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退去，卡里德三人又回到了外层网络。
卡里德感觉自己就像是做了一个梦，梦中发生的事情正在迅速模糊，但刚刚醒来，他还能记住很多东西。隐隐约约，他记得自己被一堆地雷炸死了。
“如果真打成这样，那也太惨了吧。”
他暗中咋舌，幸好自己请人来模拟了一下，不然明天就完了。
他冲着博伊斯微微鞠躬致以敬意。
“我还记得一些情况，我等会去添置点装备，再设计一个更完美的战术。”
博伊斯摆摆手，表示不必客气。
“由于信息不全，我不可能完美模拟。当然，你们也不可能完全记住所有意识海中的所有情况，不过没问题，我明天在场，可以给你们提供支援。”
“那今天就到这里了，我们明天再见面吧。”
卡里德的两个部下退出了频道，卡里德的身影也在慢慢消失。
空地上，又只剩下博伊斯一人。他百无聊赖，进入了自己的意识海。
没刻意构架，他的意识海和外层网络没什么区别，就是一片空白。
“在意识海打模拟战真的舒服。”
他们的模拟战斗用去了一个半小时，不过在意识海，他们的战斗在现实中仅仅会消耗十几分钟。而如果在外层网络，时间流逝倍速仍是一比一。
在意识海中，博伊斯自己进行着模拟战。zusi.org 狐狸小说网
因为这是他的意识，所以这次的模拟战就如同打游戏一样轻松。在他的指挥下，小队有序前进，交替射击。遇到的陷阱也被一一拆除，最终小队以受伤3人的代价拿下战斗。
博伊斯挥挥手，工厂的幻境再次消散。
模拟战，只是一种保险手段。即使得到完整信息，进行再多次模拟战，最多增加成功概率，并不可能达到万无一失。在战斗中还是会出现各种突发状况。
有一次，作为公司外聘雇员的博伊斯，与其他赏金猎人合作剿灭一个对公司不利的组织，他计算好了敌人的位置，也弄清楚了室内结构，甚至也把对面所有人的特点和火力也完全掌握。
当时，赏金猎人驾驶租来的浮空车，悬浮至半空，打碎大厦的玻璃幕墙冲进去。他们火力强劲，敌人没有像样的反击就被悉数击倒。
按理说，这是一个完美的计划，捕猎就应该就此结束。不幸的是，敌人中还有一个虽然受了致命伤，却没有当场死亡。他拼着最后一口气，拉开了身旁一个高爆手雷的插销。手雷引发了一系列爆炸，导致赏金猎人团队全军覆没。
博伊斯没有难过，这种事从古至今一直在发生。古代的镖局，近代的牛仔，直到如今的赏金猎人。这些人都是在刀口上跳舞，生死由天。
说起来，大多数赏金猎人都喜欢拉帮结派，组成团队，共同完成任务。但博伊斯总是自己独行。
约翰·毒龙曾经邀请他与自己组成猎人团队，博伊斯轻飘飘地拒绝了。
“还是自己干活比较踏实，队友之间总会有互相拖累的时候。”
博伊斯见过太多这样的场面了，为了援护队友，把自己也搭上。或是被情感冲昏了理智，导致团队遭受毁灭。甚至发生内讧，从内部瓦解……
想到这个，博伊斯的意识海又涌起莫名其妙的记忆碎片。
那是不知多少年前的回忆，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每次想到那个夜晚，他都会希望自己能回到那一天。如果回去，他一定会告诫过去的自己——要相信梦，哪怕梦是虚假的。
“嗨，要记得自己是谁啊......”
远处，传来渺远的声音，熟悉却又陌生。
听到这个声音，博伊斯意识海深处封存的黑暗再度涌出，他的周围浮现出各种奇形怪状的影子。
血腥，黑暗，残酷……
各种负面情绪涌上博伊斯的意识海，博伊斯闷哼一声，精神受创。
黑客们最怕这样的情绪失控，在意识海中，噩梦会化为实体。要是控制不好情绪，噩梦会在意识海中逐渐蔓延，直到把意识海整个吞噬。
不过博伊斯有个小把戏，他在意识海中设定了自动保卫机制，只要自己的情绪阈值到了一定的程度，网络会自动断连。
「检测到情绪不稳定现象。」
「退出网络。」
博伊斯睁开眼睛，车内的布置慢慢浮现在眼前。
他松开数据线接口，数据线刺溜一声收回座椅。
博伊斯拿起纯水，喝了几口。甘甜的口感让他疼得厉害的头暂时缓了过来。
“意识海深处埋着的东西又失控了吗？”
在现实中，博伊斯根本想不起来从前发生的事，只有在意识海中才能记起一些碎片，然而回到现实，那些碎片也就消逝无踪了。
或许，完整的记忆就在意识海深处埋藏着。但他每次去自己的意识海深处探寻，都会因为情绪波动太大而断联。现在想来，意识深海大概是被以前的自己封锁住的，为了不让后来的自己看见那一天的情形......
能叫自己如此害怕，一定是非常可怕的情景吧。
博伊斯叹息一声，打开车门，坐在车的引擎盖上，想尽量找到一点点回忆。
三战导致气候被破坏，四季的界限几乎消失。哪怕这是夏天，有的时候热的吓人，有时却让人感到寒冷。
今夜是比较正常的，凉风习习，倒是有点像秋天。
以前，从意识海醒来，他根本想不起来任何事。但这次，他记住了一句话。
“要记得自己......是谁。”博伊斯反复咀嚼着这句话。
“可我真不知道自己是谁啊......”
博伊斯的记忆是残缺不全的，他没有童年的记忆，而青年的很多记忆也只剩下片段。完整的记忆，大概只有成为赏金猎人后几年的记忆。
他咨询过脑科专家，专家说他的失忆与别人的不一样。别人失忆是被动的，自己的则是主动的。博伊斯如果想要恢复记忆，需要尽量刺激大脑，使大脑处于活跃，从而带出意识海深处的东西。
他坐了不知多久，直到在远处响起重型卡车特有的引擎轰鸣声，他才放弃回忆。
“这次的刺激还是不够吗......”
他站起身，拍拍引擎盖。
“伙计，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