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的器材房里,孟缺跟唐琅偷偷地摸出了很多的东西。一股脑地全部带到了大猩猩的病房,奈何这种手术不能让医生来做,也只有他们两个半吊子来做了。
这类手术就算让医生来做,他们也不敢做,因为这万一要是出了事,可是要福刑事责任的。至于那些小护士,就更别提了,如果要她们来做换血的工作,估计一个个都会吓得双手发颤罢。
器材摆好了之后,唐琅吩咐外面的小弟好好的把守病房的门,然后对孟缺点了一个头。换血手术便是要正式开始了。
钱战的血将近有四升,如此多的血,断然是不可能全部一次性给输入大猩猩体内的。必须得另外拿一个相同规格的血袋放在另外一边,就譬如说左边输血,那么右边就必须放血了。
龙之血比常人的血要霸道一些,它一旦入体,就不会轻易出来了,它只会把原本属于大猩猩的血给排挤出来。
所有的东西摆好了之后,唐琅跟孟缺两人一左一右。像模像样的一人拿个橡皮筋将大猩猩的手腕给扎了起来,然后等到大猩猩的筋脉高高鼓了起来,他们就用碘酒在选定的区域里进行消毒。
消完了毒,唐琅摸着那细细的针头,手指有点发颤:“我可是真要扎了哈,你要有心理准备。”
大猩猩闭上了眼睛,道:“扎吧,不过你要扎准一点,要是扎错了,我非剁了你的小弟弟。”
唐琅讪讪一笑,捏着针头愈发的紧张了,深呼吸了几口气,终于决心一定,一针扎了下去。毕竟这家伙不是专业人员,第一针下去,果然是歪了,血没输进去,反而扎得大猩猩的手臂上冒出红红的血珠。
大猩猩咬着牙,忍耐道:“扎好了?”
唐琅尴尬一笑,道:“很接近了,差一点。”
大猩猩纳闷:“什么叫差一点?”
唐琅灿烂一笑,道:“也就是……扎歪了。”
“……”
与唐琅相比,孟缺也是个半桶水,只不过他的手要比唐琅稳一点。而且也不心急,慢慢地探出针头刺破了皮肤,小心翼翼地就进入了血管,很快,橡皮筋一松掉,那条空空的透明管道里,就立刻有鲜红色的血液流了出来。
孟缺赶紧把调节器按到最小,以使血液暂时不向外流。
大猩猩心儿惶惶,闭着眼睛问孟缺,道:“扎好了?”
孟缺“嗯”了一声,道:“扎好了。”
唐琅见孟缺搞定了,自己居然还没搞定,又拿着碘酒抹了一圈,然后飞快地一针刺了下去。这一针下去,颇为幸运,恰中血管。橡皮筋一松,血管里亦有血流了出来。
大猩猩被唐琅吓怕了,忙问道:“这次扎好了没?再没扎好,我就要跟你拼了。”
唐琅得意一笑,道:“哥出手,你放心。”
接着唐琅把一个血袋给高高挂了起来,然后将输液管的接口扎了进去,慢慢地放开了调节器,只见得鲜红色的血液由上往下慢慢地流进了大猩猩的血管。
恰在这时,唐琅对孟缺使了个眼色,道:“你那边也开始放血吧,这种血较为霸道,如果放得慢了,恐怕他有撑爆血管的危险。”
孟缺颔首,也赶紧将调节器开到相应的程度,让其血液缓缓流出。
如此一进一出的工作一搞定,虽然看似简单,但唐琅和孟缺都流了一身的汗。孟缺看着大猩猩面色如常,便问他:“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大猩猩这才敢睁开眼来,瞄着自己的左右两手,都是插着红红的输血管,他心儿一蹦一蹦的,细细地感觉了一下,好像也没有什么不适,道:“感觉很正常,跟打吊瓶差不多。”
唐琅面色严峻地坐在一旁,慢慢地看着,道:“别急,再过十分钟才是真正感觉来临的时候,你等着吧。”
孟缺和大猩猩对此话半疑半信,时间一秒秒的过去,大猩猩的心里也在不停地打着鼓。在接近十分钟的时候,突然大猩猩两只眼睛陡然瞪大,全身的肌肉瞬间就紧绷了起来。他的表情分秒变换,不管何种表情,总之看起来是很难受很辛苦的样子。
孟缺赶紧按住他抖动的双腿,担心问道:“你怎么了?感觉怎么样?”
大猩猩浑身颤抖,半句话也说不出来,这副模样看起来就跟触电了一样,就差口吐白沫了。
唐琅却是不慌不忙,很是镇定地说道:“这是自然反应,龙之血太过霸道了,进入人身体之后,它会肆意开垦,这个过程必定是很难受的。当初我在承受这个感觉得时候,那几乎连想死的心都有了,但是只要身体不排斥这种血,过上几个小时就好了。”
孟缺也冷静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大猩猩的反应,眼下这种情况,真是爱莫能助了,无论大猩猩如何辛苦,这一切都得他啊自己承受。
才过得一分来钟,大猩猩实在是受不了那种痛苦了,忽然“啊”地一声大叫,然后四肢一颤,头一歪,就跟死了过去一样。
孟缺连忙探了探他的鼻息,竟然发现他的气息极为微弱,就像要断气了似的,赶紧拉过唐琅,道:“他这是怎么了?气息好弱,就像马上就要断了,他这情况是排斥龙血吗?”
其实这种情况唐琅也不知道,他也急了起来,回想当初他自己可是昏厥过去了,后面的事情也只有老爹知道,他摇了摇头,道:“这个……我不知道……但是手术既然已经开始做了,那就没有停下来的必要了。是生是死,就要看大猩猩自己的造化了。”
“那我们怎么办?起码得帮帮他吧?”
“不行,我们没办法帮,这情况只有他自己能够解决。”
“那这个情况大致会持续多久?”
唐琅回忆道:“记得我老爹告诉我,当初我做换血手术的时候,昏死过去了大约五个小时。我那时输的血可没这么多,按照大猩猩的情况,就算八九个小时,估计也在有可能。”
两人焦急的等待着,却不知道大猩猩此刻的感觉就像是如坠冰火两重天之境地。一会儿,他像是光着身子掉进了南极大陆的海底,那冰冷的感觉冻得人骨头都能化掉;又一会儿,他又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炙热的大火山岩浆当中,炙热的感觉充斥着每一个细胞,仿佛身体也随着岩浆燃烧起来了一样。
被困在这两种交替变换的感觉之中的大猩猩想逃也逃不掉,想躲也躲不开。
就在这种非人能承受的痛苦之中,持续了三个小时之后,大猩猩再一次感觉掉进了南极大陆的冰海当中,冷酷之极的寒冷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刃,割破了自己的皮肤,甚至刺进了自己的骨髓。
某一瞬间,他大吼了一声,然后像是看到自己的身上居然长出密密的鳞甲来。鳞甲,对,没错,黑色的鳞甲,看起来就像是蛇或者是鱼的皮肤,那一块块漆黑色的鳞甲慢慢地在皮肤上蔓延开来,渐渐地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奇怪的是,这种鳞甲出现之后,大猩猩浑身的冰冷感觉居然瞬间就消失殆尽了。下一秒,他的处境再次变换,又是掉进了炙热的火山岩浆之中。
奇热的温度烧得他全身都快要融化了,那一波一波的岩浆就如惊涛骇浪朝自己的身上拍打而来。每当岩浆及身,大猩猩都感觉像是死了一遍,而岩浆一退却下去,那感觉就像是活生生地拨掉了自己的一层皮。
体表之外的黑色鳞甲被岩浆全部烧坏,就在大猩猩感觉求生无望的时候,那漆黑色的鳞甲居然又慢慢地长了出来。而且这一次的鳞甲的色泽比上一次更要黑,更要亮。当鳞甲布满双脚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双脚居然感觉冰凉了一些。
而后,鳞甲慢慢生长,渐渐地蔓延他的全身,直到这时,他的感觉才稍微好了一些。经过了这一冷一热的长期折磨,即便是处在潜意识当中的大猩猩,也禁受不住疲累而彻底从梦境当中脱离,瞬间堕入了一片白茫茫地混沌世界。
时间,已过长达五小时。
孟缺和唐琅依然守在病床边,一动未动。孟缺搭着大猩猩的脉搏,注意着他体内的随时变化。突然之间,他的三指之间一阵平静,再也没有了任何波动。登时,大惊失色了起来:“糟糕了!”
唐琅猜测情况不妙,也赶紧搭上了大猩猩的脉搏,一探之下,居然探不到任何的博动。紧张的脸色瞬间苍白了起来:“这……这……他的心不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