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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要去上班,不给你们家做牛做马!”罗玉芬终于硬气起来,说了一句重话。
“我看你出去玩了一趟,心就野了,是不是在外面勾搭了野男人,所以想着出去私会!我们黄家就没有你这么不检点的女人。你真是气死我了,阿建呢,叫阿建回来收拾这个女人!”黄家是个暴发户,黄老太太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市井女人,到了这个年纪,家境让她底气十足,自信心爆棚,目空一切,对任何人都横挑鼻子竖挑眼,更何况是懦弱无能的罗玉芬,她就没瞧得上这个儿媳妇一星半点。
罗玉芬气得浑身哆嗦,用力将婆婆推出去:“你出去,你出去!我懒得跟你说话!”然后用力关上房门,气得使劲用脑袋撞门,她这是作了什么孽,嫁了这么个人家。
这下老太太如火山爆发,撇着腿,插着腰,还不断用脚踹门,在门外骂罗玉芬偷人养汉,败坏门风,要拖出去沉塘。
屋里罗玉芬的两个儿子吓得抱着妈妈的腿哇哇直哭,罗玉芬也搂着两个儿子嚎啕大哭。
这时门被踹开了,黄建功瞪着血红的牛眼,不由分说,抓起罗玉芬用尽全身力气扇了几个耳光,打得罗玉芬鼻子嘴巴都淌下血来,这还不够,抓着她脑袋用力往墙上撞去:“死女人,贱女人,看我不弄死你!我黄建功什么时候让人这么欺负了,居然被戴了绿帽子,你给我去死吧!”声音尖锐得都变了调,说完抬起一脚,就将人踹飞出去两米远。
罗玉芬被打得脑子都懵了,半点都没有反抗,张嘴一吐,吐出一口血来,两个孩子吓得两声音都没有了。门口的黄老太太也吓了一大跳:“阿建,你不要把人打死了!”
暴虐的黄建功这时才喘了一口气,他伸手指着地上的罗玉芬,厉声吼:“表子,贱人,你说你今天去哪里了?你是不是去海霸王勾引男人去了?”
罗玉芬躺在地上只有出气的份,没有进气的份,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她不过是去参加了一次同学聚会,和王小明连话都没说上,结果就遭此毒手,真叫她死不瞑目。她咳了几声,吐出一口血来,没有说话。
两个孩子吓得哇哇哭,被黄老太太牵走了,临走还交代儿子:“阿建,她虽然该打,但是你千万别把人打死了啊,教训一顿就算了。”这老太太虽然跋扈,也还是知道杀人偿命这回事的,生怕儿子闯下大祸。
黄建功坐在床边,冷冷地看着罗玉芬:“贱人,我看你日子过得太清闲了,有功夫去勾引男人了。”
罗玉芬吐出三个字:“离婚吧。”
黄建功冷笑一声,面目狰狞:“除非你死了!”
罗玉芬闭了一下眼睛,动了一下,从地上挣扎着起来,黄建功冷冷地看着她的动作,没有作声。罗玉芬爬坐起来,喘息了许久,终于站了起来,缓缓走到窗边。黄建功冷笑一声:“你想跳楼是不是?你要是有本事跳,我跟着你姓罗!”
罗玉芬拉开窗户,站在窗子边看了许久,然后抓住窗框,使出全身力气往下一扑,黄建功瞪圆了眼,猛地扑上去,但是人已经掉下去了。这是三楼,罗玉芬直直地砸在楼下的台阶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却是她短暂而沉闷的一生发出的最大声的抗议和哀鸣。
黄建功惊恐地嘶吼起来:“阿芬!”
本来是祭灶神过小年的日子,家家户户都很热闹,黄家彻底热闹了。
王小明知道这事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还是从服务员阿姨嘴里听到的:“小明,你知道吧?罗茂刚家的阿芬跳楼了。”
王小明当时正在切菜,差点切中了手指头,他放下刀,看着阿姨:“阿姆,怎么回事?阿芬怎么了?”
三个阿姨都挤在厨房里,大家都叹气,一个阿姨说:“说是昨天跟她老公吵架,气着了,从三楼跳了下去。没死,内出血严重,现在还在市里医院抢救,脑子也受伤了。”
“是啊,听说是黄建功看着她跳的,他都没去拉吗?真是作孽啊,阿芬那孩子多好的一个姑娘啊。”
“我看阿芬就是被罗茂刚和李秋莲逼死的,要不是他们贪财,阿芬怎么会嫁到黄家去。黄家那么有钱,明显就是门不当户不对的,阿芬那么柔顺的脾气,去了不是受罪吗?”
“……”
几个阿姨全都是王小明同村人,对罗玉芬的底细知道得再清楚不过了,这会儿说起来,无不惋惜叹息。
王小明控制不住全身发抖,黄建功那个畜生,要不是逼到绝境了,阿芬怎么会寻死,他拿起刀子,“咚”一声用力砍在砧板上,声音之大,把厨房里的人全都惊住了,大家都安静下来,看着王小明。
杨明看着王小明,走过去,发现那块砧板已经裂开来了。他伸出手,掰开王小明的手指头,将刀子拿了过去,伸出胳膊,拍了拍他的肩:“人没死,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楼层不高,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王小明低头看了一下案台上的砧板,换了另一块,从杨明手里拿回刀子,拿了一块肉,“咚咚咚”开始用力剁起来,好像那是黄建功的肉一样,要剁个稀巴烂。
杨明见他这样,也不说什么,对几个阿姨说:“没事了,你们出去吧。”回头对王小明说,“你别剁猪肉了,剁一下鱼肉吧,晚上好给阿冰做鱼饼吃。”
王小明原本一腔愤懑,听见杨明这么一说,突然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就知道吃!”
杨明摊手:“我是个厨子,要是不知道吃还怎么混。”他麻利地从水池里捞出两条两斤重的鲮鱼,去鳞,去内脏,去头,去骨,将批下来的鱼肉放在王小明的砧板上:“切吧。”
王小明看着鱼肉,提着刀子开始剁鱼肉,开始还是切肉,剁得也不快,后来越来越快,也越来越用力,声音从“叮叮叮”变成了“咚咚咚”,一边切一边骂:“操,狗杂,畜生,人渣,杀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