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主簿?”
“陛下急召?”
听了马良的话,一众围着看热闹的农夫顿时发出一阵惊呼。
许多人都吓低声窃窃私语。
“你们说……主簿是个啥?”
“废话,当然是个官儿了。”
“这是个大官还是小官?”
“官大官小不知道,但是能让陛下急召,必然小不了。”
“真的假的?老吴家这儿子也没什么出彩的地方,怎么就突然当大官儿了。”
“这不会是串通起来骗人的吧?”
最后一句话倒是提醒了蒯清一伙人,有个青壮指着马良问道:“你是何人?”
“放肆!”
马良后面军兵站了出来,厉声道:“连马侍中都不认识?”
“马侍中?”
蒯清闻言只觉得头晕目眩,双腿一阵发软。
在所有蜀汉官员中,辨识度最高的便是马良了。
即使没有见过他,也应当听过那马氏五常中,有个白眉马季常。
眼前这人一双白眉毛假不了,这气度仪态也假不了,定然是陛
“马……马侍中,”蒯清强打精神干笑道:“您刚才……管我们这位小同乡……叫主簿?”
马良瞪了蒯清一眼,“陛下亲封的主簿还能有假?”
他蹲下来看看吴昊身上的伤势,便猜到其受到了不平待遇,愤然道:“是何人胆敢如此苛责陛下近臣?”
“马侍中,小……小人有眼无珠,的确不知啊,”蒯清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蒯家只是一个乡间小地主,并不是什么豪绅。
甭说是皇帝想要收拾他,就算眼前的马良,也能让他合族不得安生。
回想起此前他如此欺负吴家,而吴家这儿子又不知为何突然飞黄腾达了,如对方要报复,他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阿昊,大侄子,”蒯清爬到吴昊面前,陪着笑道:“阿叔其实对你并没有恶意。
你要是想解气,就打阿叔一顿,阿叔保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另外阿叔有个女儿你也知道到,小你一岁,阿叔把她嫁给你……”
“走开,别碰我儿子,”吴怀厌恶的把蒯清推开。
要说震惊,没有比吴怀更惊的了。
几天没回来,儿子竟然当了官,还成为陛
若非青天白日,他都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可是他暗自掐了一下大腿觉得疼,这才晓得,都是真的。
“儿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吴怀小声问吴昊道:“你咋当的官儿?”
吴昊也低声道:“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等过后再慢慢跟您细说。”
随即他又问马良道:“马侍中,不知陛下召草民有何事。”
“还自称草民?”
马良知道吴昊心中还有气,微微一笑道:“陛下刚才口谕,命在下前来召见的可是主簿,并非民夫。
吴主簿,你当不会跟陛下置气吧?”
“草……在下哪儿敢呢?”
吴昊猜想,多半是黄权率军东下起了效果,所以刘备才幡然悔悟。
他倒也不敢跟刘备置气,对马良笑道:“马侍中,那咱们这就去见驾吧。”
“这……”
马良指着吴昊身上,尴尬的笑了笑道:“吴主簿要不要先换身衣服?”
吴昊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磨砺,衣服都已经湿了干,干了湿,全是白色的汗渍。
肩头裸露之处,许多地方都磨破了皮,露出血淋淋的鲜肉,看上去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只不过吴昊虽然不敢跟刘备生气,但却不能不卖惨。
毕竟受这些罪,全都拜刘备所赐。
“马侍中说笑了,”吴昊淡然道:“我等贫寒人家,哪里会有第二件衣服?
再说,在下这段时间受歹人迫害,这也是明证,好让陛下见了给我做主。”
“那好吧,”马良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伸手道:“请!”
这时候蒯清站在后面,听说吴昊要这个形象去见驾,顿时吓得魂飞天外,赶紧上前试图拉住吴昊的衣服,急道:“大侄子,新衣服阿叔那里有啊,你不能这个样子去见陛下。”
可是他还没碰到吴昊的衣襟,早有两名军兵把长枪在他面前交叉阻拦。
看着明晃晃的兵刃,蒯清吓得身躯晃了晃,幸亏后面有亲信把他扶住,方才没有摔倒。
吴昊跟随马良径直来到中军大帐。
刘备看到吴昊狼狈的样子,脸上又尴尬,又诧异,“汝这是为何……”
马良便把方才看到的说了一遍。
刘备听候感到一阵羞愧。
第一次吴昊前来示警,他因为误会为刺客,差点把对方杀掉。
第二次吴昊提出破敌良策,他却把对方赶了出去,受了这等罪。
“快传军医来,”刘备吩咐一句,然后又吩咐道:“那豪绅作恶多端,欺压良善,着即将其家产充公,赐予吴卿作为补偿。”
吴昊听完一阵窃喜。
得到蒯家的田产,只要他一回到家,便能立即做个逍遥的乡间小地主,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娶他个三妻四妾。
所以,他瞬间就对刘备不恨了。
这几天受的苦,也就都值了。
紧接着有军医来到帐中为吴昊上药。
吴昊身上都是皮外伤,并没有伤到筋骨,所以并无大碍。
上药期间,刘备站在面前不解的问道:“卿怎知道,动用水师东下,便可逼退吴军?”
“吴军退了么?”吴昊反问一句,然后侃侃而谈道:“其实吴军水师精锐早已在逍遥津损失殆尽,如今陆逊所率之军刚刚招募不久,根本不习水战,所以他才用连战连败之策,引诱陛下弃舟登陆,对峙于猇亭一线。”
刘备听后顿时怔然,喃喃自语道:“朕此前连战连捷,难道竟是中了陆逊那小儿圈套?
陆逊所惧者,正是朕之水师?”
刘备参加过赤壁之战,对吴军水师精锐之印象早已刻在骨子里。
可是万万没想到,他所畏惧的东吴水师在几年前已经不复存在了。
此时刘备突然怔怔的看着吴昊道:“朕征战一生,斥候遍布天下,尚且不知道这些。
汝为巴西子弟,且尚未及冠,怎对东吴之事知道的如此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