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下也有刺客,见到两人从上方跑下来时,有人高喝道:
“太子在这里!”
霎时,十几个黑衣人手持刀剑冲了过来。
公仪清咬咬牙,将半烛往旁边狠狠一推,从地上某个尸体上取下一把长剑,扭头冲她大喊:
“你快走!他们的目标是我,你快趁乱逃出去!暗道就在含章宫的太湖石后面!”
半烛踉跄了两步,看着他奋力舞动长剑,挡在自己身前。
看着文文弱弱的少年,却有一手这样精绝的剑法。
只是双拳难敌四手,对方人多势众,他能做的,也不过是临死前的挣扎罢了。
她咬咬牙,终于放下纠结,打算动用法力。
“殿下!”
祁阳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满头满脸的血。
见公仪清已经落入下风,他二话不说,拖着刀冲了过去,将公仪清猛地推向半烛。
“你们走!”
半烛正待说话,暗处,一支箭矢刺破铁锈味的空气,直冲她而去。
下一刻,微风吹动她颊边碎发,她眼前忽地一闪,紧接着被拉入一个冰冷的怀抱。
眸子里漫天的烟火,就那么变成了公仪清的脸。
锋利的箭矢没进公仪清的身体,他闷哼一声,喉中喷出一口泛黑的污血,软软倒下。
半烛脸上沾了几滴他的血,是滚烫的。
她僵着脖子一寸寸低下头,目光在那支透胸而过的箭矢上划过,凝固在他的脸上。
而公仪清脸色惨白如纸,初见时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此刻黯淡无光,乌黑的瞳仁渐渐开始涣散。
一句很低很低的呢喃钻进她耳中。
“阿烛……我死了以后……求你莫要忘了我……”
“叮咚~本次奖励已兑现完成,预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沧澜水榭。
鱼竿仍旧支在栏杆上,太阳挣扎着落入地平线。
回忆中的两年时光,不过是这个午后的弹指间。
温软擦了擦脸,那里湿漉漉的,带着一点冰冷。
她看着指尖薄薄的一层水光,发了一会儿呆。
“宿主?”996蹦到她头上,用力扯了扯她的头发,“醒醒,不要被这段回忆影响到了。”
头皮的刺痛让她回过神来。
“所以,暮折的母亲是魔域帝姬。”她揉着头,把996提溜下来,“那他父亲是谁?”
“不知道,你都没看出来,我怎么会知道?”
她若有所思的揪了996的一撮毛,“既然公仪清死了,那应该就是祁阳了。”
996痛的面目扭曲,“你想事情就想事情,干什么揪我的毛!!”
“呵,你不也拽我头发,互相伤害罢了。”
温软翻了个白眼,手一松,996“咚”地一声掉到了地上,摔地龇牙咧嘴。
“臭女人!”它钻进识海,气鼓鼓的缩成一团。
它决定未来三天都不理她了!
“切。”温软继续捣鼓她的鱼竿,突然皱了皱眉。
“不对,不能这么早下判断。”
“万一公仪清没死透呢?”
……
“尊主,经过属下打探,曾有人在无妄海上见到蓬莱洲。”
议事厅里,黑石终于找到机会,把这段日子的成果禀报给暮折。
暮折不知在想什么,有些走神。
倒是一边的紫姬沉吟道:
“无妄海在十万大山的另一边,并且与妖界交界,我们要是想要过去,恐怕九死一生。”
她说完后习惯性的去看暮折的反应,可对方视线散落在虚空中,没有半点反应。
“……尊主?”
黑石伸手在暮折眼前晃了晃,又被他嘴角的一点笑意吓到,拔高了嗓音。
“尊主你怎么了?!”
莫非修仙界明天就要完蛋了吗?
你为什么笑的这么渗人!
……
暮折幽幽地看着他,嘴角的笑意敛地一干二净。
“蓬莱洲的事你们不用插手,本尊自有打算。”
他指尖习惯性的敲击着桌沿,“在这之前,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要报的仇,还是一口气都报了为好。”
更何况,他们居然敢对小卧底出手。
既然去蓬莱洲危险重重,不如将他们都杀了再去。
哪怕日后他不在,小卧底也能安全的活下去。
“尊主,平娴三位夫人来了。”
暮折头也不回,“让她们滚。”
朱砂:“是。”
“等等。”暮折忽地坐直了身体,眸子里划过一丝冷意,“让她们进来。”
朱砂:“……是。”
紫姬与黑石不明就里的看着他。
暮折轻嗤道:“一个一个的去找,还是太麻烦了。”
议事厅的门前,平娴低垂着眉眼,一副温良恭顺的模样。
可在谁也看不到的地方,她激动地手都在微微发颤。
一切都和她预料的相差无几。
绿珠告发温软,温软被囚禁在沧澜水榭,下半辈子只能在那方寸之地度过。
——虽然最开始,她以为暮折会杀了温软。
但没关系,没了温软这颗绊脚石,暮折的身边便只有她们三个人。
接下来……
她身后,玉雅两人也是各怀心思。
无一例外,所有人都觉得,没了温软,下一个得宠的,就是自己。
到时候只要趁魔头不备之时将其击杀,那此次任务,就算完成了。
到时候论功行赏,数不清的极品功法与灵器丹药会砸到她们头上。
似乎就这么想想,未来也甚是可期。
“尊主让你们进去。”进去禀报的朱砂面无表情的让开门。
玉雅拉着云竹迫不及待的抢先走了进去。
平娴落后一步,对朱砂微微颔首,“多谢。”
朱砂看也不看她一眼,兀自站在了一边。
她微微勾起嘴角,并不介意他的态度,莲步轻移,跨过议事厅的门槛。
甫一进去,玉雅两人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就灌进了她的耳中。
“尊主,这可是妾身做了好久的,你就尝一口嘛。”
“还有这个莲子羹,是我亲手剥地莲子呢。”
“要是不喜欢甜的,咱们还做了爽口的小菜……”
平娴:……
她看着两人将食盒里的菜一样一样拿出来,眨眼间就将那少年魔尊面前的空位占满,心里暗骂了一声蠢货。
“尊主。”
平娴是空着手来的,这样不入流的手段她素来看不上。
“外头的雪停了,日头真好。”
她极其自然的坐在暮折身边,巧笑嫣然。
“但梅花也快要榭了,不如咱们快快去折一支回来插瓶子里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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