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姨娘也在禁足呢,都不能亲眼来看看我过的什么日子。”
“听闻姨娘病了,我也没法去看她。”
“这些日子我也想过要忍气吞声的。”
“可是婆子在外头时常喊不应。”
“丫环到是在屋里,却总是拿一副嫌弃的眼神盯着我、监视我一举一动。”
“后来我就想,父亲也不回来救我,我只能凶狠一点自救了,我总不能被她们欺负死。”
“刚才让她们做点事又诸多抱怨,也不好好做,我才拿了簪子教训她们。”
“谁知父亲就来了,事先也没点风声,不然我何必装凶,坏了我自己名声。”
陆芊芊哭成了个泪人儿,声音颤抖哽咽地解释原委。
很快就口齿伶俐地将自己说成了最委屈、屡被欺压的那一个。
跪在地上的丫环婆子皆是眼泪汪汪,连连磕头说冤枉。
“你说,怎么回事?!”
陆天尧看着楚楚可怜诉说委屈的孩子,心里刚要动摇。
但想到她刚才在书房说的那些话,瞬间怒火再次上涌。
他指向跪在地上的婆子。
那婆子便是上回因阻拦陆芊芊出门,而被陆芊芊罚跪雪地里的人。
后来林嬷嬷让她在屋里养病。
除了染上风寒,双腿也冻着了,需要好好养着不然成了老寒腿,下半辈子咋过?
那些日子,就只有这个丫环伺候陆芊芊。
陆芊芊被林嬷嬷训斥,周管家也让她消停些,不然家主回来不好交代。
她一开始还闹,直到姨娘送来的婆子也被撤走,听说姨娘院中人手也被裁了许多。
知道陆微雨出手强势,周管家也不帮她们,这才不敢再闹。
但她就是不敢大闹,怕传出去对自己不利。
在自己院中,她将所有的不满和不甘,都转化成对身边丫环婆子的怒火。
一个不顺心就非打即骂。
婆子也有向周管家告状。
但她告状,陆芊芊就拿簪子扎丫环身上不易看见的地方。
婆子心疼丫环,只能忍着不敢再往外说。
后面月华轩的日子,基本就在陆芊芊装乖和虐待丫环婆子中度过。
陆芊芊原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父亲竟亲自来了月华轩。
而不是回府之后,让人来叫她过去锦风堂请安。
但她心思比她姨娘要聪慧,早就想过万一被人发现,该如何辩解。
因此,即使被父亲撞见又如何?
不过是丫环婆子故意惹怒她,故意让她反击时被父亲看见罢了。
那婆子按陆天尧的要求,战战兢兢地将俩人被调来月华轩开始,整个经过都说了一遍。
包括每一天每一天的事情。
为何会被罚跪雪中,为何唤她不应?因为她在屋中养病,并不知二小姐喊了她。
丫环近身伺候不敢偷懒,却时常被二小姐故意使唤,做一些苛待找茬的事情。
比如:
大冷天在屋檐下用积雪搓洗帕子;
半夜被喊起来去外头给地龙添火;
夜里不让烧火炕,却一直喊冷,一会儿要灌汤婆子、一会儿要搬炭笼、一会儿又喊热;
白天更是从早起就开始各种故意找茬的使唤。
一个不如意就拿了掸子抽打,或是拿茶水去泼,这几天已上升到拿簪子乱扎了。
“求家主明鉴,婆子若说了半句不实,自愿领罚,生死不计。”
“求家主找几个可靠婆子来验看红儿身上的伤,便是这双冻坏的手,也是看得见的。”
“刚才红儿就是才用冷水洗了衣裳又被喊来研墨,手僵滑了墨条,就被二小姐拿簪子扎她的手臂这里。”
“刚才我不敢激怒二小姐,好言相劝也差点被扎。”
婆子说到激动处也忘了害怕,想着横竖一死,连死都不怕了,干什么还要瞒着?
但求做个明白鬼,若能远离这行事狠辣的庶女,也是一线生机。
当下婆子比划了丫环红儿多处受伤的地方。
还拽过红儿的双手,让陆天尧看那满手的冻疮。
“我院中拢共就这两个人,丫环不洗衣,难道要我去洗?”
陆芊芊目光微闪,情急地抢白起来。
“天气冷本来就辛苦些,难道我怕你们辛苦就要自己去干粗活儿?”
“父亲是让你们来伺候我的,不是让我伺候你们的!”
这话……好像也挺有道理。
陆天尧淡声道:“天冷不会烧些热水,院中没有火炉,去找周管家要一个来很难?”
他可不信周管家会放纵下人欺负小姐,庶小姐也是小姐!
微雨那边更不会做这明目张胆的事情。
且他也清楚,微雨只是在学着掌家,并没有事事插手。
月华轩的琐事,真赖不到微雨身上。
到是芊芊刚才说了这么多话,明里暗里全是在指责微雨借机欺压她。
就连身边的丫环婆子也在陷害她,让她百口莫辩。
可他看到的事实却非如此。
“这院中虽无小厨房,但也有一间杂房。”婆子连忙道。
“平日里下人都会聚集在这边,烧些茶水、热水,还有水桶装着水洗东西方便。”
“如今院中虽没有多的下人伺候,我和红儿平时也会在这里做事。”
“烧着火炉也不太冷,也有热水可用。”
“二小姐说她喊我们不应,让我们不许走太远,就在廊下做事。”
“还说柴炭不够用,除了她用的热茶热水,不许我们烧炉子。”
“用积雪搓洗帕子,是说要节省用水,省得没人送来。”
“可是家主啊,虽说院中只有我和红儿两人伺候。”
“但这些日常活儿,其实外头是有婆子丫环来收拾的,只是平时不待在这里听差,收拾完就走了。”
“便是浆洗衣裳,也有浣衣院呢。”
“原本派我和红儿过来就是在屋里伺候的。”
“自那天清早我阻拦了二小姐去素心堂,她被林嬷嬷训斥之后,就变着法儿磋磨我和红儿。”
“那些由外院下人做的事也都让我们去做,屋里没人伺候了,又怪我们喊不应了。”
婆子现在已经豁出去了,只想将这二小姐的另一面全给掀了。
若此次不能谋到生机,以后在这院中她和红儿怕是没有活路了。
她可以告状、可以揭发,却不能与二小姐直接开打吧。
说完这些,她心里忐忑不安地以头触地,“咚、咚”地磕头求家主明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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