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俊才说,你是在提醒我,给我敲警钟是吧?
陆曼玲说,呵呵,你倒是蛮警觉的。我们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我们不是有言在先吗?
郎俊才说,这个世界上的万事万物都是在运动和变化中存在的,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矛盾运动,下一分钟将要发生什么事,没有人能预先知道!
陆曼玲说,你有千条变化,我有不改之规。
郎俊才说,你也够敏感的,我也没说我想转正啊!行了,我还是先听你的第四者吧!
陆曼玲接着刚才的话题说,正是由于第三者太咄咄逼人,所以现在流行第四者,就是保持平和的关系,谁也不打乱对方的生活状态,始终保持两情相悦的心情,在围城之外找到一份心灵的家园。
郎俊才说,你赞成这个观点吗?
陆曼玲说,谈不上赞成,我认为最好还是能坚守住不破城才是最好的!
郎俊才仰脸看着她说,那你现在这是……
陆曼玲半羞半恼地说,还说呢,还不都是因为你这个坏蛋!
郎俊才说,那你现在的意思是退而求其次,想让我作个第四者?
陆曼玲说,算你聪明,你要是再往前逼我,那你就第四者也作不成了,我立马让你成为第六者、第七者——让你彻底休息!
医院已经两次打电话催郎俊才续交押金了。他已经把能想的办法都想到了,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向陆曼玲开口,虽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他还是觉得只要他开口,陆曼玲绝不会让他闭不上嘴的。可是他还是不想这样做,他生怕这会影响了他在陆曼玲心中的形象,他实在是太在意这段感情了。二是向沙小鸥妥协,可是这又会让他感到是受了侮辱,是出卖自己的尊严。别看以前他与沙小鸥也有这种关系,可是这两者不是一回事,那时他是自愿的,是两情相悦的高级精神活动,他会从中获得快感和满足。可现在不同了,他是为了钱而和她做,从精神到都是被动的,像他这样受过国家高等教育的人,有知识有文化的人,骨子里都是骄傲的,他们最鄙视的就是那些出卖灵魂的人。
可是现在治大哥的病,抢救大哥的生命是第一要务,其余什么都在其次了。在严酷的现实面前,郎俊才不得不让尊严受点委屈,退而求其次了。
郎俊才感到实在难以抉择了,他找出了一枚硬帀,下步怎么办就交给它来决定了。他用正面代表向陆曼玲开口,反面代表向沙小鸥妥协,然后他把硬帀抛向空中。在硬帀落地以后,他半天不敢去看,因为在他的心中,其实他是有一种倾向的,只是他这样做的心理难度太大,于是他想得到一种支持,一支宿命的支持,以坚定他的决心。可是当他拿起那枚硬帀的时候,他的心一下子沉下去了,是反面,与他期望的并不一致。这样他的决心就更难下了,他考虑来考虑去,最后决定就这样了,还是保持自己在陆曼玲面前的那一份自尊吧,因为这个对他来说太重要了。
当晚他给沙小鸥打了一个电话,电话一通,沙小鸥的声音清脆悦耳地传过来,她说,郎大记者,有什么指示?请讲。
郎俊才说,我同意你的条件,我什么时候能拿到钱?
沙小鸥那边停顿了一下,语气突然变得冰冷冷地说,我改主意了,几分钟只前才改的,你让我等得太久了。你只知道你有尊严,我的尊严你考虑过吗?
郎俊才也停顿了一下,说,沙小鸥,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耍我!
沙小鸥语气得意地说,怎么了我的大记者,自尊心又受打击了?我就是要让你受一次打击!你知道上次你他妈的义正辞严回绝我时,我的心情什么样吗?你有没有搞错啊?是你来求我,你冲我借钱我把人都主动搭给你了,你他妈还接受不了了?你以为你他妈是谁呀?啊?
沙小鸥的突然翻脸,让郎俊才不知所措。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沙小鸥继续在电话中发泄着自己的情绪,别以为你自己是他妈什么好东西,你们这些所谓的文化人一个个表面上冠冕堂皇,动不动就来点激扬文字指点江山,其实你们内心里最他妈肮脏!一年前你他妈就钻过老娘的裤裆,现在你玩腻了居然扳着脸跟我这儿装纯洁,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
一瞬间,郎俊才被这披头盖脸的一顿臭骂给骂懵了气懵了,可生气归生气,沙小鸥这一骂也让他感到自己是有点伤着沙小鸥了,那天她提出这个条件时,只想到自己受了侮辱,而确实没有考虑沙小鸥的感受,毕竟过去两个人有过那种关系,自己那天的反应是有点太过强烈了。其实沙小鸥真的很年轻,很漂亮,也很性感,可是自从自己与陆曼玲有过那种关系以后,他真的不想和沙小鸥再有什么来往了。
听到电话里的郎俊才没有一点声音,顾自骂过瘾了的沙小鸥反而奇怪了,她问,郎俊才,你在听吗?
郎俊才说,我在听。
沙小鸥说,那你为什么不说话?
郎俊才乖乖地说,我在听你骂我呢。
沙小鸥语气平和了许多,说,我骂你冤不冤啊?
郎俊才语气诚恳地说,不冤,那天也是我不好,太冲动了,没有考虑一下你的感受。
沙小鸥想了想,说,还想借钱吗?
郎俊才说,不借了,再说借钱,指不定你还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沙小鸥却突然笑了,说,就冲你今天这么温顺,这么忍辱负重地委屈自己,看来你真是很需要这笔钱,那好,我又改主意了,你现在就来取钱吧,我在家等你。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毕小舟只要公司能脱开身,他就尽职尽责地客串起赵小敏男朋友的角色。白天陪她上街购物,两个人招摇过市,出双入对;晚上他就留宿在她的房间里,赵小敏睡卧室的床上,毕小舟睡客厅的沙发,二人彼此相安无事。可是第三天小敏突然接到李强老婆打来的电话,语气严厉地质问她,赵小敏,那个男孩子真是你男朋友吗?
小敏说,当然是了,不是我们能住在一起吗?
对方冷笑着说,可是你们根本就是分床而睡的,你以为你做得巧妙就能瞒得过我吗?
小敏一时语塞,但马上气愤地说,你竟然监视我?
李强老婆说,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你做了坏事我就有权监视你,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的眼线遍地都是,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监视之内!你快点回答我的问题,你们为什么不睡在一起?我们可是有言在先的,你们不结婚就得同居,你要是敢和我耍什么花招,我豁出去家丑外扬也要让你身败名裂臭名远扬!
小敏急中生智,说,我这几天身子不方便我们才分开的,以前的事是我不对,但我承诺的事我就会做到的。可是我也警告你,也不要太过份了,监视他人的行动是违法的。
李强老婆气急败坏地说,赵小敏你给我听好了,我违不违法不用你操心,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别让我抓住什么把柄,否则我绝轻饶不了你!
当赵小敏第二天把这个情景转述给毕小舟以后,毕小舟说,你就说我们才认识不久,感情还没到同居的程度。
小敏说,可这是她开出的条件,如果达不到她提出的结婚或者同居的要求,她就不会放心,她就一定要赶我走的。
毕小舟说,那现在我们怎么办呢?说这话时他想他也正可以借此脱身了。
不料小敏却说,我们只有按她的意思办,才能让她相信。
毕小舟不解地说,按她的意思办?怎么按她的意思怎么办?
小敏说,就是我们只有住到一张床上她才会相信啊。
毕小舟说,睡到一张床上?那怎么行啊?
小敏说,你就帮帮我吧,我们只是做做样子,让她相信就是了。
毕小舟说,可是这样不好吧。
小敏说,我知道这样对你不公平,可是我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你就再受点委屈,帮帮我好吗?
毕小舟此刻真的感到很为难,自己到现在连恋爱都没有谈过,却要让他和一个与自己不相干的女人睡到一张床上,这怎么可以呢?这要是让人知道了,别人会怎么看自己呢?想到这里,他的脑海中突然迅速闪过王嘉真那美丽的身影。
正不知道怎么回答小敏时,一抬头,发现小敏已经不在对面沙发上了,回头一看,她在阳台上。他走到小敏身后,发现她肩头一抖一抖的,蹲在那抽泣呢。
毕小舟走过去说,小敏你先别哭,我们再一起想想看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办法。
小敏不吭声。
俄顷,小敏转过身来,抹一把哭花了的脸说,你走吧,我不难为你了,谢谢你这几天能帮我。剩下的事我自己想办法吧,我也就这个命了,大不了我学不上了,从此离开这座城市。说着话,她的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她急忙背转过身去。
看到她这个样子,毕小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他没有走,而是重新坐下来。他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语气庄重地对小敏说,你别哭了,我决定了,我留下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