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闻言急迫的反手握住临千初的手,“千初,我好怕,昨夜做了一晚的噩梦,全都是不好的,有很人戴着面具,都是陌生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她们想要杀死我的孩子,千初,千初,我好想藏起来,藏到任何人都找不到我的地方,千初你帮我好不好,我不想在这宫里……”
临千初眼看着皇后越说神色越是狂乱,双眼里满是惊惶和不安。”
“皇后娘娘你太紧张了,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你是皇后,没有人敢害你,更没有人敢害小皇子,你有陛下,还有我,娘娘要时刻记得,你越是懦弱,敌人越是嚣张……”
临千初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才算勉强将皇后安抚下来,可她的面色也有些发白,“抱歉,我失态了,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虽是世族出身,并非与太后娘娘同根,与太后娘娘的母家相比还是根基浅了,真的一推就会倒,而我父又……”
“娘娘……”临千初突然出声打断皇后的话,对她微笑道:“娘娘放心好了,梦都是反的,只有好梦才是真的。”
皇后的话戛然而止,转瞬噗笑出声,“你真是拿我当小孩子哄呢……”
寿安宫
端王到寿安宫的时候,姚太妃正摆弄鲜花,那是暖房里新嫁接培育出来的八冬,花瓣八瓣,三层,红黄为主,朵朵娇艳动人,赏心悦目,美不胜收。
听到外面传来儿子的脚步声,姚太妃接过宫娥递过来的帕子擦手,“放在窗口处吧。”
话音刚刚落下,就见端王走了进来,姚太妃的脸上露出了真心地笑容,“过来坐下,一会在母妃这里用午膳。”
燕倾翰看了一眼母妃精神不错,并不像是不适的模样,便明白过来是那平公公诓骗自己过来,虽是奉命,可这理由着实可恶。
“母妃……”
“倾翰,你的身子如何?听说燕王妃又缠你去了?还听你去帮燕王驱毒?母妃想着定是那起子宫人乱传的……”
燕倾翰眼皮跳了下,都知道的事,母妃听说了也不稀奇,“母妃,燕王妃不是去痴缠儿子,而是去求儿子帮忙,儿子想的确亏欠了她,帮她也是应该。”
怡太妃听了顿时不赞同的沉了脸,但声音却是语重心,“倾翰,你怎么会亏欠她?是她自己德行有亏,做出那般伤风败俗之事,与你何干?还有,母妃虽然不知道你是如何帮忙的,可你身份何等贵重?如何能以身涉险?还有……”
燕倾翰听着母妃的长篇大论,那双眸里的忧郁越发的浓郁,直到母妃的话语告一段落,他才起身道:“母妃严重了,举手之劳而已。”
姚太妃对自己的儿子很了解,之前的种种都是铺垫,有些事即便直到也不能说出来。
至于这种人尽皆知的事,她只提醒一声罢了。
转而让他坐下,“不是母妃想要唠叨你,而是外面现在的传言非常难听,母妃不得不提醒你,这帮个忙还要惹一身腥就不值当了,你知道外面都怎么传的吗?都说燕王还未醒来,燕王妃就寻找退路,你……有心要吃回头草……”
不知怎么的,若是以前听了这种荒谬之话,他或许会嗤之以鼻,心头厌恶。
可此时听来,却好像有什么突然复苏了般,明知不可为,可却有了想要冲破禁忌的冲动。
这样的心境下,令他从未波动过的心急促的跳了起来。
可他一向都不动声色惯了,一切都被他那无欲无求神色掩盖的天衣无缝。
就连姚太妃都没有发现。
“以讹传讹,母妃不要人云亦云就好。”
姚太妃的主观意识还停留在儿子厌恶临千初上 ,便话锋一转继续道:“听说皇帝龙体抱恙?清风观遭遇血洗?这种事你能不掺和就不要掺和,今儿回去后你也抱恙在府吧……”
燕倾翰眼皮跳了下,又起身道:“恐怕不行,陛下已经命儿子彻查血洗清风观一事,皇命耽搁不得,儿子……”
姚太妃当即站起身,“你说什么?倾翰,这件事你现在立即推拒了,这不是一件小事,怎么能轻易答应?不行,你现在就去推了……”
燕倾翰看着母妃如此紧张,只当她是害怕了,软声安抚:“皇兄现在也是无可信之人,否则也不会令我去查了,母妃放心好了,我会小心的……”
他当然不能承认自己还有私心在里面。
想到临千初还等着自己,又说了几句就匆匆离开了。
姚太妃站在门口目送着儿子远去的背影,眸子眯了起来。
一旁的平公公趁机就将听到的消息禀报了出来。
“什么?你为何不早说?”姚太妃厉喝一声。
平公公弓着身子小声道:“王爷在,老奴不敢多言……”
姚太妃却在地上踱步起来,神色里变幻不定,心中暗暗道:经过几次处事,临千初是个锋芒难掩的女子,倾翰不会被她迷惑吧?最好不是,若她还缠着我儿,我不介意再帮她一把……
还有,皇帝为何要派临千初传这个口谕?”姚太妃神色不定,喃喃道:“这个临千初,哀家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
锦绣宫
“娘娘,您千万不要冲动啊。”水兰神情紧张的跪在地上抱住沐贵妃的双腿,阻止沐贵妃要出宫的举动。
沐贵妃满面焦灼,厉喝道:“你放开本宫!”
“娘娘求求您了,您是贵妃,多少双眼睛都看着您呢,尤其是太后对您一向没什么好脸色,您若撞在她手中,咱们的日子可就没这么快活了……”
“你是怕你的快活日子没了吧?”沐贵妃垂着眼狠狠的看着水兰,“既然这般不愿意跟着我,回头我就将你打发回去,过你的逍遥日子去。”
水兰一下急的哭了起来,“主子快活了,奴婢就快活,就是主子要奴婢死,奴婢都没有半句怨言,可是奴婢担心的是您啊,您也听到了,现在燕王已经无事了啊……”
“你没听到吗?少淳哥哥到现在都没有醒,我怎么能放心?”沐囹浅急的那张原本艳丽的脸都白了。
水兰却打死也不松手,“娘娘,端王帮忙了,只是昏迷,已经没事了,您相信水兰这一回好不好?这后宫里尽是些无事生非的,多少人都为您得宠红了眼,您若出去了定会有人大做文章的……还有若是出了什么岔子,老王爷的性子您是知道的……”
沐囹浅身子仿佛一下被人抽去了力气似的,苦涩的笑了下,“放开我,我不去就是了……”
水兰闻言仰脸看她,观她神情后,不免跟着心里一酸起了身,“娘娘……”
沐囹浅脚步缓慢地往贵妃榻上走去,沉重的仿佛走在泥沼中,只几步远的距离,她好像走了半生似的沉重。
“娘娘……”水兰担心的唤了一声。
“你,传信给父王,就说我要见他!”沐囹浅有气无力的道,只是声音里有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见老王爷?”水兰有着刹那的迷茫,转瞬一惊,“老王爷在帝都?”
沐囹浅嘲讽的一笑,“这么富贵繁华之地,他怎么舍得离开?”
他一直都在,只是没有人发现罢了……
水兰看着贵妃软软的倒在贵妃榻上,很是担心,想要开口再劝,却听到娘娘声音疲惫的道:“你去吧,我想静静……”
……
水兰终归不想违背她这点意愿,便轻着腿脚的出去了。
听到房门关闭的声音,沐囹浅的眼泪决堤般的涌了出来,很快锦被上就氤氲出一片深色……
若是她放弃所有,不顾一切争取,是不是她如今已经是燕王妃?
沐囹浅泪眼朦胧,戚声道:“原来……你一直被我小心的珍藏在无人碰触的角落里……”
两个时辰后,水兰带回了消息,“那人说老王爷不在京都,说会将话儿带到的,请娘娘耐心等待……”
等待?
她等待的还不够吗?
……
***
整整三天多的时间,临千初一直在燕天大殿和坤宁宫奔走。
可端王那里一无线索,端王每日必会和她来说上一会话,无非就是案子的事。
临千初可以说一点都没有抱希望,对方既然行这种残暴之事,当然不会留下任何的痕迹。
若轻易查到反而让人质疑可信度了。
是夜,临千初看着皇后歇息后出了坤宁宫,天色已然不早,好在有帝令,出入权还是有的。
越澈百无聊赖的靠着宫门外不远处的石狮子身上,听到宫门动静,立即伸着脖子眯着眼看,嘴里还不住询问,“是不是小阿初?”
青儿仔细辨认了下,刚要张嘴说话,越澈已经劈手夺过他手里的灯笼颠颠颠的跑了过去,到了近前笑嘻嘻的道:“诶呀,果然是你,你这比那些朝臣还要兢兢业业……”
“澈太子?”林千初很是意外。
“对啊对啊,是我,怎么样,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临千初毫不吝啬的给了他一个笑脸,“意外也惊喜。”
见她如此,越澈受宠若惊,得寸进尺道:“既然如此,那本太子请你去喝酒怎么样?”
临千初凤眸轻闪,闪过一抹狡黠:“好啊,不过现在还有酒肆开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