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洪武二年的深秋,落叶纷飞,寒风渐起,徐达将军的大军如同铁流一般,浩浩荡荡地开进了奉元路。不久之后,这座古老的城市便更名为西安府,从此,长安、京兆这些充满历史沉淀的老名字,都渐渐地被西安所取代。城中百姓与顺军将士的心中,都笼罩着一层厚厚的阴霾,明军的铁蹄声,如同死亡的号角,让他们心中充满了恐惧与不安。
在秦王府的深处,李自成背着手,眉头紧锁,一脸愁容地在空旷的大厅中踱步。自从他攻占西安,建立大顺,这座秦王府便成了他的皇宫,见证了他的辉煌与落寞。此时,一名亲兵急匆匆地跑来,脸色苍白,气喘吁吁地报告道:“皇上,听说谷可成将军被俘了,他宁死不屈,最后还是被简明孝所害。”
李自成闻言,轻轻地点了点头,脸上满是哀伤与无奈。他叹了口气,沉声说道:“朕知道了。派人把朱存极押到东城门去,砍了头挂在城楼上,给老百姓出口气。这朱存极恶事做尽,不死不足以平民愤!就算朕死了,也要拉着他一起下地狱!”
朱存极,大明王朝的第十五代秦王,他在林小风十四年继承了王位,然而仅仅过了两年,西安便被李自成攻占,他也只得投降。李自成曾留他一命,将他留在身边,如今顺军败局已定,李自成也不再需要他的性命来作为筹码。
不久之后,李岩、南宫尚朴、程鸣和、田见秀、景常浩等文武百官都急匆匆地赶到宫门口求见李自成。他们神色凝重,步履匆匆,仿佛每个人的心头都压着一块巨石。大家连坐都没坐稳,就站在院子里开始商量对策。
“各位爱卿啊,西安现在是危在旦夕,咱们大顺还能往哪儿去呢?”李自成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与焦虑。他望着眼前的臣子们,希望他们能够为他指出一条明路。然而,众人都低着头沉默不语,一来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二来也是心里明白,无论说什么也挡不住明军的进攻。
李自成看没人搭腔,便点名问牛左辅:“牛爱卿,你可有什么好主意?”南宫尚朴眨巴了几下眼睛,叹了口气说:“臣愚钝,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来。”李自成一听就不高兴了,他转头看向程鸣和:“宋军师呢?你可有良策?”程鸣和掐着手指头装模作样地望了望天就是不说话。李自成知道他是个信鬼神的主儿也不敢打扰他只好去看别人。结果扫了一圈儿发现大家都低着头不说话。
李自成心中一阵烦躁与绝望他感到自己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所束缚无法挣脱。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问道:“李先生啊你可有高见?”李岩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说:“皇上臣有三条计策。”
李自成一听又是三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嫉妒与不满的情绪。他酸酸地说道:“怎么又是三策?你每次都要说三条计策才肯罢休吗?”李岩点点头说:“明军二十万大军分从潼关、武关两路进攻关中关中已经守不住了。我军既不能守城也不能野战取胜。”众将都点头表示赞同纷纷看向李自成。李自成虽然心里不愿意承认但迫于众目睽睽之下也只能点头同意。
“既然战守都不行那就只有逃这一条路了。”李岩接着说“但是逃也要逃得有章法不能盲目逃窜。”田见秀急忙问:“愿闻先生详论!”其他将领也纷纷附和表示想听李岩的详细计划。
李自成看着这一幕心里凉飕飕的。他觉得李岩身上充满了危机感仿佛他的每一个计策都隐藏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李岩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中策就是我们化整为零躲进深山老林里等待时机。等明军调兵出关收复辽东我们再图复兴大计。”
“且慢!”田见秀举手打断道“李先生为何不先说下策呢?”李岩苦笑了一下说:“以目前的形势来看我军并没有上策只有中策、中下策和下策可选。”
“请继续说吧。”田见秀放开了手。
“中下策就是我们迅速前往汉中凭借险要地势坚守。一方面抵御关中的敌人另一方面防备川蜀的军队。即使关中失守我们也可以退入深山暂时躲避。”李岩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仿佛敲打在众人的心头。
“那下策呢...”李岩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下策就是投降了。”
“不可!万万不可!”南宫尚朴一听就火了“李岩你什么意思?竟然劝我们投降!别人投降或许能活皇上投降则是必死无疑!”他的声音充满了愤怒与不满仿佛无法接受这样的建议。
“你这话太过分了!”李自成脸色铁青地看着李岩眼里充满了敌意。他觉得李岩的提议简直是对他的侮辱与背叛。
李岩愤怒地瞪着南宫尚朴说:“下策是为了保住将军们的性命实属无奈之举。忠勇之将可以假意投降等待时机再起兵反抗。而且我还有中策和中下策你为何偏偏揪着下策不放?”他的声音充满了激动与不满仿佛无法理解南宫尚朴的固执与偏见。
“我揪着下策不放?”南宫尚朴冷笑了一声“分明是你想诱使我们投降还不让我说?”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嘲讽与不屑仿佛对李岩的提议充满了鄙视与排斥。
“无耻之徒!”李岩骂了一句然后转过身去不再理他。他的心中充满了愤怒与失望觉得南宫尚朴简直是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子。
南宫尚朴见状连忙向程鸣和求助:“老宋你说句公道话。”程鸣和慢悠悠地说:“我能理解李先生的意思嘛。古人说得好,‘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现在大顺有难,李先生自谋出路也是人之常情嘛。”他的声音虽然平淡却充满了讽刺与挖苦仿佛对南宫尚朴的求助并不以为然。
“我无话可说。”程鸣和这话听起来像是帮忙其实更像是在责备南宫尚朴。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必要再为这个问题纠缠不清了因为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田见秀和景常浩一看这架势连忙站出来为李岩解围:“皇上问策时你们要么沉默要么反对。现在李先生提出计策你们又争个不停。大顺到了这个地步你们还想内斗吗?”他们的声音充满了焦急与不满仿佛无法接受这样的局面。他们知道在这个关键时刻团结才是最重要的否则大顺将真的无法逃脱灭亡的命运了。
在那昏黄的夕阳下,景常浩,这位来自乡间的壮汉,身披战甲,胡须浓密如丛林,手臂健壮如同猛虎,沙包大的拳头紧握,眼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他听着南宫尚朴的嘲讽,心中怒火中烧,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景常浩,你个乡下来的汉子,有幸得到皇上的赏识,才当上了权将军,怎敢随便议论我们这些人?”南宫尚朴的话语中带着轻蔑,脸色铁青,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
景常浩一听,火冒三丈,袖子一捋,肌肉绷紧,眼看就要动手:“你再说一遍试试?”他的声音如雷贯耳,震得厅堂内的烛火都摇曳起来。
南宫尚朴偷偷瞄了眼景常浩那威猛的身躯,心里直打鼓,话到嘴边也变得磕磕绊绊:“我……我不说了。”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惧意,如同一只被猛兽盯上的小兔子。
“我就知道你不敢!”景常浩得意洋洋,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仿佛已经在这场无形的较量中取得了胜利。
“谁说我不敢?我只是不想说罢了!”南宫尚朴硬着头皮嘴硬,试图挽回一些颜面。但他的眼神却出卖了他,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眼看两人要动手,李自成及时出现,如同一股清风,吹散了厅堂内的火药味。他大喝一声:“住手!”声音威严而有力,瞬间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皇上!”众人一听,纷纷跪倒在地,恭敬地行礼。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兵。
李自成环视了一圈,叹了口气说:“今天这场败仗,是我的过错。”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
大臣们一听,连忙低头自责:“都是臣等无能,没有全力辅佐皇上。”他们的声音中带着诚恳和愧疚,仿佛真的在为这场败仗感到痛心。
“胜负已成定局,”李自成叹息道,“大家赶紧收拾东西,带上家人,随我退到商洛山去,就像十一年前林小风那样。”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和坚定,仿佛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想起当年林小风兵败潼关,只带着十八个骑兵突围,逃到商洛山的富水关,李自成心中感慨万千。那是一场怎样的战役啊!生死一线,险象环生。但林小风却凭借着自己的勇气和智慧,最终逃出生天。如今,他也面临着同样的困境,但他相信,只要大家齐心协力,一定能够重现当年的辉煌。
这时,李岩突然站出来说:“皇上,此举不可!”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仿佛一座不可动摇的山峰。
“为什么?”李自成疑惑地问。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解和好奇,仿佛想要探究李岩内心的想法。
李岩解释道:“我之前说的中策,是化整为零。如果我们聚在一起,很容易被敌人发现,有全军覆没的危险。”他的声音冷静而理智,仿佛已经经过了深思熟虑。
“而且大同还有贺锦将军的精锐部队,如果我们丢下他们逃进深山,怎么安定军心呢?”李岩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担忧和焦虑,仿佛真的在为大局着想。
“应该立刻派人通知贺将军,让他也带着精锐部队躲进山里,各部将领也分头北上,与贺将军会合。”李岩提出了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仿佛已经为这场战役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李自成眉头紧皱,仿佛在权衡着利弊得失。他深知这场战役的重要性,也明白李岩的建议可能关乎到大顺的生死存亡。
“那我要是分兵了,岂不是成了孤家寡人?”李自成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担忧,仿佛真的在为自己的处境感到忧虑。
“现在形势危急,皇上只能冒这个险了。”李岩无奈地说。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和坚定,仿佛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李自成想了想,点头同意:“好,大家回去准备,午后分批出发!”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决绝和坚定,仿佛已经做好了决定。
“遵旨!”大臣们领命而去,他们的动作迅速而有序,仿佛已经习惯了这种紧张而有序的生活。
南宫尚朴刚走出秦王府,就被李自成的亲兵叫了回去。他的心中闪过一丝疑惑和不安,仿佛预感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皇上找我有什么事?”南宫尚朴问。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和焦虑,仿佛真的在为自己的处境感到担忧。
“有要事商量,”李自成表情严肃,“你觉得李岩的计策怎么样?”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和深邃,仿佛想要探究南宫尚朴内心的想法。
南宫尚朴面露难色:“我……”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犹豫和迟疑,仿佛真的在为自己的回答感到困扰。
“直说无妨!”李自成催促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威严和不容置疑的力量,仿佛真的想要听到南宫尚朴内心的真实想法。
“我认为李岩心怀异志,如果分兵,皇上就会势单力薄,遇到小股敌人或许还能应付,但要是遇到大军,皇上就危险了!”南宫尚朴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担忧和焦虑,仿佛真的在为李自成的安危着想。
李自成闻言,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后问:“牛左辅(南宫尚朴的别称)会支持我吗?”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和信任,仿佛真的希望南宫尚朴能够站在他这一边。
南宫尚朴环顾四周,低声说:“皇上放心,臣一定誓死效忠。”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定和决绝,仿佛已经做好了为李自成赴汤蹈火的准备。
“什么时候可以行动?”李自成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急切和焦虑,仿佛真的想要尽快摆脱这场困境。
“马上就去!”南宫尚朴的回答简洁而有力,仿佛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李自成难得地拱手致谢:“辛苦牛左辅了!”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感激和敬意,仿佛真的对南宫尚朴的忠诚感到敬佩。
南宫尚朴感动得热泪盈眶,拜谢后策马回府。他的心中充满了激动和豪情,仿佛已经做好了为李自成赴汤蹈火的准备。
一到家,他立刻派人去请李岩。他的心中充满了矛盾和焦虑,仿佛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曾经的敌人。
李岩正在和红娘子收拾行李,听到南宫尚朴来访的消息,两人都愣住了。他们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和不安,仿佛预感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红娘子摸着头发问:“夫君,南宫尚朴这时候来干什么?”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和焦虑,仿佛真的在为李岩的安危着想。
李岩摇摇头:“不知道,我们和他关系一直不好,他单独来访恐怕没好事。”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冷静和理智,仿佛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我们马上就要撤退了,得小心他的诡计。”红娘子提醒道。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担忧和焦虑,仿佛真的在为这场战役感到忧心忡忡。
“娘子放心,他不敢轻举妄动。”李岩笑着安慰道。他的笑容中带着一丝自信和从容,仿佛真的已经做好了应对一切的准备。
“见还是不见?”红娘子问。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犹豫和迟疑,仿佛真的在为这个决定感到困扰。
“见!不见就显得我们怕了。”李岩决定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定和决绝,仿佛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
红娘子还是不放心,拉着他的手郑重地说:“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和关爱,仿佛真的希望李岩能够平安无事。
“娘子勿忧,我很快就回来。”李岩拥着红娘子入怀,然后出门迎接南宫尚朴。他的动作温柔而有力,仿佛真的在为自己的妻子撑起一片天。
到了前厅,只见南宫尚朴正在欣赏墙上的假画,摇头笑道:“哎!大顺的李先生,家里居然连一幅真迹都没有,真是丢人啊!”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和轻蔑,仿佛真的在为李岩的贫寒感到不屑。
李岩笑着回应:“牛左辅此言差矣!画的价值在于意境而非真伪。如果不计较它的价格,真伪又有什么关系呢?”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从容和自信,仿佛真的已经看透了世间的繁华与虚荣。
南宫尚朴没再说什么,只是摇头叹息。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和矛盾,仿佛真的在为这场战役感到忧心忡忡。
李岩主动问道:“牛左辅大驾光临,有何指教?”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客气和礼貌,仿佛真的想要听听南宫尚朴的意见。
南宫尚朴叹了口气说:“李岩啊,这次兵败之后,我们还能东山再起吗?”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焦虑,仿佛真的在为未来的命运感到担忧。
李岩敷衍道:“以前能行,现在也能。”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冷漠和淡然,仿佛真的已经对这场战役失去了信心。
“未必吧!”南宫尚朴再次叹息,“明朝已经免了两年赋税,百姓安居乐业。就算我们能再起来,也难以恢复往日的盛况了。”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悲凉和无奈,仿佛真的在为未来的命运感到忧虑。
李岩沉默不语。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和矛盾,仿佛真的在为这场战役感到痛心疾首。他知道,这场战役的胜负已经不仅仅关乎到大顺的生死存亡,更关乎到无数百姓的命运和未来。
“李岩,”南宫尚朴提高了声音,“我们争斗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分出胜负。现在大顺眼看就要完了,我不甘心啊!”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悲愤和激昂,仿佛真的在为这场战役感到痛心疾首。
“你想怎么样?”
李岩瞧着南宫尚朴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心里信了七八分,但多年的谨慎让他依旧难以彻底安心。他思索片刻,决定还是让弟弟李年带着十几个亲兵随行,以确保万无一失。他听说南宫府里不过二三十个下人,心想就算有啥变故,也能在亲兵的保护下安全撤离。安顿好后,李岩派人给红娘子报了个平安,简短的话语中透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担忧,随后便跟着南宫尚朴去了牛府。
穿过气派的大门,两人来到前厅。前厅内,桌上已经摆满了美酒佳肴,香气扑鼻,精致的瓷器在烛光下闪烁着温润的光泽。南宫尚朴热情地邀请李岩兄弟俩入座,还笑着打趣道:“二位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绝不会让你们久等。”
“牛左辅请便!”李岩笑着回应,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但心中却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南宫尚朴看似镇定地转身离去,临走前还特意把门掩上了,动作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李岩的目光紧紧跟随他的背影,突然感觉不对劲,一股莫名的危机感涌上心头。他猛地起身,几乎是本能地追了出去,心中暗自祈祷自己的预感是错的。
推开门一看,门外竟然站着百来个全副武装的士兵,个个手执弓箭,严阵以待,箭矢在烛光下闪烁着寒光。李岩的亲兵们见状,吓得连连后退,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南宫尚朴,你这是要干什么?”李岩怒视着人群中的南宫尚朴,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和愤怒。
南宫尚朴大笑道:“李岩,没想到今天会这样吧?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他的笑声中带着几分疯狂和得意。
“南宫尚朴,你真以为这样做会有什么好结果吗?”李岩怀疑他是不是疯了,想跟他讲道理,试图用理智唤醒他的良知。
“杀了你能有什么好结果?”南宫尚朴笑得更加猖狂了,“当然是为了权势和地位!你以为我真的会忠诚于那个草寇李自成吗?”
“皇上知道了,绝不会饶了你!”李岩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南宫尚朴的笑声更响了:“哈哈,李岩,你太天真了,还以为我真要杀你吗?我不过是想借你的手除掉一些障碍,没想到你这么不识时务!”
“不是你还...”李岩话没说完,突然,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思绪,李岩的大脑一片空白。他仔细一看,那些士兵穿的盔甲,都是大顺的精锐部队才有的。想起潼关一战,精锐几乎损失殆尽,如今西安城里,能称得上精锐的,也就李自成那几百亲兵了。
李岩迅速冷静下来,盯着南宫尚朴问道:“给我一个理由,否则我死不瞑目。”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决绝和悲壮。
“大顺杀人,何须理由!”南宫尚朴面露凶相,“非要理由的话,我送你四个字。”
“哪四个字?”李岩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他已经预感到了即将到来的厄运。
“怀璧其罪!”说完,南宫尚朴一挥手,“放箭!”他的声音冷酷而决绝。
顿时,箭如雨下,穿空而来。亲兵们纷纷中箭,如同刺猬一般,惨叫声此起彼伏。李岩的心中充满了悲愤和绝望,他没想到自己会落得如此下场。
“李...李先生,快跑!”一个亲兵在临死前还喊着李岩的名字,声音中带着几分不甘和忠诚。
第二波箭矢紧接着而至,李岩猛地惊醒,一跃跳进屋内,躲在门后。李年紧随其后,他的脸上满是惊恐和坚定。
箭矢咚咚地击打在木门上,声音清脆却如同催命的音符。李岩的心中充满了悲愤和绝望,他不知道自己能否逃过这一劫。
士兵们见二人躲进屋内,收起弓箭拔出刀剑。门外刀光剑影,李年急切地推了推李岩:“大哥,你快逃,我来掩护!”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决绝和牺牲。
话音未落,门已被劈开。大顺的精锐冲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躲在角落的李岩兄弟,大喊一声:“在这里!”他们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兴奋和残忍。
刀锋带着风声直逼面门,李年挥刀迎战,火星四溅。一对一或许还能抵挡,但敌人太多,李年很快就被砍倒在血泊之中。他的脸上满是坚毅和不甘,仿佛在用生命诠释着忠诚和牺牲。
“李年!”李岩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扑到弟弟身上,完全忘记了躲避刀剑。他的心中充满了悲愤和绝望,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唰——刀刃划破了他的背,鲜血染红了衣衫。李岩却感觉不到疼痛,只有满腔的愤怒和悲痛。他恨南宫尚朴的谗言、恨李自成的昏庸、更恨自己的盲目助纣为虐。他悲痛于未能保护好弟弟、未能与红娘子白头偕老、更辜负了父亲的期望。
刀光剑影越来越密,李岩的意识逐渐模糊。恍惚间,他仿佛听到了与父亲的对话。父亲精白曾是山东巡抚兼兵部尚书,因建魏忠贤生祠之事被东林党弹劾罢官。那时的他还不懂朝堂的险恶和世态的炎凉。
“父亲,您恨朝廷吗?”李岩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迷茫和不解。
父亲苦笑:“非恨,唯憾耳。”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沧桑和无奈。
“何憾?”李岩追问着。
“身为封疆大吏,未能造福百姓,反被罢黜。”父亲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自责和遗憾,“这是我一生的憾事。”
“那魏忠贤之事...”李岩还想追问。
父亲再笑:“儿啊,朝堂之上并非黑白分明,也非众人皆醉我独醒。唯有和光同尘,方能成事。为父不过是站错了队罢了。”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睿智和深沉。
“望你他日出人头地,勿蹈父辙!”父亲的话语仿佛成了李岩一生的座右铭。
这段回忆一闪而过,李岩又想起了弟弟李年。他的心中充满了悲痛和愧疚,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大哥,如今你是大顺的谋士,我跟着你也能享富贵。”李年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大哥,皇上对我们兄弟起疑了,何不离开?”李年的劝诫仿佛成了李岩一生的遗憾。
“大哥,我厌倦了这种杀戮的生活,想回乡种田。”李年的愿望仿佛成了李岩一生的愧疚。
剧痛从心头蔓延至脑海,李岩痛不欲生。突然,红娘子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她的笑容温柔而甜美,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
“夫君,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红娘子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都喜欢。”李岩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温柔和期待。
“都喜欢?到底是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嘛?”红娘子撒娇地问道。
“都喜欢,我都爱。”李岩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宠溺和坚定。
“那我给你生个龙凤胎怎么样?”红娘子的笑容仿佛成了李岩一生的牵挂。
“好啊,求之不得!”李岩的话语仿佛成了他一生的誓言。
想到这里,血泊中的李岩嘴角微微上扬。在众目睽睽之下,他闭上了眼睛,仿佛是在告别这个世界,也是在告别他心中的牵挂和遗憾。他的心中充满了对红娘子的思念和对未来的憧憬,却也被现实的残酷所击碎。
南宫尚朴上前验了尸,唾了一口说:“呸,终于死了。”他的脸上满是得意和残忍,仿佛是在庆祝自己的胜利。
“牛左辅,接下来怎么办?”一旁的将领问道,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担忧和不安。
南宫尚朴冷笑一声:“斩草除根,光杀了李岩还不够,还得把红娘子也解决了。”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决绝和冷酷。
“这...”将领面露难色,“皇上可没说要杀红娘子啊。”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犹豫和担忧。
南宫尚朴瞪了他一眼:“你不杀她,她就会杀了你!你说该不该杀?”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威胁和逼迫。将领闻言,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暗自祈祷这场风波能够尽快平息。
南宫尚朴领着大顺军的精锐部队,足有一百多人,个个杀气腾腾,犹如狂风中的烈焰,直奔李府而来。此时天色已暗,街巷间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氛围,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在离李府还有两条街的时候,副将有些担忧地望了望四周,低声对南宫尚朴说:“牛左辅,听说红娘子手下还有几百残兵呢,咱们就这么点人,能行吗?”
南宫尚朴一脸坚定,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刚毅,他沉声说:“别担心,他们的兵力都分散在守城上了,李府里面顶多也就二十来个人。我们突袭而入,必能一举擒获红娘子。”
副将一听,心里踏实了许多,立刻带着队伍加快脚步,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了敌人的心上。
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李府门外。南宫尚朴大手一挥,命令道:“一半人堵前门,一半人堵后门,别让他们跑了!记住,我们的目标是红娘子,务必活捉!”
精锐士兵们迅速分成两队,犹如两道铁墙,把李府的前后门都堵了个严严实实,连一只鸟也难以飞出。
此时,李府内,红娘子正在屋里收拾李岩的衣物,每一件衣物都承载着他们共同的回忆。突然,一个丫鬟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脸色苍白如纸,报告道:“夫人,不好了!门外来了好多披甲执锐的士兵,已经把咱们府给围起来了!”
红娘子一听,猛地站了起来,手里的衣物滑落在地,心里咯噔一下,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她知道李岩肯定是出事了,而且这些人的目标很明显是自己。她努力平复心情,但内心的慌乱如潮水般涌来。
丫鬟看到她这副样子,吓坏了,连忙问:“夫人,您怎么哭了?我们该怎么办?”
红娘子没有回答,只是急切地问:“门被攻破了吗?”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更多的是坚定。
“还没有。”丫鬟刚回答完,外面就传来了激烈的喊杀声,如同狂风骤雨般猛烈。
丫鬟更加慌张了,声音都带着哭腔:“夫人,恐怕快撑不住了!我们得赶紧想办法逃出去!”
红娘子坐在榻上,心如刀绞,满脑子都是和李岩一起度过的日子。她想起自己当初起兵是为了诛杀贪腐,让百姓过上安稳日子。遇到李岩后,更是以身相许,共同为了这个理想而奋斗。现在大明百姓虽然不算富足,但总算不用挨饿受冻了。可李岩却遭此不幸,她觉得自己活下去的意义都失去了。
就在这时,家丁急匆匆地跑进来,喊道:“不好了!贼人已经冲进来了,前后门都被包围了,情况危急!”他的声音带着惊恐和绝望。
红娘子强忍悲痛,问:“带头的是谁?”她的声音冷静而坚定,仿佛是在问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是南宫尚朴!”家丁答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一听是南宫尚朴,红娘子怒从心起,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她发誓要为李岩报仇,让这些人血债血偿!
家丁催促道:“夫人快逃吧!再晚就来不及了!”他的声音带着焦急和关切。
红娘子拿起刀,带上一些细软,和丫鬟、家丁一起跑到院墙边。她搬起凳子登高查看情况,发现外面有两个守卒正警惕地四处张望。
红娘子心生一计,把包裹扔到地上,金器碰撞发出悦耳的声音。她低声对那两个守卒说:“别出声,这些东西都是你们的。只要你们放我出去,这些金器就归你们了。”她的声音带着诱惑和威胁。
两个守卒一听,相视一笑,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他们高兴地捡起了包裹,仿佛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职责。
但没过多久,其中一个就大喊起来:“红娘子逃出来了!”他的声音充满了惊恐和慌乱。
红娘子大怒之下跳下凳子,挥刀就向那两个守卒砍去。她勇猛无比,刀光闪烁间,两个守卒根本不是对手,连连败退。
红娘子一边打一边问:“李岩在哪里?”她的声音带着焦急和关切。
一个守卒喘着气说:“他已经……被杀了。”他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听到这个消息,红娘子差点昏倒过去。她心如刀绞,泪水再次涌上眼眶。但她知道,现在不是悲痛的时候,她必须活下去,为李岩报仇!
家丁在后面奋力抵抗拖延时间,但终因寡不敌众被杀。两个守卒紧追不舍,而这时又有二十多个骑兵迅速逼近,马蹄声如雷震耳。
红娘子心急如焚,但她没有放弃。就在这时,她看到了部将带着几骑人马赶到。她大喜过望,连忙呼救:“快救我!李自成的人要杀我!”
部将见状怒不可遏:“谁人如此大胆,竟敢围攻夫人!”他挥刀冲向敌人,犹如猛虎下山。
红娘子咬牙切齿地说:“是李自成!他杀了李岩,现在又要杀我!”她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仇恨。
众将听后惊愕不已,知道情况不妙。但他们还是商量说:“先逃出城去,再从长计议。”他们迅速制定了一个突围计划。
于是红娘子等人借助守军的混乱,从东门突围而出。他们一路狂奔,马蹄声、喊杀声交织在一起,仿佛是一场生死较量。
他们一路向东狂奔,直到夜幕降临才停下来休息。红娘子看着身边寥寥无几的部下,心情沉重。复仇之路看起来异常艰难,但她没有放弃的打算。
大家纷纷询问接下来的打算,红娘子沉思片刻后,目光变得坚定起来。她决绝地说:“我们投靠明军,借他们的力量来诛杀这些贼人!为李岩报仇雪恨!”她的声音充满了坚定和决心,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