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房地上汇聚了一条浅浅流淌的血流,血流顺着屋内流向屋外,六具尸体无形中增添了一抹阴森。
穆风情指着门口处倒地不起的冯为民,问道:“痛够了?”
冯为民闻声艰难爬起,瞪着恐惧的眼睛,一阵哆嗦。
“进来!“穆风情冲冯为民喊罢转身走向书桌。
冯为民小心翼翼迈着步伐,生怕鞋子沾上鲜血,咬牙步步蹒跚踏进账房。
这时,即便他满肚子的疑惑不解,也不敢问,打量着地上死去的六具尸体,心中倍感阴寒。
这六个人生前不是普通人,明明就是拥有武力非凡的武者,却在眨眼间身死,他亲眼看见大管家身旁伺候的贴身佣人在神不知鬼不觉之间像一阵风似的飘来飘去,更是亲眼看见这位名为毕化的年轻佣人背叛了信任自己的大管家,横刀胁迫于咽喉,这一幕他此生难忘。
甚是叫人费解的依然还是大管家的义子,居然不是人们口中的傻子,反而从穆风情口中得知,这个傻子竟然同样拥有深不可测的武力。
穆家少主,他真的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从他伙同城防军将领李闯解散商行,逼死会长穆兴,大开商行金库偿还渔民欠款,到此时此刻强势控穆家大权,再看看地上六具尸体,联想到那个杀人刃血匕横大管家咽喉的年轻人唯命是从的听着穆风情指令,冯为民这才发现原来许多流传的话语不可信。
“你很疑惑吗?”穆风情坐在靠椅上,手撑着脸颊,带着戏谑的神情看着冯为民。
“少主,我不敢问。”冯为民低下额头道。
“看到地上的尸体了吗?生命就是如此脆弱,你想成为其中一具吗?”穆风情慵懒指着地上的尸体,很是深意对王为民道。
冯为民顺着穆风情指的方向看去,陡然惊愕发现那六具尸体脸上渐渐发青,这是中了剧毒!
“咚!”冯为民突然跪地匍匐,腿脚发软,哆嗦不停。
“哈哈,你这怂样!”穆风情哈哈大笑,嘲笑着冯为民。
冯为民哆嗦着嘴巴,可怜兮兮的抬头望向穆风情,此时此刻他已经无法预知接下来的命运,是像这些尸体一样惨死,还是卑微如狗一样活着,他早已忘记何为尊严。
“你知道吗?地上这六具尸体,为首的可是一个武童九脉的武者,不出意外将来可就是武夫了,另外五位也不可小觑,都拥有武童七脉之境,他们却都死了,死在毕化手中,你说武童怎么斗得过武夫呢?”穆风情阐述着,同时也问着一个明知故问的问题。
什么?武夫?!刚才那位年轻人居然是一位武夫,亏我刚才还在他面前洋洋得意,这些平日里不可一世的武者,像屠猪似得被轻描淡写抹杀,若是被他记恨,那么我……冯为民看向地上的流淌的血液,瞧着尸体,心中的恐惧越发深重,他像一条狗似的,疯狂爬到书桌前,鞋子和裤腿被鲜血染红也浑然不觉。
“少主!饶命啊!少主!我……我的命都是你的啊,少主,以后我一定为穆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少主……呜呜……”冯为民吓得大哭起来,整个上身匍匐在桌子上,打翻了几本摆放整齐的账本。
“哎呀,你倘若忠心耿耿为我办事嘛,我会手下留情的,若是……”穆风情怪叫一声,用力在冯为民布满泪痕的脸上拍了拍,恐吓着。
冯为民闻言,顿时停止了哭泣,喜笑颜开,拉起袖子狠狠擦着脸上的泪水,道:“多谢少主不杀之恩,多谢少主不杀之恩,我冯为民以后一定忠心耿耿,少主叫我往东,我绝不去西!”
是吗?穆风情在脑海中问着自己,他不确信此人,面临死亡的胁迫,怕死的他选择妥协,也不过只是多了一个主子,仅此而已,他有着做一条狗的觉悟,却没有狗的忠诚。
冯为民就是那几个心怀叵测几人之一,原本他是富贵发展的教徒,却被线人发现他居然是风家打入穆家多年的一枚棋子,多年以来为风家掠夺穆家财物提供大量便利,直到东南城出现了来历不明的渔神教,他又被风家委任打入神教探听消息——他是风家的间客。
然而,他却不是一个专业的间客,他的家人妻儿老小性命皆在风家一念之间。
他备受风家的胁迫,成了风家一条忠心的狗。
或许这就是他的苦衷,但这也是穆风情认为可恶之处,看似可怜,其实更可恨。
穆风情早先就决定布局离间计,从这条狗开始,这也是将冯为民带回穆府让他亲眼目睹自己夺权的原因之一。
“冯为民,渔神教待你如何?”穆风情再次用力拍了拍冯为民的脸,问道。
渔神教?风家命我打听渔神教,这穆风情也对此感兴趣?
冯为民顿时觉得彻底取信穆风情的机会来了。
“少主!少主,饶命啊,我,我加入邪教纯粹是为了钱啊,少主,呜呜,少主,明天我退教啊,少主,呜呜……”冯为民再次哭了起来,恐慌的露出可怜兮兮的神情,求饶着。
不知道实情的,可能会信了,只是他面对的是穆风情,那位神秘的教主。
看着冯为民装模作样,穆风情玩味一笑,呵,真以为我渔神教是摆设呢,想进就进想出就出?还真以为我那些教众是些乌合之众?
“哦,你真的打算退出啊,这邪教来历不明的,我穆家不一定保得住你啊。”穆风情故意顺水推舟。
“少主,呜呜,那可如何是好啊!我可是听说这邪教势力滔天,背叛者可是要受五马分尸之刑吶,哇呜呜……少主,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呜呜……”冯为民哭得越发伤心绝望,可怜的小眼睛红肿,一脸乞求对穆风情哭喊道。
“也不知东南城最近是咋滴了,近年来突然冒出个渔神教,也不知是好还是坏,搞得那是人心惶惶啊,冯为民,本少主呢,对你口中的邪教甚是感兴趣,欲想得知它的虚实,现在缺个信得过的人去帮我打听打听。”穆风情指着冯为民,意思不言而喻。
“少主?!你说让我去?!”冯为民顿时止住了哭泣,瞪着大眼惊讶看着木风情。
“嗯!当然是你,现在你的身份不就是其中一员嘛,若是我再派人,那得多麻烦,哦,就你之前那个什么考核,就得花那么久,我懒得等。”穆风情理所当然说道。
“少主,这个嘛,你也知道,我那些朋友都是有钱的商人,打探消息总需要些贵重之物打点打点嘛。”冯为民激动搓了搓手,表示要钱。
呵呵,此人不仅是一条狗,还是一条带着狼性的狗,贪婪吶!
“哦,我答应你,你贪墨的那份不用交还了,另外若是不够,再找我拿。”穆风情大气挥手应许。
“谢少主,谢少主,小人一定办好此事,绝不让少主失望!”冯为民起身离开桌子,跪下匍匐在地。
他埋在地上的脸,欣喜若狂,眼睛眯成了缝扭曲成一团,从来没有任何一次如此幸运,他觉得那不公平的命运在这一刻眷顾着他,尽管他仍旧是个奴才或者说一条被人呼来唤去的狗,也是一条有后台有资本的狗。
从前他是商行理事,他只能在平民面前耀武扬威,而今他攀上了穆家少主的大腿,抱住了穆家这颗大树,他的身份从此抬高。
哈哈,王胖子!看到了吗?王启山呐王启山,我们的旧账慢慢算!冯为民心中疯狂呐喊,身体阵阵颤抖。
穆风情瞟了一眼匍匐在地的冯为民,注意到此人颤抖的身体,内心一阵好笑,小人得志嘛,不过你能得意几时呢?你犯得那些罪恶,就真的能磨灭得一干二净吗?欠下我穆风情的帐,需要算,更需要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