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清明上河图吧?”
见南颂迟迟不说话,季云都有些底气不足了,踌躇地问,“这不是真迹吧?”
南颂无语地抬眸看了他一眼,“国宝级的文物一向都藏于故宫博物馆,你觉得呢?”
季云这才知道自己犯了傻,他就说嘛。
只是一直在历史书上看到的名画骤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确实让人感到匪夷所思。
宝贝在眼皮子底下,既然看到了,就没有不动心的道理。
南颂将画收了,上了车,她展示给南爷爷看。
南三财看到这幅画作,也是惊为天人,“妙啊。虽然笔锋还有些稚嫩,但能把这么长一副画作画的这么完整,各种细节都描绘到,不易啊。”
老爷子生怕配坏了画的灵气,烟都不抽了,乖乖将烟斗收起来。
一路欣赏着这幅画作,南三财对南颂道:“这作伪的技艺,比你略胜一筹。”
南颂道:“我觉得跟您不相上下,还想问您是不是背着我又收了什么小徒弟呢。”
说到本行当的东西,爷孙俩人眼睛里都添了一层光彩。
不再是前几日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这还真没有。”
南三财道:“咱们南家是雕玉的,作伪我是半路出家,也就是跟一位师傅简单学了几招,后来抽烟抽的把手指都给熏老了,自然也就放下了。”
各行有各行的讲究,作伪这行指腹上不能有茧子,更不能有疤,因为要感知原作,这一点看似要求不高,但对于雕玉的是硬伤。
南颂也是因为对玉雕的兴趣更大,作伪这一块就没能坚持下来。
白鹿予也想起来,回过头道:“我记得小六有一阵子总是拿砂纸去磨指头上的茧子,磨破皮流了好多血,可把我们吓坏了。”
洛君珩想起当时南颂手指头鲜血淋漓的场景,不由皱了皱眉。
季云接腔道:“可不是么,我还以为你背着我去解剖什么尸体了,拿着手术刀要跟你一起去呢。”
白鹿予哈哈笑,“没错,我想起来了!结果挨了妈妈一脚踹,差点摔个狗啃泥。”
“滚蛋!你才小狗呢。”季云朝白鹿予汪汪。
白鹿予“汪汪”回去。
这两个人一旦凑到一起年龄就自动往三岁跑,南颂被哥哥们闹的,心中的阴霾消散了不少。
洛君珩嫌吵,敛了下眉,但见南颂唇角微微上扬了些弧度,便没有说什么。
“行了,别闹了。”贺深适时制止了他们。
再闹下去,大哥真的要打人了。
南三财眯眼笑了笑,对手里的画作爱不释手,又问南颂,“你没问问文景逸这幅画是谁作的?”
“问了,他没说。”
南颂抿了下唇,道:“说是等下次咱们回北城的时候,他再告诉我们。”
“……”
南三财脸色一垮,“嘿,这老小子!还学会卖关子了!不说拉倒,我才不好奇!”
嘴上说着不好奇,实则心里好奇得要命!
一路心痒难耐的。
到玫瑰园已经是傍晚时分。
从Y国回来后,南颂就一直精神不振,很容易就累了。
一回到家,她就想立马回房间睡上一觉,可能睡着了,就什么都不会去想了。
但怕哥哥们担心,她还是勉强和他们聚在一起吃了一顿团圆饭,席间该笑就笑,该说就说,看上去还像以前那样健谈、开朗。
可是她眼里的光,没有了。
哥哥们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但都没有揭穿她。
她想努力变得开心,那他们就陪着她开心;她若难过,他们就陪着她难过。
他们能做的,也只是陪着她罢了。
心底的伤,还需要她自己跟自己和解,自己肯走出来才行。
但他们都相信妹妹,相信她终究一天,会走出感情的泥沼,重新恢复生机,变回那个强大的、阳光的女孩。
席间,谈到言渊的情况。
季云道:“还没彻底苏醒呢,但时不时会活动一下手指,基本能排除变成植物人的情况,至于到底什么时候能醒,还得看他的意识恢复情况。”
“言大哥也是惨呐,伤得那么重。”
白鹿予深深叹一口气,“恐怕就算真的醒过来,也不是那么容易恢复的,跟三年前喻晋文情况差不多……”
他无意识地提到那个名字,被季云在桌子底下踢了一脚,哥哥们的眼神杀纷纷朝他发射过来。
吓得他赶紧闭嘴。
南颂垂着眼眸,看上去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
吃完饭,南颂要上楼的时候,赵管家走过来,手里拿着三封信,道:“不知道什么人寄来的,好几天了。”
南颂接过信,看着上面熟悉的字体,脑袋却是“嗡”的一声。
是喻晋文的字!
他给她寄的信???
南颂忍着心中的强烈震动和翻涌的思续,捏着信上了楼。
进了房间,看着信封上大写的“南颂收”这三个字,手指暗暗抓了抓桌面,指尖泛白,手背青筋暴起。
她紧紧咬着下唇,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三封信,又引起了轩然大波。
真是一浪接一浪啊……
南颂苦笑一声,他到底给她留了多少东西?
到底还有完没完?
遗嘱就罢了,礼物也罢了,为什么还会有信这种东西?
都什么年代了,还写信,他是生活在上个世纪吗?
搞什么文人的情调……
南颂不想理他,把信扔在桌上,进了浴室,洗了个澡,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告诉自己,没什么可看的。
信里,不过还是那老一套的东西,不管是求她原谅,还是想要同她和好,翻来覆去说的那些话,她早就已经听腻了。
他该不会写什么诗吧?
算了吧,就他那文化水平,那直男思维,写信这种事情已经很扯淡了,怎么可能会写诗?
关上花洒,南颂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狂跳,整个胸膛都跟着起伏。
她裹上浴巾,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双眼睛又红又肿,两颊的颧骨高高地凸起,黑眼圈简直都挂到鼻子处。
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喻晋文,你就是个混蛋!”
南颂恨恨地骂了一句,还是没能忍住,从浴室走出去,她就来到桌边。
撕开了他寄来的第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