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天北解释:“此酒名为烈焰,大漠冬夜间奇寒,居民又豪放喜饮烈酒,便有了它。大漠人喝个三杯五杯,可驱寒,又可一觉到天明。寻常人喝了,却是三两杯便醉倒。”顿了顿,又半真半假地宽慰她,“自然,也是因人而异,说不定你天生海量。”
“也对,我可以祈祷自己天生海量。”顾云筝敛目微笑。
霍天北则在吩咐下去:“将那条狗带出寝室,重新收拾一番。”
顾云筝想,没猜错的话,她今的一言一行都已有人告知于他,新来的下人有他的眼线,而他也不介意让她知道。
没有自一开始就忠诚的下人,心腹需要用心培养。因为明白,所以也不在意。
“美景良辰岂可负,就此安歇未免可惜。再取个酒杯过来,备果馔。”顾云筝吩咐下去,看向霍天北,笑得桀骜,“独乐不如同乐,我今舍命陪君子。”
霍天北哪里看不出她的打算,为之失笑,“你以茶代酒就是。”转头吩咐桃,“去给夫人准备解酒茶。”
“我得自己去,否则怕解不了酒,反倒醉得更深。”顾云筝慵懒起,桃担心她已醉了,慌忙上前扶着。
霍天北也没在意。
片刻后,顾云筝回到他面前。那烈酒子的确是霸道,却也不会在短时间内让人醉得神志不清,是以,她依然目光清明。自然,她也要庆幸这体的酒量确属上佳。
顾云筝悠然喝茶,霍天北慢慢饮酒,闲闲说话。
“为何对秦阁老之事百般回避?”顾云筝不是没话找话明知故问,是料定他的答案不会与想象相同。
果然,霍天北喝尽一杯酒,给出了个让她啼笑皆非的答案:“一向懒得与他们说话,有那闲工夫,不如回来看看你这小疯子。”
“你……很会自寻烦恼。”顾云筝笑着为他斟酒,手势已有些不稳,抬眼看看夜空,前一刻觉得月光太亮,后一刻又觉得天空黯沉无际。
酒意上头了。
霍天北慢条斯理喝完第二杯酒的时候,顾云筝的茶有些凉了,唤桃换了一壶。
桃捧着茶回来的时候,神色有些紧张。
下人们在霍天北面前,从来就没有不卑不亢的一面,他也就没在意。
顾云筝又要为他斟酒。
霍天北抬手阻止,“点到为止。”
顾云筝也不坚持,转而给他斟了一杯茶,起施施然送到他手里,巧笑嫣然。
霍天北倚向椅背,望着月光下清丽绝尘的女子,慵懒地笑着接过茶盏。
茶杯到了唇畔,他因为刚喝过烈酒,未曾察觉茶香不对。
茶水入口时,他觉出了味道怪得很。
也就在这刹那间,含笑在他边观望的顾云筝忽然出手,一手强力捏开他下颚,一手把住他握杯的手。就这样,强行让他将一杯茶悉数喝了进去。
霍天北瞬时目光森然,周旋起慑人冷意。他看住顾云筝,“茶里放了什么?”这才顿悟她为何那么殷勤。
桃在一旁看着,腿肚子直转筋,目光惶惑地看向顾云筝,意在询问:这玩笑是不是开得太大了?早料到这一刻,她就会劝阻夫人,就不会让小丫鬟去找厨子讨要酒膏了。
顾云筝却是不慌不忙,转回到美人榻上,“加了点酒膏而已。”之后挑衅地扬眉,“这东西比烈酒还要歹毒,一点点就足以让你醉倒。”
霍天北服了。(.无弹窗广告)心想你明知道她就是个小疯子小混账,为什么还要捉弄她?她不以牙还牙的话,怎么能睡得着觉?这么想着,眼中寒意已消散,他好脾气地摆一摆手,吩咐一众下人:“即刻回房去。”
下人们看不到他神色,心里直打鼓:夫妻两个此时清醒,稍后却一定会变成两只醉猫,别耍酒疯打起来才好……
霍天北之所以要下人回避,是因为他要做一件于他而言上不得台面的事――
明知茶水放了酒膏,他却又倒了一杯,端着起转到顾云筝面前,俯趋近。
顾云筝此时已是头晕眼花周无力,在心里骂着他你怎么还不死怎么还活着。眼睁睁看他俊颜趋近,硬是呆愣愣的不知如何是好。
霍天北空闲的一手倏然落在她前,看来极是轻挑的举动,中指轻按的却是她心脉。稍稍用力,就可让她香消玉殒。
他将茶杯送到她唇边,笑容满带惑人的风,“陪我一杯。”趁着他还没醉得不省人事,必须要拉上她陪着自己,不然酒醒后第一个看到的,可能就是肥肥的面目――那还不如给他一刀。
“休想。”顾云筝丢下这冷硬的两个字,抿紧了唇。
大醉一场,毙命当场,孰轻孰重不需赘言,这笔账谁都算得清。清醒的人绝对会选择前者。
可想而知,顾云筝已经醉到了何等地步。
“一口。”霍天北做出让步。
顾云筝还是选择宁死也不喝。
霍天北叹息一声,将茶杯收回,送到了自己唇畔,喝了一口。
顾云筝不明所以,已是目光朦胧的一双大眼忽闪着,像只茫然的兔子。
霍天北忽然俯首过去,抬手捏开了她下颚。
顾云筝这才明白他要做什么,拼命想要别开脸逃脱,又死命咬住牙关。可他的手有着一把强悍得让人无从抗拒的力量,她被动地张开了嘴。
他双唇落下来,含在口中的水,准确无误送入她口中,与此同时,手势改为托高她下巴。
茶水滚落喉间,到了顾云筝胃里。
顾云筝蹙眉,心里恨哪,恨这酒膏和茶水掺在一起的味道怎么比药还难喝,更恨这男人怎么吝啬得一点点亏也不肯吃,这么孩子气的事他也好意思陪着她胡闹……
霍天北却没有她这些恼火,抿了抿唇,回味着她唇瓣带来的美好感受。
在她心口的手移开去,落在她腰际,另一手却绕到她脑后扣住,容颜再度贴近。
顾云筝瞪着他,“有完没完?!”
霍天北不答话,视线锁住她双唇,“味道很好。”好像他在看的不是她的唇,而是美味的果馔。
清雅冷冽的气息合着他温的呼吸,萦绕在她鼻端。浓密如刷的睫毛垂下,挡住了他锋利似刃的目光。
他稍稍别开脸,双唇轻羽般扫过她脸颊,“我醉了。”
醉了能不能成为不可控制自己的理由?可以。他这样告诉自己。
顾云筝明知推不动他,还是做着无用功。中途意识到自己不是只长了手,一腿猛地弯曲,膝盖发力装在他腹部。
霍天北蹙了蹙眉,随即形一偏,大喇喇跨坐在她上,双唇毫不犹豫地落下,去捕捉她唇瓣。
顾云筝立刻变成了一只暴躁的猫,别开脸去,用尽全力挣扎。酒精麻痹了头脑,她甚至不记得要拒绝他靠近的理由,却知道必须如此,如同本能。
一张美人榻上,夫妻两个以暧昧的姿势纠缠抗衡,不消多时俱是低低喘息起来。
顾云筝狠狠咬住了霍天北肩头,拿出了宁死也不松口的执着。
霍天北却在此时觉出自己举动已迟缓失力。
还是她狠,一杯加了酒膏的茶水的威力,超出他预计。
他抬手推她,她还是不松口。
服了。
他抱着她下了美人榻,转去寝室,不顾肩头还被她咬着,猛力将她丢在上,随即扬声唤来桃,吩咐道:
“告诉徐默,明巳时,不择手段也要唤醒我。”
桃称是。
霍天北没好气地除掉外袍、蹬掉鞋子,歇下之前亦是到顾云筝还穿着鞋,又帮她脱掉。终是意难平,甩手将一双绣鞋丢到了屏风外。躺下之后冷眼看向她,她却已堕入梦乡,唇上还有血迹。
隔着锦袍、中衣生生咬出血来……
无暇顾及肩头的伤,他捏住她下巴,重重咬了咬她红艳艳的唇。
碰你一下你就死了不成?他腹诽着。
怀念的美好感触再次体会到,重重的咬一点点演变成了吸啃噬。
倒是有心享有更多,却压不住睡意铺天盖地席卷而至。他不无沮丧的仰面平躺,手胡乱掐了掐她柔韧纤细如柳的腰肢,抿一抿唇,笑,“权当扯平了。”
这一夜,生平未醉的两个人,都破了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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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筝醒来时,晨曦初绽。她是被醒的,酒在体内引发的燥,加上与某个人合盖一被,让她有些透不过气来。蹙眉撩开被子,揉着眉心睁开眼睛,看到眼前形,惊讶地睁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