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玺头骨
先不提这个一提就让人充满上吐下泻的痛苦的姓名。贾西拿来了一个由龙婆深圳加持的,成本也不过五块钱的佛牌。佛牌背面的塑料壳里是一层说黄不黄说褐不褐的黏土,黏土里镶嵌着一个玻璃管子,玻璃管里装的就是变坏的豆油,黏土里还镶着一节干苍耳枝。
一言概之:纯粹假货,毫无灵力,是真的包赔。
但是黎沅在牌子上下了一个恶作剧咒语,一切都不一样了。
黎沅就将佛牌放在一个圆圈里,圆圈外面画上木星,双手结印,对佛牌全神贯注地念叨道:“毫无同理心的男人霍路安呀,我祝你太岁当头坐下,天天丢人到家,饭碗跌成碗碴,走道摔到嘴巴,除非你痛改前非,否则运气一直差。”
“这就是咒语?”玛柯丽娅问。
“嗯,这就是咒语。”黎沅收起手势,说:“不让他生病,也不让他受伤,让他丢人现眼就行了……我也给他改正的余地了不是?九十块钱,拿走,你自己不要戴,扔到他家门口就行。”
玛柯丽娅就付了钱,将佛牌拿走了。
“喂,你说干嘛还有人这样吃力不讨好地咒别人?”秃尾巴刚刚戴上手套准备开直播,从直播用的摄像头前抬起头,问。
“你还没开直播吧?”贾西忙问。zusu.org 茄子小说网
“放心,这里电磁屏障很强。”亚斯塔路说,“我们只给观众看他们想要看的珠宝,至于入法,入灵的过程,是会被屏障遮住的,观众也看不见我们的脸,看个手套就算我们大慈大悲了,他们还想看什么。”
“这我就放心了。”贾西说,“原本我也挺担心秃老四会开荤播。但是呢一看秃老四的脸,我就放心了,毕竟这尊容,站街都没人要。”
“总比你好看。”秃尾巴呛了一句,又说,“要是花九十块钱求财运我倒是能理解,可她花九十块钱,是去咒人唉。你这同学人品怎样?”
“我和她不熟,我怎么知道她人品怎样?”贾西很迅速地回呛道。
“这姑娘迄今为止说的都是真话。”亚斯塔路说,“人品可以吧。咒人也是真的,有时候为了报一箭之仇,人可以不顾一切的。”
接下来这几天,玛柯丽娅一直回馈。
过了圣诞节之后,十二月二十六号,‘霍乱’先生,在从办公桌前站起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前门大开,让所有人都看见了他的毛裤的颜色,直到众人哄堂大笑的时候,他一低头才发现裤扣掉了一个。
当然这就是一个小小的恶作剧。
十二月二十七号,老板的小女儿到公司写寒假作业,‘霍乱’先生给了她一只又大又新鲜的芒果。但他的马屁拍在了马蹄子上,小姑娘对芒果过敏,一口下去脸就肿成了猪头,全身出疹子。老板算记下他了。ぷ99.
以后霍乱先生再怎么表现,老板也未必考虑他了。
十二月二十八号,这位先生是肿着鼻子到公司的,听说昨天晚上他参加同学会,心情不舒服多喝了几杯,往外走的时候鼻子撞到墙上了。
这位先生的尊容实在是不美:叫驴脸露鼻孔,带个扁扁的眼镜,扫帚眉,嘴唇一边薄一边厚就像个蝌蚪趴在了原本是嘴的地方。
鼻子肿了权当整容。
十二月二十九号,这位先生没来,听说他是因为堵车恼羞成怒,跟他前面车子的车主打了起来,那个车主有关系摆平了。但霍乱先生可没有交通安全局方面的关系,因此他吃上了牢饭,拘留半月不说,驾照惨遭吊销。
一月十六号到了。
星都中心公园变成了一个银白的世界,到处都是积雪,行人踩到雪上的时候,讨厌的咯吱咯吱声跟随着人们的每一步,小路冰冷潮湿,泥泞不堪,尚未融化的雪,融化之后的冰泥和完全融化的泥水糊糊涂涂地堆积在路上。
这天贾西去西街送货,回来路过中心公园的时候,看见霍路安正在和老罗说话,贾西就藏在了石雕女神像的背后,仔细听他们说话。
老罗一直在皱着眉,片刻说:“你要咒人家倒霉,这还可以。咒死人这可不行,尤其是咒小孩子,小孩和你无冤无仇的,你咒人家做什么?”
“这你别管了!”霍路安恶狠狠地说,“我给你钱,你给我东西。”
老罗叹了口气,说:“你别动手,我找个东西给你,这咒嘛……你随便请人下,你自己会的话,你自己下也行,我就会招桃花什么的,死咒我下不了,可能会反噬。”
老罗说着就去翻随身携带的纯黑人造革大挎包——他的挎包里东西还不少,霍路安死死地盯着那个包,两眼喷火,仿佛要从那个包里盯出一座复仇女神像来。找了半天,老罗拿出了一个碧玺雕刻的骷髅头。
这个东西是个摆件,材料是西瓜碧玺,外绿内红,只有婴儿拳头那么大,品相倒是挺好,晶莹剔透。
“这个倒是古代阿兹特克那里出的邪物,你别管是什么来历了,戴上就行。”老罗说,“我这人也不坑你,你给三万五就行。”
“三万五能让他们死么?”霍路安问道。
“这可说不好,这东西能量挺大,就是没下咒,下了咒我得向你要二十万,你要是找道上人给仇家灭门,人家也要这个价。”老罗说,“你想要下什么咒都行。”
霍路安拿出手机,给他打了钱,就揣着碧玺骷髅头溜了。老罗急忙收拾书包,贾西在女神像背后阴阴地招呼了一声:“老罗,买卖好啊。”
老罗回身面对贾西,满脸堆笑。贾西叹了口气,走出来背靠神像,解释道:“这东西是玉珠缘的目标,你把他的咒解了,还卖给他咒人的珠宝,不太好吧?”
“得罪得罪。”老罗的语气似乎是没啥真心,贾西为难地用鞋尖划拉了一下雪地:“老罗,你说你这样会不会背因果?”
“我就是卖了宝石给他,又没有卖咒法。”老罗回答道,“我知道他想害人。”
“早知道你就该卖咒法给他。”贾西说,“你自己的法术,你自己好歹能解开,可他要是请人做法咒人,还不知道会请来哪儿的高人呢。”
“哎呀,老实说。”老罗环顾了一下四周,小声说,“他身上是有个倒霉的咒,但我是没给他解。他又没掏解咒的钱。”
“但愿你没解。”贾西说,“不然秃老四也护不了你。”
“你看看你看看,都是同行,说得那么见外。”老罗说,“依我看啊,他就是个心性凉薄的东西,我觉得他是对女人下咒?”
“女人?”
贾西脑海里掠过了老同学玛柯丽娅的影子,但脸上还是不动声色。
“肯定是女人,不是情场上求而不得的女人,就是职场上和他有点小摩擦的女人。”老罗说,“要是咒男人,他不至于把对方一家全咒死,也不至于咒死人家的孩子。”
“你说得对。”贾西点点头说,“按照男人的天性,就算杀了他的妻子孩子也未必会伤害到他的感情。”
“就这样,我就知道这么多。”老罗说,“至于他要咒哪个女人,我想玉珠缘的老板应该知道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