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颂一行人从公安分局离开,没有去医院,而是去了一家中医馆。
这是北城有名的一家中医馆,门口的牌子写的是“苏慈中医馆”,占了几乎半条街,装修得非常具有古风韵味,隔着老远就闻到一股中草药的味道。
病人络绎不绝,然而招待的药童很多,一切井然有序,科室划分得非常清楚,令人一目了然。
下了车,喻晋文推着喻凤娇往中医馆走去,一群人跟在身后,浩浩荡荡。
药童迎上前来,一看到苏睿和南颂,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脸上那叫一个精彩纷呈,又惊又喜,赶紧将人迎进去,欢喜地嚷道:“大师哥,师父和姑姑来了!”
今日在大厅坐堂会诊的正是这家中医馆的馆长,也是苏睿的大弟子,学名唤作云卿。
他刚给一位病人诊完脉开了方子,听见小师弟这一声喊,抬眸便见苏睿和南颂等人进来了,赶紧放下毛笔,迎上前去,躬身行礼,“师父、姑姑。”
一早云卿就接到消息,知道师父和姑姑要来北城,还是来逮离家出走的小师妹的,还想着腾出时间去拜访他们,没想到他们先一步来了。
“大师哥!”
苏音与云卿也是许久未见了,开心地扑进他的怀里,拥抱了他一下。
云卿脸上也浮起笑意,睨她一眼,“这是第几次离家出走了?听说这次还是因为早恋,你恋上谁了?”
苏音看向傅彧,云卿也循着她的目光看向了傅彧,眉头微蹙。
“太老了吧。”
傅彧:“……”
身为苏睿的大弟子,亦是梅苏里的下一任掌门人,云卿自然端的是大师兄的稳重与气派,不论是眉眼还是气质,都与苏睿有着神似,俊逸非凡。
年纪也不大,不过比南颂大个三岁,却还得毕恭毕敬地唤她一声“姑姑”。
寒暄的话来不及多说,苏睿命徒弟腾出一个诊室,将喻凤娇请了进去,为她诊治着双腿。
喻晋文等人都在外头等着,诊室里只有苏睿和南颂,以及卫姨和两名药童。
苏睿和南颂商议着诊治的方案,喻晋文在外头焦灼地等待着。
长椅上,苏音和傅彧坐在一起。
小家伙饿了,打开了那半包开心果,剥了皮就要往嘴里填,傅彧惊得一把攥住她的手,“你疯了?这开心果里不是被你下了什么‘笑傲江湖’吗?”
从白鹿予嘴里听到“笑傲江湖”这四个字的时候,傅彧结结实实被雷了一把。
那可是他小时候最爱看的武侠。
以后都不想再看了。
苏音不以为然道:“哦,没事。我百毒不侵,对这种普通的药粉早就免疫了。”
说完就剥了一颗填进了嘴巴里。
傅彧像看小怪物一样地看着小家伙,他真心觉得他低估了这丫头的危险值和战斗力,南颂养大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是一个普通的女孩?
他真的是太天真了!
“哥哥,你吃吗?”苏音将剥好了的开心果递到了傅彧面前。
傅彧避之唯恐不及,实在是怕了这玩意,“你还嫌害我害的不够啊?”
“没事的,你刚吃了解药,现在吃这个不会再有反应的。”苏音诚挚地邀请他。
傅彧皮笑肉不笑地将开心果推了回去,“我谢谢你啊,你自己慢慢享用吧。”
心里想:我这辈子再嘴贱地吃一颗开心果,我就是只狗!
苏音漫不经心地剥着开心果,跟傅彧聊着天,“发财哥哥,我喜欢你这件事,是不是给你带来了很多困扰啊?”
傅彧听到这话,简直感动得想哭,是谁把这孩子的天灵盖给启开了么,她可算是清醒过来了!
“是的,没错,特别困扰。”
傅彧一点都不怕伤害到小女孩幼小的心灵,一本正经又严肃地对她说,“小朋友,你现阶段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别整天想着谈恋爱,那是属于大人的娱乐。”
“哦。”苏音闷闷地低下头,小声地反驳道:“我学习还挺好的,而且学校里还挺多人追我的。不过我十七师哥说他们都是歪瓜裂枣,让我出来见见世面。”
傅彧默默地抿唇,现在的小孩,都这么早熟的吗?
小小年纪,就懂这么多?
“哥哥。”
苏音抬起一双清澈的眼眸,看着傅彧,“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你也别讨厌我好吗?”
傅彧看着她清亮中透着些许怯意的眼睛,想说他并不讨厌她,但到嘴边的话,最后还是凝成了一个字,“好。”
于是小家伙开心地笑起来。
喻晋文感觉自己在外面等了好久。
心情不可谓不紧张。
前阵子他带着母亲去医院复查,医生还说一双腿当年伤得太重,很难复原了,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事情峰回路转又有了希望。
就好像,长期生活在黑暗世界的人,终于看到了黎明的一丝曙光。
门终于开了,南颂从诊室走出来,脸上也漫着一丝喜色。
“小颂!”喻晋文迎上去,神情紧张地看着她,“怎么样,母亲的腿,真的有复原的可能吗?”
南颂淡淡地“嗯”了一身。
只是轻飘飘的一声“嗯”,却像是给喻晋文注射了一记强心针,令他觉得世界豁然开朗,喜悦完全将他淹没,他激动地抱住了南颂,“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
好是好,但他抱她算怎么回事呢?
南颂眉心微凛,轻轻推开了他。
“对不起,我是太高兴了……”喻晋文脸上闪过一丝赧然,却依旧是欢喜的模样。
南颂定了定神,认识他这么久,这也是她第一次见他这么开心。
就好像心里有块巨石被除去,如释重负的感觉。
一个西装革履的人沿着走廊而来,南颂视线瞥过去,便见沈流书迈步而来,似是听到了方才他们的谈话,眸光也微微闪动着。
“阿晋,你妈妈的腿,还有复原的可能,是吗?”
喻晋文脸上的笑意敛住,眸色染上冰霜,冷硬地回他:“这跟你有关系吗?”
沈流书抿了下薄唇,“阿娇的腿,是我心中的一根刺。她若是真的能够站起来,我心里对她的歉疚,也能少一分。”
听到这句饶似深情的话,南颂只回应了两个字,“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