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了皇城,平哥儿与徐婉宁打了声哈哈,便径直朝着上书房而去。
平哥自幼便被李陵选进宫做太子伴读,一直在上书房里读书。
徐婉宁冲着儿子叮嘱道:“你且好生的与太傅学习,莫要调皮捣蛋。”
平哥嘻嘻哈哈的答应着,脚下的步子却是更快了,眨眼间便消失在视线里。
徐婉宁这才收回视线,微微叹了口气:“这孩子从小就顽皮,都这么大了还是这个样,还比太子大两个月呢,学问稀里糊涂不说,竟是连人家一半的沉稳都没有。”
平阳随即也打发了晴姐儿随着侯在宫门口的女官去上了书房,随口对徐婉宁道:“太子身系重担,自然是松懈不得的,平哥儿上面还有坤哥儿这个能干的兄长顶着呢,便是贪玩些又有何妨。”
长子坤哥虽然已经很优秀了,但做母亲的自然是希望每一个孩子都是出类拔萃的。
徐婉宁笑了笑:“我倒是不指望他能多成才,只是怕辜负了二弟对他的一番苦心,若论资质,这小子哪里有资格去上书房读书。”
平阳回道:“孩子们自有孩子们的造化,大嫂莫要操心了。”
“走罢,咱们且去看娘娘去。”说着,平阳挽着徐婉宁就要走。
李翔跟上两步,对着平阳道:“我去御书房面圣,待晌午,咱们一块回去罢。”
平阳没有回头,她一面挽着徐婉宁往前走,一面淡淡的回道:“我们还不知要何时才能归,我或许等着晴姐儿散学后带她一起回去,你面圣后便去忙罢,不用等我了。”
李翔回道:“无碍的,我今日也没甚着急的事,那我就随你等着晴姐儿就是了。”
平阳也没在多言,李翔跟在平阳后面,一直将她和徐婉宁送到内宫门口,他才转身朝着勤政殿而去。
徐婉宁回头看了眼李翔的背影,遂又看向平阳道:“三弟现下变化真是蛮大的。”
平阳笑了笑,淡淡道:“他能有什么变化,不过是有二哥这个做帝王的兄长督促着,这才不得不上进当差。”
“我不是说他这个。”徐婉宁看向平阳,快言快语道:“我是觉得三弟更爱粘着你了呢。”
“不知晓的,还以为你们是新婚呢。”
便是新婚时,也没见他粘着她呀。
平阳苦笑了下,揭过这茬问道:“坤哥儿的婚事,我觉得倒是可以跟娘娘商量下。”
徐婉宁回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为坤哥儿说媒的不少,那些个贵女我也都见过,但是看着虽都不错,我总是信不过自己,你也知晓,我这人不怎么会看人的。”
妯娌二人一路说笑着进了椒房殿,静姝正在等候二人,见了她两个便笑盈盈的迎了上来。
几人寒暄着入座,平阳一去益州一月有余,静姝看着她笑道:“平阳回了趟娘家,倒是丰润了不少。”
平阳掩嘴一笑,回道:“我娘家亲戚多,这个请一顿那个请一顿的,吃得我顿顿都是饱饱的,哪能不胖。”
徐婉宁玩笑道:“便是胖了也无碍,回府后可就没有那么轻松了,每日忙不完的大小事儿,不愁瘦不下来。”
平阳撇撇嘴,玩笑道:“二嫂你且听一听,不过才让她帮我管了几日的事务,她便在这里卖苦了。”
“夫人请用茶。”伴随着一声银铃般的声音,徐婉宁和平阳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聚在了上前奉茶的小女官身上。
徐婉宁快言快语道:“这小姑娘,生得可真是水灵。”
被徐婉宁夸赞的女官,不是旁人,正是冬卿。
冬卿微微一礼,含笑着道:“多谢夫人夸赞。”
直到小姑娘恭敬的躬身退下,徐婉宁的眼珠子还黏着不放呢,直到在见不到人影,她才转头问静姝道:“这小女官是谁家的闺女,可真是太抢眼了。”
那可曾是被皇后娘娘看中的人,能不抢眼吗?
静姝笑着回道:“他父亲曾经是蓟州节度使,名唤柳宁远,三年前调回了京中,现在在巡城司任副使。”
徐婉宁恍然道:“原来是甄大人家的女儿,不曾想他柳家一介将门,还能养出这般钟灵毓秀的闺女来。”
平阳笑道:“你这话说的,咱们家不也是武将世家吗?怎么的,武官的女儿就该是粗人了?”
徐婉宁笑笑:“那倒不是,只是我还真没见过的武官人家的女儿如这孩子一般的。”
说着,徐婉宁看向静姝,试探着道:“这么好的孩子,怎没送去东宫呢?”
徐婉宁这人是个直性子,便是试探人的话也说不出弯弯绕绕。
平阳看出了徐婉宁的心里,只坐在一旁掩嘴偷笑。
静姝这般细腻的人又哪里看不出徐婉宁的意思,她也不兜圈子,如实回道:“我原来确实是将她放在东宫做陵哥儿的校书来着,可陵哥儿这孩子性子清冷,不习惯太多人服侍,便将她打发出来了。”
徐婉宁一听这话,心里便明白过来了。
可见煊哥儿是没看中这姑娘了。
巡城司乃守卫京城的重要防护,便是副使也是个从一品的官弦儿,这姑娘出身不低,样貌性情又出色,若是能入太子的眼,将来便是坐不上后位,位居个妃位也是不在话下的。
徐婉宁忍不住叹息道:“这么好看的姑娘太子都看不入眼,可还想要什么样的呢?”
静姝笑了笑,回道:“男女之事,讲究缘分的,强求不来。”
徐婉宁诧异道:“太子现下已经快到纳伺寝的年纪了,难道你还没张罗着吗?”
太子的伺寝与权贵人家子弟的通房侍妾是两回事,太子纳伺寝、成婚、选妃,这些不仅是家事,更是国事。
毕竟,这些女子肩负着诞育皇嗣的责任,干系江山社稷,非同权贵人家可比。
静姝无奈道:“上次我与煊哥提了一嘴,这孩子竟说不想要伺寝,他性子与夫君是一样的,既然他不愿意,我也没辙。”
平阳闻言,回道:“便是煊哥不愿意,此事恐怕也含糊不过去,莫说御史台的人,便是礼部那一关,都过不去。”
徐婉宁道:“陛下登基以来,劝谏他扩充后宫的人还少吗?如今这后宫不也照样只有弟妹一人?”
平阳到底是皇家中人,对于这事,自然是比徐婉宁更明白,她回道:“二哥他从前毕竟是一直养在公府的,煊哥儿他可是不一样的。”
确实是不一样的。
李陵虽然又明帝和长公主正名,是根正苗红的赵室嫡子,但他到底不是长于宫廷,又是经历宫变才登上的皇位,对于一些祖制,他可以不遵守,但对于幼年便被立为太子的煊哥,便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