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崔秀北上
从北一号墩台往南五十里，就是刚刚设立的平北县。
从平北县往南二百里，是大周征东卫西大营的驻地，长城边的重镇宁县，原万全关。
宁县东南二百五十里，是幽州首府蓟县。
蓟县东去三百里，就是征东卫的大营卢龙塞。
北一号墩台失守的时候，在征东卫西大营参将王虎的布置下，此时的平北县已经固若金汤。
可是，南边的宁县却已乱做了一锅粥。
征东卫的西大营乃是一个满编营，其中包括五个步兵镇，三个辅兵镇，一个车镇，一个重骑镇。
除去北上的两个镇，此时八个校尉，一个西大营司马，九个人已经分成三派，在崔秀的大帐中吵成了一团。
大营中已经多方确认，前来寇边的鲜卑人一共五万上下，而且是牧民和战士混编的五万人。
第一派以为，步兵应该立即抛下拖累行军速度慢的骑镇、车镇、辅兵镇，轻装简行北上救援。
持这一主张的将军们认为，他们应该以步兵急进，趁着敌人立足未稳，杀进城协助守城。
第二派认为，应该八镇结阵齐行，缓缓北上，以打击敌人，使其不敢轻易进攻平北县，以此达到支援平北县的目的。
第三派则认为，王虎镇守的平北县绝不可能被攻破，应该静待乔老将军的命令，由他来决定是固守待援还是立即出击。
所有人分为三派，各持己见。
他们在大帐中连续吵了一天，甚至几次差点动手，也没得出个结果。
其实这就是崔秀威信不够、能力不足，算不上一个合格将军的体现。
如果是一位罗耀种威信十足，能力也不弱的将军，哪里会吵得起来？
他会在听完所有人的意见之后，极其强势的从中选出来一条自认为最好的策略，而且没有人敢反对。
而要是一位谋略过人的将军，他甚至会否定掉所有下属的意见，然后提出一个全新的方案来。
如果有人提出不同的声音，这位将军还能一一驳倒他们，让他们对自己的命令不打折扣的执行。
遗憾的是，崔秀二者都不是。
他就是一个勉强有些能力，靠着小手段有了一点点威信，还满脑子都是建功立业之心的世家子。
相比较其他的大营主将，他的能力，还有威信都还不够，根本镇不住这些骄兵悍将。
幸好，在乱糟糟的军议结束之后，崔将军还有一位靠谱的刘先生。
在崔秀表明了自己想要立下大功，却又瞻前顾后，怕出去受到更多敌人伏击的时候，刘先生站了出来。
“将军，其实您不需要担忧，毕竟敌军只有五万人。
卢龙塞的乔老将军就算来援，即使只带距离卢龙塞大营最近的北大营和中营来援，至少也要七天时间才能到达。
算上信使在路上耽搁的时间，军议的时间，到此修整的时间，老将军的援军至少要十天以后，才能出塞作战。
而要是花时间等待南营和东大营，这个时间还要拉长许多。
王虎虽然只是一介蛮夫，但也是一名悍将。
我们可以相信，只要他以城池为依托，坚守十天毫无问题。
在这十天里，我们可以让他在平北县承受鲜卑人的进攻，我们则侦骑四处，确定敌情。
等我们确定了敌情的时候，敌人的士气，应当已经被王虎消耗殆尽。
我们可是有严阵以待的三千二百精锐。
只要有足够的粮食和辎重，携带足够的箭矢和兵器，不管来多少草原人都不怕。
届时，只要没有我们预料之外的敌人。
将军率大军结阵北上，不仅可以救援王虎，甚至还能一举击溃鲜卑的五万疲惫之师，立下不世功勋。”
几个月来，世家子崔秀早已对刘先生言听计从了。
这一次也没有例外。
仁孝元年，九月十六日。
崔秀根据侦骑哨探回来的消息，得出了一个结论：
敌军牧骑混合不过五万人，而且顿于坚城之下好些天，已然士气低迷，损失惨重。
经验不足的崔秀根本就没有发现，大军的侦骑活动范围，甚至没有北上超过百里。
以往的战争中，即便敌人来到了宁县城下，这些精锐的大周轻骑依旧能够北上上百里，刺探回来准确的敌情。
可是这次不一样了。
宁县以北分别是驱胡烽、泉水烽、城南烽三个烽火台，每个距离五十里。
以往平北县城被围，周军的哨骑甚至能够北上二百多里，带回平北县以北的敌情。
即便宁县被围，哨骑也能北上上百里，知道泉水烽以北的敌情。
可是这一次，哨骑们离开宁县不过五十里，在驱胡烽附近，就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抵抗。
一人双马北上侦查的士卒，遇到了极其凶悍的鲜卑勇士。
重骑兵的对决，往往是集团冲锋，拳拳到肉的血腥厮杀。
而侦骑哨探的战斗，就成了骑射和炫技。
双方骑射技艺最好的士卒，你来我往，在几天之内，进行了无数次血腥的厮杀。
可惜的是，那些编制在辅兵镇中，最精锐、最精明、最有经验的哨骑，已经被崔秀调到了王虎麾下。
大营中的哨骑已然不属于最顶尖的那一批。
面对战意十足的敌骑，数量不足的他们，完全被压制在了驱胡烽以南，无法北上查探更多的敌情。
崔秀手下的书吏们，面对哨骑回报消息的时候，只会问有没有发现更多敌人，却根本不关心详情。
在他们看来，没发现就等于没有。
于是，崔秀很自然的确定，没有更多的敌人。
因此，在乔老将军的精锐大军，距离平北县还有一百里的时候，
崔秀带着麾下的三千二百人，拔营北上了。
仁孝元年九月十八日晚，崔秀率军沿着塞外多有损毁的官道，到达泉水烽。
他们按部就班的扎营，准备次日一早拔营，然后到城南烽扎营，再伺机求战。
可是崔秀失算了。
整个晚上的时间，有五千敌骑一直在周军营地周围游荡。
哨骑数量比起敌骑太少了，实力也不够，崔秀无法判断敌人的目的，也不清楚周遭到底还有多少敌人。
于是，他只能下令全军戒备。
连续两天行军，又全神贯注戒备了一夜，征东卫西大营的士兵们都有些疲惫。
可是刘先生告诉崔秀：
“敌人用这种下作的手段，试图让我们疲惫，足以说明他们不敢与我军正面作战。
我们只要保持队形继续行军，敌人自然不敢进攻，只要两天，我们就能在平北县外扎营。
到时候，我们可以与城中的王虎部形成犄角之势，两面夹击，一具击溃敌军。
崔将军，我们必须要尽快了，乔老将军的大军距离我们，已经只有三天的路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