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声,浮晓心里一惊。
“作为亲王,管不好自已的封地,还带兵来鬼城撒野,你当本宫是死的?”
腊梅花瓣随风卷起,花瓣落地的时候,一个金裙少女出现。
她赤脚踏出虚空。
众鬼一齐回头,只见披着赤色斗篷,身着鹅黄衣裙的少女踏梅而来。
肤如凝脂的人儿三千鸦发若泉倾落,发丝两旁别着用红绳缠绕的金铃,走起路来“叮当”作响。
当少女的视线和颜霜平齐时,不难发现,她额间闪烁的红色朱砂,竟与颜霜同样。
这是......
“灯......”颜霜一个字刚脱口而出,挂在胸前的颜如玉突然光芒大盛。
法力带来的疾风,掀起颜霜的发丝,顷刻间,颜霜前世的一些难舍难分的记忆,被全数洗去。
恍惚之际,颜霜也没能听见,苏迎灯擦着她耳畔说的话。
美人金裙飞舞,红唇微启:“是我,姐姐,好久不见。”
颜如玉里装的忘川水,是迎灯送给颜霜的第一份礼物。
冥王夫人亲自调配的忘川水,倒不会对颜霜有别的伤害,只是会洗去她识海里,关于苏迎灯和苏逸忱的一切记忆。
向前走的魂魄,无法为前世的眷恋停留。
得一直走,直到光明之处。
停下来的话,会乱了三界,也乱了心。
颜霜闭眼倒下,苏迎灯拉起她的手,把她挽进自已怀中。
迎灯素手捻起腊梅枝,轻轻点了一下缠绕着颜霜的巨蟒。
巨蟒立刻被打回小青蛇,灰溜溜地钻回浮晓的广袖里。
她抱着颜霜,朝玥微微颔首:“辛苦你了,玥离上仙。”
紧急时刻,玥也不便多说,只是垂眸点头:“交给你了。”
于是迎灯调转脚步,戴着碧玉的手腕一翻,手里的腊梅枝便成了一条炽红的长鞭。
面对浮晓,迎灯只是静静地平视他。
一瞬间,空气都静止了。
然后她猛地挥鞭,响声清脆,扬起一地落花。
“唐晓,算算之前的账吧。”
浮晓躲过长鞭,一呲牙:“尊贵的殿主夫人,你想跟我算什么账?”
迎灯没搭理他的话,金眸里也没有任何波澜,她继续挥鞭,朝浮晓出招。
绝对的实力压制,浮晓马上落了下风,快狠准的鞭子抽得他浑身是伤。
最后一鞭落在后膝,鲜血飙溅一地。
浮晓瞬间双膝跪地,手撑着地面,大口喘气。
“记住,这才是你同本宫说话时,该有的态度。”
迎灯停下攻击,把长鞭递给姗姗来迟的白无常他们。
白无常呈上擦手的帕子,然后示意迎灯将昏迷的颜霜也交给他们,但迎灯摇了摇头。
她瞥了一眼白无常:“怎么总磨唧,下次早点来。”
白无常:“哎,是是是!夫人,我下次肯定早点来。”
“善恶簿给他记一笔,忤逆主上。”
“好嘞夫人。”
迎灯丢下帕子,走近浮晓。
直到现在,她的气息依旧平稳,连头上的红绸都未散分毫。
“叮叮当当”的银铃声靠近,各路小鬼吓得瑟瑟发抖。
浮晓身后,没有一只鬼敢出头,连夜叉都怂了。
毕竟拿鞭子抽浮晓的可是冥王夫人,鬼界的女主人。
青竹倒是怒气腾腾,张口就要冲上去咬迎灯。然而它被浮晓一把掐住命脉,收回储物戒。
“唐晓,父辈在时,你确实立了大功,对得起亲王这个名号。”
“但是你越来越放肆,勾结叛党、欺压百姓......你觉得,这顶帽子,你现在还配吗?”
浮晓抿唇,“殿主夫人,今天是我不守规矩,您该罚,但是,”他眸色一沉,绿光闪烁,“之前那些都是莫须有的罪名,我不认。”
浮晓满是淤血的手颤抖着,举起一个木制令牌,唐家先辈们的亡灵化作一道道青烟冒出,挡在了浮晓身前。
“王妃三思!”
“这是我唐家最后的血脉啊,殿主夫人!”
“殿主夫人,看在老朽的面子上,请您手下留情,不要做得太过了。”
“是啊,您没有证据,可不能随意惩罚我们这脉的独苗苗啊!”
浮晓笑得猖狂,冥王妃又怎么样,花神又如何?
没有证据,你敢动刑吗?
哈哈哈!
敢动刑,冥王殿立刻陪着你一起身败名裂。
看到先辈亡灵们,浮晓身后的夜叉也不怕了。
它露出獠牙,凶光乍现:对啊,说到底,对面也不过是一个空有头衔的女人罢了,还能翻起什么风浪?
迎灯一眼扫过去,看穿了他们心里的小九九。
她朱唇微勾:“怎么,唐晓,你是觉得,本宫抄了咸亲王府,就不敢抄你唐亲王府了,是吗?”
浮晓的笑容戛然而止,什么,咸亲王府不是冥王抄的吗,怎么是这个女人抄的?
“你没有听说过本宫的故事,很正常,因为听说过的鬼,都重新投胎去了。”
迎灯对浮晓说完,把目光看向其中一位老者:“谁家还没个前辈了,你说是吧,唐叔公。”
“叔公们非要插手晚辈事的话,也来和我家的祖先聊一聊?”
想拿辈分来压她,算他们踢到铁板上了。
迎灯举起一个同样质地的令牌,但,这次是历任鬼界之主的家族令。
唐叔公眼睛都看直了:“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手上怎么会有这张牌?!”
家族令,各族首领都有,人族除外。
令牌里是历任大家族的先辈亡灵,有文有武,有皇族,也有军师。
不管谁家继任首领之位,这些亡灵都自愿守护在新首领的身边,保佑一方安宁。
所以,手握家族令的苏迎灯,才是真正被鬼界认可的——现任冥王。
“你是受过苏家烙印的?”
“令牌不在逸忱那小子手上,居然在你这里?!”
唐家前辈们顿时炸了,像一锅沸腾的粥:“唐家小子啊,你自求多福吧,我们先走一步。”
“对,这次是你有错在先,保不了你哈。”
“苏家丫头,快快把你的令牌收回去,别打扰到先祖们休息了。”
“真是的,小孩子打闹,喊我们来干什么,走了走了。”
唐家先辈们变脸比翻书还快,不用迎灯请,他们就自觉钻回浮晓手中的令牌里去了。
徒留浮晓在原地咬牙切齿:就知道没一个靠得住的。
“这些账,你说本宫没证据,好,”迎灯一脚踩在青蛇的小脑袋上,还碾了碾,“但今日,你迫害上仙,绑架民女,可是被本宫抓了个现行的。”
把呲牙的小青蛇踩瘪后,迎灯又把视线对准了浮晓身后的一群窝囊鬼怪:“你今日的所作所为,在场的诸位都是见证......对吧,夜叉?”
夜叉不敢呲牙也不敢说话。
于是迎灯一鞭子过去。
夜叉吓得闭紧仅有的一只眼睛:“对对对!”
迎灯满意地把鞭子递给白无常,白无常不厌其烦的接过。
“唐晓,你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