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在坚持完热闹的宫里年宴后。
又在大年初一的祖庙祭祖仪式上,站在父皇身后以嫡皇长子的身份,祭拜了历代先皇。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细节。
既是皇上授意,也是他头一回不避让。
同时也可以说是皇上对中宫和陈家势力的不满暗示,也是他借机的蓄意挑衅、拱火。
年前,陈家就被敲打过了,自然也不敢再表现得太过张狂,就怕被张家趁虚而入。
没想到,皇上会在大年初一祭祖这么重大的事情上,做出这样的安排。
往年可都是太子站在皇上身后,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天骄之姿,以大夏储君之尊,祭告祖先。
祖庙里的祖先可是历代皇帝,以及部分身份与功勋都有资格进入的亲王。
萧云璋一个郡王身份,能进祖庙已是隆恩万岁,还敢站在太子前边?!
陈皇后和太子萧云辰还有一些早就倒向太子阵营的各路王爷、宫中其他势力……
皆是又惊又怒,心下更是一片骇然。
皇上不会想废储改立吧?!
这些人忘了,这里是祖庙,而不是朝堂。
在祖庙重的并不是封号,而是嫡系。
萧云璋虽是郡王,但他确实是皇上的嫡长子,皇上并未抹除他的身份。
也因此,在萧云璋势弱时,他借病逃避了这样的场合,皇上也乐得他不参加祖庙祭典。
这样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扶持太子以嫡子身份站在那样的场合,而不怕祖先不认。
今年初一,萧云璋虽在京城过年,但也是养病而被各方关注,皇上不许他出京。
后来皇上要求他参加宫宴,他只能去!
皇上又要求他参加祖庙祭典,他还是只能去!
看着自己被安排的位置,他就知道好父皇的用意了。
什么父子情深都是说笑的,儿子都是棋子,何况妻妾?
为了自己的利益,好父皇连妻都可以弃,妾也可以直接封后,嫡子成了野草,庶子成了嫡子。
好不可笑!
只不过,趁机恶心一下陈家势力,萧云璋也很乐意。
这些日子他一边养伤一边忙着应对宫里的关怀、各路权势的试探和示好。
一边还要与林平湛商量新的一年要做的事情。
暗中势力的布局、生意的拓展等等。
也就没有往伯府跑过。
他也知道自己现在被太多人盯着了,被人发现他与林平湛见面没什么,若是被人发现他去了伯府,那后果可就严重了。
至少能够说明他不只是与将军府有关系,与伯府也是有往来的。
往年他只要低调些就没人关注到他,因为他原本就是一个没有存在感的皇子。
好父皇也希望他低调苟活,不要招摇过市给自己添麻烦。
现在,好父皇时不时就表达关心,生怕各路势力不知道父子情深。
又有意捧回低调已久的林家,用来挟制日益坐大的陈家和张家。
他可以做好父皇希望的一颗棋子,却不敢将危机带到伯府。
因而,他也是许久未见过微雨表妹了。
原本心里也有些忐忑,见到小丫头还是熟悉的模样,顿时安心了。
而他的一番解释,也并未引起陆微雨的怀疑。
毕竟他说过自己是从东灵山一带来的,离京城远着呢。
在京城没有人脉和靠山,结交的又是不得志的大皇子,还被连累受伤,也不奇怪了。
在陆微雨眼中,还觉得凌风公子仗义,能为大殿下那样的朋友两肋插刀。
陆微雨通过把脉和望诊,确定凌风公子有好好养伤,也比那天在自己院中见到时的他,状态好多了。
她也没有多问他们的事情,确定他在好转就行了。
她松开手,很自然地接过了他另一只手递过来的一块糕点,慢慢吃了起来。
林平湛有些不高兴地盯了萧云璋一眼,很想再次重申,这是他表妹!
这年头连表妹都要抢,真的是闲得慌吧这人!
“微雨,上次你说过的事情,我都与背后的人商量好了。”
闲话了一会儿,林平湛说到正事。
陆微雨立刻瞄了一眼还在不紧不慢吃糕点的凌风公子。
林平湛连忙道:“他是自己人。”
一句自己人,涵盖了太多意思。
陆微雨却只当都是大殿下的人,而她与大表哥合伙也还是与大殿下合伙。
也就不在意了。
“我们商量好,明年派出十二个大管事,四个负责水路,按你说的意思分成几家各铺各的路。”
“从杨城到台城跑专线,再从台城到凤城桃江、怀河也是专线。”
“再是凤城到临城一条线,临城到滨城也是一条线。”
“表面看都只负责一段水域,各不相干,实则更精准实现咱们连通各地的运货情况。”
“且专域专责,也让他们更熟悉自己负责的水域和各种关系,省时省力又安全。”
“之后,按你的思路,在这几处增加酒楼客栈还有用来收货掩护的杂货铺等等铺子。”
“表面上各不相干,分散管理、各负其职,时间长了就会形成一条完整的生意线。”
“因此,剩下的八个管事就负责岸上的这些铺子也包括车马行。”
“今年我们想增加车马行,就先将我们自己有生意的地方都管上。”
“有了车马行,陆路的运货也可以明、暗两线走,别人也不知道货商与车马行是一家。”
“以上计划,你要负责铺出去的据点。”
“除了北线,还有我刚才说的那几个水路连接地的酒楼客栈、田庄、杂货铺。”
“水路和陆路运货线,则由我来负责。我意思是,你负责的你出本钱,我负责的我出本钱。”
“我派出去的剩下那八个管事,会分四个给胜华叔,他人手不够,现招的时间太短怕不可靠。”
“胜华叔带着去年那批人手以及我这四个管事,从北到东再往南回京城。”
“就是沿着咱们水路线,把酒楼客栈和田庄杂货都铺上,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林平湛说了自己的计划布局,然后看着陆微雨。
陆微雨点头。
“就是在我以前说与你的计划布局上,同一条路线,咱们兵分两路,各分担成本。”
“你管水路船运和陆路车马行,我在这条路线上增加酒楼客栈和杂货铺、田庄,有利以后从各地收货运回京城。”
“那在经营获利上,我收我的货,通过你们的水陆两路运回来,照价支付你们相应的运输费用。”
“你们从各地收的货,通过你们自己的水陆两路运回。”
“中间需要投宿停留、中转时,也照顾了我家酒楼客栈的生意。”
“就是咱们各拓展各的买卖,但在这条路线上,可以互相守望扶持,不用全部合伙那么麻烦。”
“是这个意思么?”陆微雨歪头,看向大表哥。
林平湛点点头,然后正色道:“你上回与我说,怕我本钱不够,你可以投入一些。”
“我们推算了许久,觉得合伙不如各自发展一部分。”
“这样你不用费心费钱去介入水路,陆路车马行你显然还没有考虑过。”
“而酒楼客栈原本就是你们想要做的,我也可以同等增加,但又怕这样的投入太过重复,反而影响生意。”
“这就好比僧多粥少和僧少粥多的差别,何况去年已经跑过一圈儿了呢,只是没有投入客栈生意。”
“因此,最好的就是你收货,我运货,各赚各的,各担本钱。”
“之后再合伙北线的药材生意,这个可以先确定是咱们平分利益,毕竟是我要介入进来的。”
“因此,你上次说的先盘一些适合将来做药铺的铺子,先做杂货、干货生意混着。”
“这个铺子,不一定在水路的路线上,是要继续往北或更扩散一些的。”
“剩下的八大管事分了胜华叔四个,还剩下四个。”
“一个专门负责盘这样的铺子,北上先跑十城回来,那时你应该也要回京了吧。”
“两个分兵两路负责车马行,也会跟着林胜华的队伍走。”
“我们想法是,尽量将这些据点都集中一些,方便运货。”
“最后一个,先往北探路,了解各地干货、特产、药材行市,联系联系一些供货商、了解各地路线。”
“就是专门负责前哨先锋、踩点情报。”
“今年我暂时不出京,以免我一动,被人盯着了反而暴露生意的事,若再牵连到你,太不值当了。”
“今年大殿下也招人注意,祖父在京看似张扬也得圣宠,实则也是被人盯着的。”
“父亲还要巡营,事务繁忙是不能介入到京城里那些琐事中来的。”
“因而,我今年暂时应该就是留在京城,也不能陪你去常山。”
林平湛说到这里,一脸无奈。
年前他都想着出京北上呢,但到过年局势越发复杂。
主要是皇上做得太明显。
大殿下就算不拱火、不去挑衅陈家,也是架在火上,根本没有退路。
当然,他们也没天真到以为自己真的就到了翻身的机会。
祖父还特意叮嘱过他们,一定要沉住气,笑到最后的才是真赢家。
而皇上正当盛年,这时候的太子可以走到最后,却不一定是登上龙座的那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