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榴对于这件事没理,自然是说不出什么来,只好恨恨地用力甩了袖子,转身回去坐下:“既然柳影是你的陪嫁,你带走便是!”
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还是个人老珠黄的女人,留着也没什么用!
涂泠看夏榴似乎是没明白她的意思,再重复了一遍:“除了妍儿,柳影母子三人,我要全部带走!”
涂泠若是要柳影,带走便是,但涂泠的意思显然不只是要带走柳影一人,夏榴好好不容易压下的火气又窜了上来。
“涂泠!你适可而止!”夏榴实在是没忍住,再次站起身来,用手指着涂泠的脸,就差没忍住动手了。
夏之柏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一个箭步跨到涂泠身边去,强壮的身躯彰显着涂泠娘家的底气。
“夏之柏!你要做什么?你是我夏榴的儿子!”夏榴气得发抖,夏之柏平日里一直不帮着他也就罢了,现在是要怎样?造反吗?!
“我也是母亲的儿子。”夏之柏比夏榴还要高半个头,现在站在涂泠身边跟夏榴说话,竟然让夏榴感觉到了一丝威胁。
涂泠的神色没有半分变化,继续道:“柳影母子三人,我都要带走。”
“不可能!”夏榴愤恨地扔下这句转过身去,喘了两口气,试图平复一下,“浅儿和杨儿都已经上了族谱,你带不走。”
“别说他们,就是妍儿也不行!妍儿是我唯一的嫡女,在族谱上是与柏儿齐名的,不可能你想带走就带走。”夏榴总算是回过神来,这还要多亏夏之柏站出来,让他想起了这件事。
“你若是非要带人走,把柳影带走便是,那是你的陪嫁,不过是个下人。”
涂泠脾气再好,也对夏榴的无耻无法忍耐了:“你无耻!”
夏榴不可置信地转过身,看见的就是涂泠气得颤颤巍巍地指着他,骂他无耻。
“你说什么?!”夏榴大概是从未被人指着鼻子骂过无耻,一时之间竟然不敢相信这话出自自己结发二十几年的妻子之口。
“当初明明就是你!”涂泠实在是有些说不出口,夏榴真是厚颜无耻!
“我怎么了?”夏榴不信涂泠真的说得出来当年的事,而且就算是涂泠说出来了,那件事早已过了十几年,就算是想追究,也是没有证据的。
“我……”涂泠说不出口,只能自己气得发抖。
胡元见状心里也是一阵阵担忧,他原本以为只是来见证一下两家和离的,虽然早就做好了会有撕架的准备,但是也没想到会扯出一些秘辛来。
胡元现在正在考虑,要不要找个借口先离开这是非之地。
毕竟,不管他如何判,说不准都会遭到另一方的记恨。
沈氏同为女人,隐约感觉到了涂泠无法开口的苦衷。
正在两方对峙之时,另外一个本不该出现的声音出现了:“夫人为了我不好说出口,不如,就让我自己来说。”
众人的目光被引向了来人。
是柳影,夏之杨以及夏浅香。
“阿影!”不可以说出来!
“夫人,总有一天是要水落石出的。”柳影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件事说出来的后果,对于她,对于她的孩子,都是一生难以接受的结果。
柳影一步步走到夏榴面前,扬起嘴角,狠狠地给了夏榴一个巴掌,然后转身给胡元跪下了。
夏榴被打蒙了,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柳影已经开始对胡元承认了。
“胡大人,当初是夏榴强迫我生下了杨儿,自此我无处可去,是夫人没有怨恨我,给我开了脸做姨娘,我本是夫人的陪嫁,如今夫人要和离,我自当是与夫人一同离开。”柳影深吸了一口气,带着赴死的决心把深藏了十几年的话颤抖着说出了口。
柳影的每一个字都是剖开自己内心最深处的伤疤,血淋淋的,里面是沤烂了的脓水,哗哗顺着柳影的话流了出来。
说出来之后,柳影没有抬头起身,心里却仿佛放下了一大块石头。
夏之杨早就知道了这个秘密,但是亲耳听柳影说出口,也难免被深深地震惊到了。
原来,自己是母亲最大的痛苦。
夏之杨握紧了手,不断告诉自己要忍耐住,不要被仇恨冲昏了头脑,这是他们一家三口唯一能够来开夏府的机会了。
一只温暖的手悄悄握住了夏之杨的手,夏之杨错愕,甚至有一瞬间不敢动。
是夏浅香。
夏浅香虽然不知道这件事,但是却能深深感受到当时柳影的绝望,以及当涂泠没有怨恨及嫌弃柳影的时候,那种阳光照进灰暗的感觉。
夏之杨去看夏浅香的脸,却看不到夏浅香的神情。
夏浅香早已泪流满面,她根本无法想象,那些年里,姨娘一个人是怎么撑过来的,是如何面对着代表屈辱的痛苦的哥哥,还能忍着不去伤害。
夏浅香不知道,自从她出生以后,柳影才渐渐释怀了,也敢与夏之杨见面了。
涂泠眼里也蓄满了热泪,一步跨到柳影身边去:“阿影,不是你的错!”
柳影这才起身,颤抖着扶着涂泠的手:“夫人,这些年多亏您照顾我,如今您要和离,我自然是要跟您一同走的。”
涂泠明白柳影的意思,立马便开口了:“胡大人,当初夏榴强迫柳影一事,迫使了柳影生下了两个孩子,但是柳影是我的陪嫁,从始至终没有上夏家的族谱,按律例,应当是与我一同离开的。”
涂嵩和沈氏都盯着胡元的反应,胡元也只好煞有其事地思索了一下,然后道:“那是自然,这位姨娘虽是有了两个孩子,但是却并未改变籍贯,按例,自然是夫人的嫁妆。”
涂泠稍稍松了口气,但是胡元紧接着又道:“但是两个孩子可能不行。”
“什么?”
“按例,四公子和六小姐,一个未及弱冠,一个未及笄,是要留在父家的,不能离开。”胡元有些遗憾地道。
涂泠早就想到这一茬了,提出了最后的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