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林黛玉的话。
贾琮的眉头登时皱了起来,「前几日受的风寒,怎的到今天还没见好?你可曾找大夫过来仔细瞧瞧?」
「也不是甚大病,哪里要这般劳师动众的?」
林黛玉笑道:「况我自来身体弱些,从会吃饮食时便吃药,惹了风寒自然恢复的慢一些,再过两日就差不多了。」
贾琮将视线转到一边紫娟的身上。
问她道:「紫娟,你家姑娘说的可都是实话?」
紫娟回说:「姑娘讲的全是实话,而且比起昨天,咳嗽已经见好了不少呢!」
闻言,贾琮这才放心的点点头。
但仍命道:「以后再有风寒头疼的,切记一定要先找大夫瞧瞧,自己在那熬着是怎么回事?!」
「知道了。」
林黛玉笑盈盈的应了。
薛宝钗也问道:「我前儿叫人给你捎过去的燕窝,可有继续吃的?」
林黛玉道:「仍在吃的。」
「等那燕窝吃的差不多了,你再打发人来我这取。」
薛宝钗嘱咐道:「所谓饮食养人,每日早起拿上等燕窝一两、冰糖五钱,用银铫子熬出粥来,若吃惯了比药还强,最是滋阴补气的。」
林黛玉笑道:「谢宝姐姐挂怀。」
「你现在还是每日吃那个人参养荣丸的?」
贾琮看了看林黛玉,「这么些年光紧着这一味药吃,想来身子早不受药力了,明儿我去宫里借一位太医来,叫他替你看看罢。」
旁边惜春不解道:「替咱们府上人看病的王、张两位大夫,不也是太医吗?」
「他们?」
贾琮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并不言语。
似笑非笑表情,顿时叫惜春明白了什么,惊讶的瞪着双眼,「原来这太医院里头,竟然也会有庸医?!」
迎春当即拍了她一下,「慎言!」
吃的提醒。
惜春虽然把声音降了下去,但嘴里仍是滴咕不断。
喃喃自语道:「我那回受了风寒,硬生生喝了半个月的药都不见好;而后来再惹了风寒,我不去管它反而三五天就没事了。
我原以为怪前一回病重,谁料竟是遇着了庸医……」
众人登时大笑了起来。
…………
过了约莫两个时辰。
忽见赖大等三四个管家,气喘吁吁的跑进仪门报喜。
来到贾母面前后,几人齐齐高呼道:「奉二老爷的命令,请老太太速速带领太太等人进宫谢恩!」
此时贾母并王夫人等人,正心神不定的伫立在大堂廊下,听得如此信至,贾母忙唤赖大进来细问端倪。
赖大禀道:「小的们只在临敬门外伺候着,里头的信息一概不能得知,后来还是二老爷出来,说咱们家大姑奶奶被圣上点为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妃!」
一口气说到这里,赖大不禁使劲喘了几口气。
「被圣上点为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妃」……
话及此处。
贾母等人这才心安神定,洋洋喜气盈腮。
于是贾母唤来仪仗。
带领邢、王两位夫人并尤氏一起,共四乘大轿,贾赦、贾琮、贾珍亦换好了朝服,剩下的如贾琏、贾宝玉、贾蓉等人,俱都侍奉在贾母大轿左右。
至此。
宁荣两处的上下里外,莫不欣然踊跃。
众仆役门人,个个脸上皆有得意之状,府里欢声笑语鼎沸不绝。
正要出发。
贾琮伸手拦住赖大。
问道:「既然二老爷已经从临敬殿出来了,为何不曾与你一道回府?」
赖大回说:「二老爷从临敬殿出来后,便命我速请老太太领着太太们进宫谢恩,他自己则被戴权拦住,带往东宫去了……」
此言一出。
贾赦、贾珍皆是面色大变,连贾母也是愣在了那里。
东宫又名大明宫,乃是太上皇起居之所。
那戴权身为大明宫的掌宫太监,卡着贾政进宫面圣的档口,将贾政带走,若说里头没有太上皇的意思,贾琮是万万不信的!
要知道。
随着贾琮的站队,此时的贾家已经旗帜鲜明的站在了承德帝身边,太上皇此举,无疑是把贾家架到了火上烤。
这是明着往承德帝心口上扎刺!
察觉到贾母等人脸色不对,院里的喧嚣声顿时低了下来。
千百个念头在贾琮的脑海里迅速闪过。
一片沉默中,贾琮忽然笑了起来。
而后朝贾母等人道:「既是太上皇召见,政二叔便是想不去都不行,如此的话,咱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贾赦听明白了贾琮的意思。
点头道:「琮哥儿说的不错,眼下咱们家只能是以不变应万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贾母亦长长的出了一口。
在那苦笑道:「枉我痴长了这么大岁数,到临了竟还没个十几岁的孩子看的透彻。」
说着,便命道:「既如此,咱们继续启程,进宫谢恩!」
「是!」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正月里的辽东。
漫天飞雪、冰冻数尺。
时任建州卫指挥使的努尔哈赤,看着漫天飘雪,心里思绪万千。
「吾承父辈遗命,如今再借汉人之力,势将统一建州女真,而后海西女真、野人女真,都将在吾的马刀下臣服!」
身后,十余骑人马肃穆无声。
努尔哈赤将马鞭指向远处的一个小部落,朝旁边道:「额亦都,我命你在雪停后,带人将这座部落围起来,尽力招降!」
一年轻小将大声应道:「额亦都明白!」
「眼下我的实力还是有些弱,等两年……再等两年……」
努尔哈赤的声音在风雪中渐渐消散。
…………
再说回神京城。
戴权前边才把贾政带往大明宫,后脚便有小太监把消息传到了裘世安的耳中。
真个的盏茶功夫都没用。
养心殿里。
承德帝听到贾政被带往大明宫的消息后,非但不生气不说,还笑盈盈的吩咐小太监将火盆挪近些,看的裘世安万分好奇。
忍了半晌。
还是忍不住问道:「陛下,那贾政被戴权给带到了大明宫,您就一点不生气?」
「不就是贾政被带到了大明宫么。」
承德帝笑着反问裘世安,「难道此事值得我生气?」
「可他毕竟是忠勇伯的亲叔叔……」
「亲叔叔又能怎样?不过是太上皇的一场离间之计罢了。」
承德帝打断了裘世安的话,「忠勇伯乃是朕之肱股,朕若是连这点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还谈什么君臣相协?」
扫了一眼裘世安。
承德帝继续道:「更何况,他若是有心投往大明宫那里,那日直接答应太上皇的招揽岂不是正好,又何苦扫了父皇的面子?
这是太上皇的阳谋,想要在朕的心里埋下一根刺,朕要是
因此远了忠勇伯,才是真正称了他们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