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忠诚
依靠罗泰的教导，张有志知道，江五这五个人肯定就是军情司的一个行动小队。
先前他没有在屋顶偷听谈话很久，只是发现了这个江五的异常，不曾想人家马上就转到了台面上来。
一只羊本就不算多，二三十个人一会儿就吃了个精光。
张有志交代仇尼继续做看场子的工作，就带上江五等人出了第七街，骑马直奔城东老刀把子的府邸。
作为每天都来请安的常客，张有志现在甚至都不需通报，可以直接来到后院。
他把跑的气喘吁吁的江五等刀手留在府门外，自己跟着门口的小厮，径直走了进去，见到了正准备出门的阿伏至罗。
老刀把子今天浑身短打扮，身上甚至穿了精良的半身甲，身边的护卫也多了几个。
见到他进来，阿伏至罗也不先跟他说话，而是先打量了一番他身后的安娜，才和阿伏虎相视一笑。
不过，这次他倒没调侃张有志，只是笑了笑，就开口道：
“你来的正好，走，跟我去个地方。”
张有志连忙开口：“好叫前辈知晓，我带了五个好手过来，就在院外。
都是前些天来的外地刀手，认识他们的人也不多，身手非常好。”
阿伏至罗满意的笑了笑，把脑袋凑上前来：“嘿，你小子还真有点本事，这就找到几个送死的了？”
张有志讪笑道：“全赖跟随您不少时日，得了您的些许智慧。”
阿伏至罗拍拍他的肩膀，起身就往门外走去。
到了府门口，他看江五几人站位颇有章法，举手投足间具有行伍之气，便问道：
“哪里来的好汉，从前干什么的？”
他这话用的是康居语，江五等人哪里会听得懂。
边军许多士卒，都呆惯了边疆，习惯了自由自在的生活。
大家既不习惯京城那种规矩过多的地方，也怕去了不着相，得罪什么贵人，一下子就被杀的干干净净。
因此，当上头传来消息，说边军选人的时候，江五他们所在的征北卫报名者很少。
而这其中呢，懂得多重语言的就更少了。
江五这一队全被不安分的队率忽悠了来，却只有四个人会说突厥语，他这个队率身边恰好没有这方面的人才。
于是，又抓瞎了。
阿伏至罗连续换了两三种西域语和突厥语，他们竟都听不懂，张有志才上前道：
“他们来自中原，说是以前当过兵。”
“那你怎么跟他们说话的？”阿伏至罗微微不满的问道。
张有志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我手下有个刀手会说中原话，我还没学会，本来是他翻译的，刚刚出门忘了带出来了。”
阿伏至罗没再说话，只是朝身后的阿伏虎看了一眼，然后开始带着队伍朝东城门而去。
阿伏虎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打马迅速回了府邸内，不一会儿又跟了上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西域刀手。
阿伏至罗一边走，一边借那西域刀手的口，盘问起江五来。
张有志恭敬的打马跟在后边，看似在和安娜说笑，实则偷偷的听着。
......
撒马尔罕地处康居东南最大的谷地，这里不仅有着易守难攻的地势，而且降水充沛水源充足，有数不清的河谷适宜耕种和放牧。
阿伏至罗打马带着队伍，连续奔走了一个时辰之后，终于在一处山谷外停了下来。
谷口不远处竟然有一个占地数亩，不亚于吐尔逊伯爵那个城堡的石堡。
不提大周宏伟的城池。
张有志在幽州乡下见过的豪族邬堡，比这石堡也宏伟了许多，可阿伏至罗只是一个平民而已。
阿伏至罗勒住马，转头对张有志说道：
“这个河谷叫做阿木古郎峡谷，里面有七个葡萄园和十二个农庄，三个马场。
这里的葡萄非常好，是康居仅次于大宛故地的葡萄产地。
在撒马尔罕周边，这样的山谷有几十个，他们分属大大小小的男爵、伯爵或者属于国王陛下。
不过，阿木古郎峡谷是撒马尔罕最好，康居第二的葡萄产地。
这个山谷从前属于先王极受宠爱的一位侄儿，可惜他没有子嗣。
在他嘶吼，领地回到了王室手中。
王室的贵人们瓜分了这里，其中城堡归了公爵大人，我花了很大的功夫，才得到山谷里的一个葡萄园。
从前为我效力过的刀手中，有许多人对我十分忠诚。
他们退休后没了生计，于是被我安顿到了这里。
战士们为公爵大人守卫这个城堡，他们的妻儿在庄园里帮我种植葡萄、酿制葡萄酒，他们的子嗣则成为我最忠诚的侍卫。”
说到这里，老刀把子拿起皮囊喝了一大口酒，跳下马来拍拍张有志的肩膀继续道：
“原本我只是打算给老兄弟们一个交代。
可是有一天我发现，葡萄的售价是麦子的两三倍，
如果把葡萄酿成了葡萄酿送到撒马尔罕城里，能获利十倍。
后来有刀手提议帮我走商，他们帮我把酒运到西域，轻松获利百倍。
偶尔走一趟远路运到中原，居然比种麦子，有了千倍的价值。
那时候我才发现，我竟然靠一个庄园和那些南城街头不值一提的刀手，竟然能比从前当刀把子赚的还要多。
这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石迁，你有兴趣听听吗？”
“晚辈愿意聆听您的智慧。”张有志谦卑的说道。
老刀把子看着张有志，面色有些得意的说道：
“在撒马尔罕，很少有刀头会给下属发放抚恤，因为他们的双眼往往会被金子蒙蔽了双眼；
以前也从来没有一个老刀把子，会安置那些老无所依的刀手，因为代价太大；
但是我会，因为他们曾经忠诚于我，所以我也忠诚于他们。”
阿伏至罗说道这里，指着那些虽辛勤劳作，却面带笑意的人说道：
“你看，他们的丈夫和父亲足够忠诚，于是得到了我的庇佑；
在我的庇佑下，他们可以在这里无忧无虑的劳作，从来不用担心挨饿受冻，或者被小吏贵人欺辱；
而我，也因为他们，有了越来越多的财富和地位。
这就是我要说的：跟着老刀把子，忠诚必有回报。”
“当然了。”阿伏至罗咧嘴一笑：“前提是你足够忠诚。”
说完这些话，阿伏至罗对迎上前来的人低声交代了几句话，那人立即带着江五几人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