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种子

人的周围有很多眼睛,这都不用太在意。

“跟我走。”

三十八号跟着魔礼吽走。逐渐离开了城市很远,走到一个山沟沟里,前后无人,四月的清芬让人舒畅。山势刚要蜿蜒就断了,被绿色包了个严严实实,感觉不到有风起,无情无绪的那个样子。

没有包着头巾挖野菜的妇女脸上红扑扑地走过,在一道小溪那里清洗野菜。丈夫还有三个月才能回来,听说他在那里住得好,吃得也好。

他很直接,手里伸出来一枚丹药,你吃了它,我带你去吃一顿好吃的。还好,他并不是直接把人带到餐馆去先吃一顿,在饭菜里下药,那样不好,那样会惊动很多人,说不定要去做检查。

没有呐喊,但无声地翻滚和痉挛谁看到了都怕,所以选在这无人之地。

“三分钟之后,你将会获得你想要的安宁,不用再说往东往西的那些话了。”

三十八号:“安宁的应该是你才对,然后就会有人给你一些铜钱,你师父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吧?”

魔礼吽:我知道你不是很疯,但我这是为你好,从此你衣食无忧,不用再这么风尘仆仆,我看了都很心疼。

然后把我带到哪里?

别问,你去了就知道。

“我其实不是疯,只是想把你引出来,然后要你的命。”rexue.org 西红柿小说网

魔礼吽不以为然,“你真的不想再装下去了?那样对你我都有好处。”

隐藏不了索性只有面对,不是在此时才拔剑四顾心茫然,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对于三十八号来说面对是要时时地面对,习惯了,何曾不面对过一天。

他的面对都快要面对出一个对面来了。

“一个人的死亡理由,一是天要亡你一是别人要亡你一是自己要亡自己,种子都种下了,现在开始开花。面对也是这三个面对,面对自己面对天地面对他人。你说你害了多少人了?”

他人是最难的面对,没有理由,他们不会把理由告诉你,就等于没有理由。

老天讲理,自己也讲理,这才给了自己一些安慰。

“那些就是。”魔礼吽一指,山的树叶子后面忽然出现了五六个人,山沟的两面出口也各出现了两个人把守,看来是非要把自己拿下在这里了,这是一个预谋。估计在再远处一些,或者山上还有人隐伏着。

“还闹出动静来了?”袁桥的身子往前一探,紧张地扶住桌子。

这一组的组长夏阳说,保持原状,继续进行。然后摸出电话走到了室外。

三十八号惊恐地往后退,说,停,停,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得意地笑了一声,魔礼吽说,“放心,这又不是死人,说说你的要求是什么?”

“我还是盼你能回头是岸,没有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天有三宝精气神,是要以身心为药,甘露从天而降,黄牙自地而生,背阳抱阴,怜悯众生。你看那边枝头上的青果,它们生长在那里,是为了什么呢?是为了成熟的,它们在等待成熟。”

“你是师傅派来的?”

师傅说过这些云里雾里的话。

人已经围上来了,看着有些摇晃,但力大无穷,握紧铁棍木棒的手已经指节发白。双眼无神,在无神中偏偏射出一线狠毒的光芒,意思是,把从我这里拿走的东西给我拿回来,如果不还,咱用血来说话。

这就叫血溅五步。

魔礼吽把握着药丸的手往后缩了缩,“师傅他知道了多少?”

三十八号松了一口气,“应该全知道了吧,他说,‘你告诉他,让他到此为止吧,修行就算救不了人,也不能害人。’还说,‘他还蒙在鼓里呢,那些人昨天已经在游城被抓了。’还说只要你肯揭露他们,他还认你这个弟子。”

“不可能,不可能,他们开的是正当的公司。”

“师兄,你还是醒醒吧,容我这么叫你一声,只要说出来,你就解脱了。我知道,你也偷偷用了不少药,虽然份量很低,但还是让你越来越固执,是你的痛苦换来的,因为你想忘掉这一切。”

这你也知道?魔礼吽低声说,他们是……

要的就是他的这句话,这是为了完成对他的救赎,自己知道是自己知道,但他亲口说了出来就是将功赎罪了。还有他所控制的一些人也需要他自己来料理个明白,这不是简单地打杀就完了的事情。

当天某某公司被贴上了封条,公司的身后竟然是某某势力的支持。

是拿人当成了试验品。

这就像一个控制,我要改变人,我就要控制你的思想,是我想要的样子。一切为了自私和享受,自己当前,把自己其他的视线都挡住了,我不满意,你就是我的仇敌。都是我的东西,你把我的东西拿走了,现在给我还回来。

天空没有蓝天,身后没有顾虑,眼里没有感激,我忘了你给我土地和粮食,忘了救济和支援,忘了我曾经是一个可爱的人。

那种药叫种子,名字听起来似乎很好听。

什么叫种子?一是我在土地上种下种子,我等着收获,不辞辛劳,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得不出别的什么来。一是我去种别人,我的思想是种子,这样的情况越来越不少,你要相信我的种子,我卖的就是这种种子。在你本身成为种子之后,你再去种植别人。

还说这是一个趋势。

一是我们都被种,被天种地种被自己种,也被别人种。风从西边来,云向南方涌,你说幸福他说铜文。这个种子有毒,那个种子也有毒,苦了我这块田地,我越来越贫瘠,仰望苍天,它什么时候下来一场透心的雨。

离别的时候,也是为了断念,三十八号拿走了他师兄手里和存储的所有药丸,这才是开始。

他并没有马上回来上报执行任务的情况,也许是有意忘记。

他还停留在里面。

夏阳也纳闷,他想做什么?给他点信号。

他却在边界处一腚坐了下来,他似乎知道那边那棵树的后边就是边界,但他坐了下来。把一根树枝撅成四截,然后把一截握在手中,吃下了一颗种子。

好像没有什么反应。

就把手里的一截树枝又撅成四截,握住了其中的一截。就突然开始颤抖起来,身陷地狱,忍受着一种非人的折磨一样,在地上滚来滚去。身体一会儿缩成一团,一会儿做出一些奇怪的动作。

脸上的表情也可怖,有扭曲有游走,做出扬天长啸的动作,但没有半点声音发出,眼睛在凶狠和沉溺之间来来去去。

如同生革络首(或只是脖子),水分渐干,那种束缚紧张到极致,就像死亡的重压,无法呼吸,一直往里面紧。全部把头包起来就像恐怖的纸刑。

看着要受不了了,他爬着去拿另一小截树枝,四份之一中又四分之一的其中一截。但显然又看得出来,他是在拒绝,看着要拿到到了,又忍者把手缩回去。

他在试药。

他在降低他的承受难度试药。

的确是三分钟,这三分钟应该是很漫长,然后他安静下来,眼睛也恢复了清明。然后他的动作是把所有的长短树枝都抓在了手中,像抱着一种温暖和依恋。

放手,还是只持有一小截树枝又吃了一颗种子。这次的反应明显没有上一次那么剧烈,不到三分钟就忍了过去。

他在找罪受。

然后怀抱树枝,然后一截树枝,一次吃两丸药,然后是三丸四丸,直到药丸都吃完。

把所有的树枝都丢开,这时候他的脸上出现了坚毅和类似一种圣洁的东西。一会儿绿一会儿白一会儿青,但很快都变回了颜色。

眼睛更加清明。

衣服早已破破烂烂,天空飘起了雪花,在雪花之中忽然有一片浓密,不停地散开不停地浓密,是一个人形的雪花人。

在空中雪人围着他游走了一圈之后,他才走向一棵树的后边。

在另一个房间的人没有看到任何延续,各种仪器戛然而止成了白屏。只有对那个房间的监控还保留着,他已经醒了,张晓宇似乎也醒了。

他脸上的特写带着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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