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说?”陆微雨诧异地看着陆玲珑。
陆玲珑小脸认真、目光明悟,这话并不是好奇打听或是不怀好意。
“思思姐来找过我,问陆芊芊怎么回事,约好的逛街也没去,她来伯府找人却连门都进不了。”
“但是她也没说花宴的事儿,只让我打听伯府这边发生了什么。”
“我想着还是少与这位二姐姐接触为好,她的小心思太多了,我可斗不过她,就婉拒了。”
她一个庶房的,若与嫡房的有什么矛盾是肯定要吃亏的。
“嗯,不管是陆芊芊还是思思姐,你以后都少与她们交好,对这些小算盘多的人,避着些安全。”
陆微雨这些日子忙着赚钱的事儿,都快忘了陆思思这号人了。
此时才知,陆思思来找过陆芊芊。
在进不了伯府大门时,不来找她却绕过她去找陆玲珑,这就有点意思了。
“其实也没什么事儿,或者说与我们无关,就连陆思思都知道在那样的场合不能乱来。”
“可陆芊芊的胆子却很大,在与我们无关的那场风波里,硬推我上风口浪尖。”
“她的目的只是为了陷害我,却无视了伯府会因此遇到的危险。”
“这件事情若真栽赃到我头上,伯府是否能承担后果,可真不好说。”
“毕竟公主府参加花宴的人,都是非富即贵,听说就连太子、大皇子、三皇子都去了。”
“是我运气好,她没能陷害到我。”
“当时我就与其他小姐们在一起,看着她演这一出,我也是惊讶到了。”
“平时在府里怎么闹那也是家丑不外扬,没想到那天她那么不顾一切。”
“为了让人知道我们关系不好而更加证明就是陷害,我当场也发了脾气。”
“你知道,她一惯会装可怜的,这样大家都容易相信她。”
“在伯府面临危机与庶女名声上,我当然是要维护伯府不被牵扯进来。”
“那就只能让人知道她这个庶女的品行了,这也是她使坏在先,应该承担的后果。”
“至少要让所有人知道,是她在借机陷害我,而不是我在那场风波里。”
“这样才能将伯府不被牵连进去,若被别人相信她的话,我和伯府的名声都毁了。”
“回府后我不敢让母亲知道,母亲这些日子身子才好一些,可经不起这事儿生气。”
“我便去禀明了祖母,祖母不管庶务,不是说她不在乎伯府名声。”
“因此,陆芊芊从那天起就继续被禁足了,祖母禁的。”
“不许她与外面接触,也不许外面的人找她,所以思思姐自然也进不了门找她。”
“毕竟是家丑,祖母也不愿意在亲族间传扬。”
“你也不用去找陆思思解释这事儿,以免又将你牵扯进来。”
陆微雨大略说了一下经过,却不愿意细说详情。
毕竟事情发生在公主府,引火的还是公主府的婢女。
这事情查不出所以然,担责的是云华公主,且每一个赴宴的人都有嫌疑。
这对各府千金们的名声同样有损。
想必很长时间里,云华公主都不会再设宴了,有宴怕也没人敢去。
不过话说到这里,她还是顺口提点了陆玲珑几句。
“这种表里不一又小心思很多的人,不管是陆芊芊还是别人,发现了就要警惕一些,莫被人算计了。”
陆玲珑是个聪慧谨慎的性子。
若自己的亲妹妹是她而不是陆芊芊,想必自己的日子也能轻松不少。
而她的提醒,陆玲珑并没有觉得是小事。
她认真地点了点头,又看了自己的几个妹妹一眼。
大的也就陆玲雪能听懂,连忙点了点头。
小的如陆玲月、陆玲霜,根本不知道姐姐们在说什么。
只是看到陆玲雪点头,下意识跟着点了头,眼中却尽是茫然之色。
陆芸芸甚至还不知道陆芊芊又被禁足了。
她原本就不跟陆芊芊玩耍的,姨娘也不许。
铮儿去庄子上之后,姨娘每天都要监督她学习,除了读书写字,也开始学琴学画了。
想到大姐姐很会作画,铮儿也有跟着学,她对学画的兴趣明显比学琴更多。
姨娘说,她现在的画技还不够水平可让大姐姐一瞧。
要好好练习,有像样的画作了才能去给大姐姐点评。
为了这一天,她最近也是很认真努力的。
直到这次能跟着大姐姐出门游玩,姨娘才说给她放几天假。
而这件事儿,陆微雨也算给陆玲珑解了惑,剩下的未完之言,就只能靠她自己去思考了。
马车出了京城很远,往南的官道因还在京畿之地,是宽敞而平整的。
一路马车行驶也不慢,远处的风景随风远去。
陆微雨提醒大家看窗外风景时要向远处看,不要盯着近处以免眼晕。
几乎没出过城的小姐妹们,又兴致勃勃地趴在车窗边朝外看,眼睛忙碌得很。
过了会儿,陆微雨又提醒她们收回目光,让眼睛休息休息,以免被风吹得干涉难受。
这些都是经验,大家乖乖听从了。
不过这样反复折腾几次之后,香云寺也到了。
马车不能走正山门,陆老夫人又想走正山门登山进寺,以显虔诚。
于是所有人都在寺前空地下了马车,车把式将马车从寺侧小道赶进寺中,直接去安置。
陆微雨以前常跟着老祖宗来香云寺,对这里其实是很熟悉的。
只不过这次来,却已隔着一世,抬头看那山门寺匾时,突然红了眼眶。
他们伯府每年要给那么多香油钱,要资助那么多物资和粮食,行善帮助了那么多人。
最后却落得那么悲惨的下场!
老天不开眼!
佛祖为何也不渡他们伯府!
她的母亲做错了什么!
她的幼弟做错了什么!
她又做错了什么!!!
突然一阵眼晕,天旋地转,她的身子摇摇欲坠。
“大姐姐!”陆芸芸焦急地喊了一声。
从后头马车下来的吉祥如意和柳儿一起跑了过来,将陆微雨扶住。
这才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晕倒在地。
虽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
香云寺作为皇家国寺、京城一带名寺,香火鼎盛,每天过来的香客还是有不少的。
山门外的山坡两旁就有许多摆摊卖香烛纸钱的,甚至还有一些素斋食摊。
不远处还有宽敞干净的净厕,供香客、游客和附近的人使用。
外头有水池流水口,供人净手。
此时临近中午,有不少香客已从寺中出门,准备离开了。
山道上来来往往是有不少人的。
陆微雨睁开眼,就看到吉祥如意和柳儿担忧的脸,身旁还有几个妹妹们着急的目光。
“我没事,大约是刚从马车下来,外头的日头大了些,我抬头看天时有些眼花。”
陆微雨连忙站直了身子,笑着解释。
还好祖母和母亲她们先到,已经进了山门。
她们姐妹是落在后头的,只有丫环和奶娘们跟着。
也是有这些人跟着,母亲那边才不会担忧。
只是谁也没想到,她竟然会在这会儿突然犯晕。
“可是口渴了?”
如意替陆微雨把了脉,是熟悉的脉象,心里这才稍稍安稳了些,又关切地询问。
陆微雨摇头,又看向陆玲珑她们几个。
“那边有净厕,你们可以去那边如厕,外头有水洗手,收拾好了再进山门,这一路还有些远。”
陆微雨悉心提醒,小妹妹们连忙在自家奶娘的陪同下去了。
陆玲珑没有去,只是仍关切地望着陆微雨。
在马车里都好好的,一下马车竟然差点昏倒,有点奇怪呀。
陆微雨这时再次抬头看向山头,苦笑了一下。
是她刚才怨气太重,菩萨给她的警告么?!
菩萨会知道她是重活一世,回到八年前的世界里来,保护家人么?
这次,她身体再无任何不适感,等几个小妹妹回来,大家便朝山门走去。
伯府的马车已全部从侧面小道进了寺,自有管事婆子们去收拾她们要住的院子。
陆微雨带来的四个管事婆子,进府以前就曾到香云寺进过香,对这一带并不陌生。
此次再来,则是担负起了收拾屋子、安置斋饭、打点日常的任务。
陆微雨带着妹妹们走进山门,一路沿着山坡往上,要去大雄宝殿与祖母、母亲会合。
不久,就有归云禅师身边的小沙弥来到大雄宝殿外头。
等陆微雨拜完诸佛,跟着祖母和母亲她们一行人后头,将大殿各处大大小小的金身、泥身全拜了一遍。
这才朝陆微雨招手。
“悟尘,你怎么在这儿?”
陆微雨连忙走过去,再见熟悉的人,脸上便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悟尘比陆微雨大两岁,自襁褓里时就在香云寺了,从学走路起就跟在归云禅师座下。
初代武昌伯、伯府老祖宗陆千钧与归云禅师私交甚好。
陆微雨自然与悟尘也是很熟的。
每次两个老头在后山竹亭里下棋,陆微雨就跟着悟尘满山逛去了。
不只陆微雨,陆成安、陆成宁与悟尘也很熟。
他们一起上树掏过鸟窝、一起罚扫净厕、一起扎马步背佛经。
“我来与你说一声,你家老祖宗、外祖父他们都在后山我师父那儿,让你得空了自己去拜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