渐被一股暖流充盈起来。
Mingba:「是因为跟植物演化打交道,所以才这么郑重地看待生命吗?」
AAB_f:「不,植物的演化里只有自然选择和适者生存,人类说n的权力,才是人类生命的尊严所在。」
商明宝莞尔:「你跟我哥某些方面真的很像。」
AAB_f:「你真是二句不离他。」
Mingba:「srry^^」
AAB_f:「你会爱他一辈子吧。」
瞧你冒昧的!
商明宝很高明
地回复:「答案他知道。」
向博背了挺久的锅。
久到温有宜都从应隐那边腾出心力了,开始琢磨——虽然各方面指标早就测过,夫妻双方都优秀得很,但一年了……有没有可能是那次尼泊尔留下了什么后遗症?
温有宜的方式润物细无声,没说再去医院瞧瞧,而是先来温和的。
……简言之,补一下。
苏菲收到特别交代,让厨房那边“小小”地改进了一下二餐食谱。
向斐然,一个天南星科微毒果实都能面不改色吃下去的人,又怎么会发现这点好心的猫腻?直到某天在实验室,从不生病甚少发烧的他好端端地就开始流起了鼻血。
“?”
上一次流鼻血好像是上辈子。
博士生们忧心忡忡:“导儿L,你是不是拼太过了?”
谢绝了秘书和学生的帮忙,找了条没人的走廊仰头站了半天。止血止了多久,向博就百思不得其解了多久。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忽然流鼻血真挺蹊跷,他抽时间去了趟医院,心里做好了各种准备。
医生来回看着单子,最后说:“上火了。”
向斐然:“……”
医生的目光暗含沉痛和批评:“年轻人别贪补,适度就好,过犹不及啊。”
还能说什么?这辈子向来只跟禁欲感挂钩的男人只好忍辱负重地说:“……多谢提醒。”
商明宝当晚被告知了此事,差点笑得从床上滚下去。床太宽,在滚下去前被向斐然及时捞回了怀里。
“医生开药了吗?”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开了,没要。”向斐然亲住她,扼着她颈侧:“你解决。”
商明宝气喘吁吁抗议,又根本忍不住笑:“我找个时间跟妈咪说一下。”
“没事。”
其实真跟温有宜说一下他们都还没准备好,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显而易见的是,随着应隐那边产期将近,全家人都对新生命有了更高期待,这种情况下说还没想好生不生,大约会背负一层扫兴的罪恶感。也许是向斐然多虑,但他担心交代实情后,温有宜不免去做商明宝的思想工作,言语再温柔好心,商明宝也难免会感到压力。
既如此,他背点锅也无所谓。
“那你被误会这种事,没关系么?”
向斐然垂眸睨她一眼。很显然,她根本不是在替他担心,而是在幸灾乐祸。
“不重要。”
商明宝眼珠子转了一圈:“那万一,妈咪以为你好不了了……”
向斐然知道她又演上了:“让我离开你?”
商明宝忍笑,“嗯”了一声,比了个“耶”,“二十亿,因为我比较贵。”
向斐然没回答她,悠然地将问题丢了回去:“你呢?站在那里等我拿钱离开吗?”
商明宝没想过这道题还有这种解法,懵了一下,天地倒旋间已被向斐然压到了身下。呼吸跟着沉哑音色响
在耳畔:“伤心了,公主。原来你选中我不是因为爱,只是看上了我的基因。”
虽然明明知道他好整以暇的,但商明宝还是脸热词穷,很吃这套。
话虽如此,再补下去她觉得自己迟早得交代在床上,还是找了个时间乖乖跟温有宜摊牌了。
温有宜哭笑不得:“这有什么好瞒着的?”
商明宝低头心虚:“怕你催我,又怕你们失望。”
“胡说八道。”温有宜刮她的鼻子。
隔了一天,向斐然也乖乖地过去领骂了。
他从小到大很少挨骂,虽然不算个乖学生,但惹的祸都是因轻狂而来,逃课挺多,倒没打架斗殴什么。谈说月对于逃课一事还是主张以理服人,且比起儿L子来,似乎更把他当学生。至于向联乔,看得多说得少,不动声色的,知道他这个孙子多半会自己修正过来。
温有宜的批评不算严厉,只说这事不是儿L戏,他们考虑好了就行,但瞒着她是真让她伤心。
“怪我,是我的主张。”
“你嫌我啰嗦吗?”温有宜问。
向斐然摇头。
温有宜看透他:“你就是那种成绩很好的高中生,乖都是装出来的,其实大人说的你一概都懒得听进去。”
她眼前的人唇角微抬了一抬,稍纵即逝。
温有宜:“所以,你刚刚脑子里在想什么呢?”
向斐然:“被子植物在始新世响应的……”他顿住,在温有宜的目光中从善如流:“在深刻地反省,同时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钧馜的诞生是件大事,全港的狗仔出动,只为拍到一张产后的应隐或小孩照片,但无不铩羽而归。
钧馜打从肚子里就是个乖的,应隐怀上时正征战奥斯卡,一连串的公关活动中愣是没丁点孕反。出生后的钧馜也是天使宝宝,不哭不闹,睡醒了就自己跟自己玩,饿了就推舌头吐泡泡,几个月就出落得十分机灵漂亮。
周末,阖家聚在一起。
婴儿L房里,商明宝小心翼翼伸出双手,护工在旁边教着演示着。
一错眼,全家在旁边气都不敢喘。
商明宝:“?拜托我又——”
全家:“不许走神!”
“……”
在满屋子十几个人目不转睛的盯视中,商明宝终于感到脊背上划下了一滴冷汗……
被弄得紧张死了,憋着气抱小朋友,一秒、两秒、二秒……二秒过后,她大哥:“够了,快放开她。”
商明宝皱起鼻尖:“小气鬼……”
护工赶忙笑着接过去:“我来,我来。”
商明宝退回到向斐然身边,将一双手捏拳又张开,深呼吸,仰头小声说:“软软的,沉甸甸的,轻轻的。”
向斐然垂眸莞尔:“到底是沉还是轻?”
商明宝描述不了:“你抱一下就知道了。”
向斐然心里好笑,看着正在接手的商明
羡、跃跃欲试的商明卓、一声不吭但显然在排队的商陆、没耐心的商檠业、一脸紧张的温有宜、自觉等在最后的柯屿,以及在一旁明显提着心的新手爸妈……算了。
钧馜营业了十分钟,果然累到茫然,伏在护工的肩上眨眼睛。
她在与眼前的男人对视,眼睛像漆黑的葡萄,薄薄的两片唇被口水润得亮晶晶的,喃喃地微张着。
向斐然心念一动,半抬起手。原本只想戳一戳她满月似的脸颊,却冷不丁被她攥住了手指。
小朋友力气挺大,有股莫名的蛮力,掌心很软、很软,被攥着时,既像被她依赖,又像被她包容。
虽然靠惯常的面无表情来维持住了表面的淡定,但向斐然内心实打实地慌了一下,眉心蹙了起来。
该怎么礼貌得体地拒绝一个小孩的“要抱抱”?
钧馜开口,舌头跟嘴巴都阿巴阿巴成波浪线:“%#&%。”
向斐然:“……”
“钧馜喜欢你。”温有宜欣喜地说,“她想让你抱。”
对此,向博心里有不同的答案,这小东西可能只是在雨露均沾……毕竟他是在场唯一没抱过她的。
众目睽睽之下,向斐然只好张开双手,十分自如地接过了这个软沉沉的一团。
护工们集体震惊:“向先生姿势真标准呢。”
标不标准钧馜说了算——她很舒服,很老实,很熨帖,趴在他肩上像一片小小的口水巾。
向斐然内心的慌张一点一点渗透到了表面,乃至感到不知所措地笑了一下,目光环顾一周:“……谁来接一下?”
余下人都笑:“就你抱得舒服,你没看出来吗?”
这烫手山芋送不出去,向斐然只好又老老实实地抱了一会儿L,不动声色地匀着深呼吸。
在这片时光里,他的内心不可思议地静,静到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想——
新生命的柔软和依赖,似乎为他降了一片雪,铺出了一片新的纯粹的领地。
虽然表面看着熟练淡定,但他到底还是小心的,心神都牵在上面,没注意到商明宝的目光一直停在他身上。
向斐然抱小孩的模样让她崩溃。
那种崩溃很难形容,是羽毛拂在心里,蚂蚁在血管里爬,树叶在骨髓里沙沙地扫,她浑身难受,难受得崩溃,很想抓个什么挠一挠。
回程的路上商明宝话不多,直到快上桥时,她没头没尾且很郁闷地说:“想揍你。”
“?”
对!商明宝可算是找到了情绪表达的出口,两只手像小霸王龙的前爪一样抓着,凶神恶煞地说:“停车,让我揍你一顿!”
与向斐然一起时,他们很少用司机,因为向斐然享受亲自开车与她同赴下一程目的地的感觉。在等红灯的间隙,他的手总会自然而然地牵握住商明宝的,绿影洒满挡风玻璃。如果是长途——比如说像这样往返香港,商明宝或者话很多,或者抱着他的外套打盹,都能让他觉得旅
途值得。
……不过她想揍他,这还是第一次。
不愧是处惊不变的个性,向斐然打双闪停了车,彬彬有礼地请教:“想怎么揍?”
夜色中,路灯笼着这车内一隅,明暗的光影流转在他眉眼和轮廓线上。
商明宝的目光从暴躁转向怔然,张牙舞爪平息了,想到他抱着小孩的那一幕,眼里蓦地染上了另一层内容。
她自己都还没反应到这层变化呢,却已经向斐然接收到。
“到我这里来。”他深深静静地看着她。
吻发生得既有预谋,也很急促,商明宝屈膝爬过了中控,分开双腿跨坐,与他挤在这奔驰S的驾驶室内,纤细腰肢落在他强势的股掌中。
“还想揍么?”向斐然充分惦记着她的心情,若有似无地啄吻她已经被吮得很湿润的唇角。
商明宝看着他离得很近的双眼一会儿L,埋到他颈窝,张嘴咬了下去。没留余地,明显感到向斐然的肌肉紧绷了一瞬,压在喉间的低喘也被他吞咽下去。
“你抱钧馜的样子……”商明宝不咬了,额头抵在他肩膀上,很低声地说。
“怎么?”向斐然也声线很低地应她。
“喜欢。”商明宝安静地深呼吸,认定了自己内心:“我喜欢。”
很温柔,修长的,清俊的,淡然的,泰然的,令人充满安全感的,宽大的手掌快抵得上小孩的整片背,手臂上浮起的青筋,微微垂侧的脸,快抵上小孩耳侧的鼻尖。
那股麻丝丝的感觉又从血管里流通起来了,商明宝很用力地抱住坐在驾驶座上的这个男人,好像非如此不足以排解。
向斐然知道她要的是什么。
那一天晚上,当彼此肌肤上都密布了汗时,他屈着的手臂支在她耳侧,一手拂开她凌乱汗湿的长发,目光清醒、久久又带有迷恋地注视着她,带着她的手一路往下,让她亲手摘了那套在外面碍事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