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落水逃难

车夫闪电般瞬息甩出一斧!

陆长歌闪避不及,斧刃结结实实的从他身前划过。

咔嚓!

他好像听见了胸膛内骨头的碎裂声,巨大的力道令他直接倒飞出去。

血水淋了一地,陆长歌捂着胸口,脸色惨白。

浑身上下软绵绵的,提不起半分真气。他已经无力再战,回想起先前的一切,只觉得无比荒诞。

陆长歌盯着车夫那双冷漠的眼睛,不敢相信,这双眼睛也曾笑的那么慈祥善良。

“你真是公主府的人?”

见他没追来,陆长歌索性盘腿坐下,恰好他也有些问题想要弄清楚。

车夫点了点头,他抚摸着斧刃上的血迹,不知不觉的会想起那两块麦芽糖。

“是真的,也包括先前和你聊的那些。我确实世代为皇室奴仆,只是除了赶车之外,还需做点别的。”

他显得很诚实,对待死人,他必要再编织谎言搪塞。

但陆长歌依旧不解:“是平阳公主派你来杀我的?可她有什么理由欲这般对我除之后快呢?”

车夫很平静,每一个死在皇室手中的人都想要一个理由。可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理由,皇家杀人,大多时候只是一个心思罢了。

“我只负责杀人,不过问缘由。”

呵~

陆长歌嘲弄的笑了,这衰到家的世道。zusi.org 狐狸小说网

此处山清水秀,地广人稀,车夫还真是替他挑了个不错的埋骨地。

世事难料,前一秒还当他是亲切的老好人,后一秒却要死在他手里。

但他也不会坐以待毙!

略微调息后,陆长歌又恢复了不少。他意外的发现如今的身体恢复力强的可怕。

仅仅就这片刻的时间,一些细小的伤口已经消失,重新生长出如婴儿初生般光洁的皮肤。

胎心术,果真奇妙!

但此刻的局势依旧对他十分不利,论修为武技他都比车夫弱了一线,在杀伐果决上更差的远了。

唯一扭转的良机,便是寻找到释放意境的时刻,把握住一击必杀的机会。

然而车夫一直很谨慎,多年杀戮令他举手投足间尽显杀机。

他一直牢牢锁定着陆长歌,潜意识里,陆长歌觉得现在并不是个好时候。

话聊的差不多了,车夫也重新认真起来,他要送陆长歌上路了。

而两人都未曾料到,就在此刻,一个扭转战局的机会意外降临。

那架损毁的马车上,伤痕累累的黑马挣扎着站了起来。它认出了陆长歌,那个说它是千里马的人。

当看到陆长歌被一斧劈飞后,黑马顿时急了。但聪慧的它没有声张,而是悄悄的尝试挣脱绑在身上的绳索。

车夫再一次冲向陆长歌,速度比原先更快!

陆长歌苦涩的笑了,原来车夫先前还是留手了。现如今,他连跟上车夫的动作都很困难。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他犹豫着要不要在此刻最后一搏,毕竟再等片刻,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在。

该结束了!

车夫将眼眸中那一闪而过的痛楚隐藏起来,他缓步走向勉力支撑的陆长歌,准备收割掉这条年轻的生命。

可就在这时,二人同时听到一声震天的马鸣。

黑马挣开全身的束缚,以惊人的速度朝着场中飞奔而来。

它从未想过自己能跑的这么快,粗糙的马掌都灼热的刺痛着它的神经。

如同一阵黑色旋风,即便是八品武者,甚至也只能看见一连串的虚影。

黑马的身躯被拉成一线,每跑出一步,都要忍受着肌肉撕裂的剧痛。

它顶起马首,直直的朝着车夫撞去。

那惊人的速度,令车夫来不及反应,整个人瞬间被撞飞数十步外。

罡风将他的皮肉寸寸翻起,他险些握不住兵器。

有很多年了,车夫再未受过这么严重的伤势。黑马将他撞到了一座石壁上,数丈高的石壁轰然炸裂,无数巨石将他掩埋。

那惊人的速度,带来了远超千万斤的冲击力。只是一击,就撞断了他数根肋骨。

黑马!

陆长歌惊喜的跑向了它,抚摸着它疲倦的身躯。

当手掌覆到黑马的腹部,触摸到一抹温热。

陆长歌愣住了,看向手掌上暗红的血液。

黑马哀鸣了一声,四肢虚弱的跪在地上,眼看着气息越来越微弱。

它亲昵的蹭了蹭陆长歌,眼中垂下硕大的泪珠,似在做着诀别。

陆长歌靠在它身上,听到了它的心声。

或许我就是一匹凡马吧。

我出生在漆黑的马厩中,在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有一个驼背的老头来看了我一眼。

老头很失望,摇了摇头走了。

之后的日子,我被带到校场里,供人骑马射箭。

没有人愿意选我,直到你的出现。

你称我为友,说我是千里马。

原先我是不信的,可当与你同在时,我却真的跑的极快。

可惜我快要死了……

我听不懂你们人类的名字,但听说,在人类世界,会将懂马的人称为御马师。

再见了,最好的御马师!

黑马缓缓的合上双目,趴在地上,再也没了呼吸。

不!

陆长歌悲痛到了极致,他在心中呐喊着,憎恨自己的弱小,更为黑马的情义痛心。

他的意识渐渐被杀戮占据,狂暴的情绪撕扯着他的理智。

他要杀了车夫!

胎心术神秘的第二幅图像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甚至没有摆出相应的动作。

可这幅画就像印在了脑海中一样,画中的婴儿怪异的伸出双臂,像在拥抱着什么,那碧蓝的瞳孔像是要洞察幽冥。

武道中言,生死之间有大恐怖,更有大机缘。

这一刻,陆长歌突然发现充盈的气海松动了。海量元气再度涌入体内,身躯猛的一震。

八品中阶!

他站在车夫十步之外,缓缓挥动腰刀。

空中突然下起小雪,平添了一分冷意。陆长歌将疯狂的杀戮埋进心里,隐忍着。

对于意境,他好像又多了些新的体悟。世上什么是最难隐忍的,莫过于生离死别。

隐忍不是软弱的退让,而是为了在风霜过后,刹那芳华的爆发。隐忍的有多深,爆发便有多强。

陆长歌将生死的悲痛与仇恨融入到意境中,整个人如同一座暴躁的火山,蓄势待发着。

车夫拖着伤驱从落石下爬了出来,他能感受到眼前这人不断增强的气势。

或许他可能再也见不到儿子了吧,虽然这小子长的跟黑炭似的,可真要再也见不着了,却又有些想他。

车夫含着泪,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揣进兜里。

我死了,可我的儿子又会接替我,然后终有一天被人杀死。

子又生孙,孙又生子,这便是我们一家人的命!

车夫将一枚毒镖含进嘴里,决定将一切交给上苍决断。

二人同时朝着此次急驰而去,纵身一跃,两人在半空中撞在一起。

狂暴的长刀愤然斩过车夫的胸膛,割开他的骨肉,带出一串血腥的脏器。

车夫绵软的倒在地上,神色复杂的合上了双眼。青紫的嘴唇无力虚张,那枚毒镖已经不在了。

另一边,陆长歌只觉得颈部一痛,一抹黑血渗透出来。

他的眼前骤然一黑,再也提不起半分真气。身体还仰在半空中,他无法控制住平衡,垂直着朝下方落去。

扑通一声!

陆长歌扎进了水里,慢慢的下沉。毒素快速的扩散开,他再也支撑不住,渐渐失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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