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脚踢

梁癫一转背,大家都在笑。

忍得好辛苦。

杜怒福笑道:“这两个人,武功高,有才气,但就是太小孩子气。”

凤姑道:“但如果能劝服他们联手,‘五泽盟’便有可能跟‘南天门’联手,他们两派,打打闹闹,已逾四十年,分开没什么好处,在一起又斗个你死我活,真搞不懂他们是怎么想的!”

铁手听得倒有兴趣:“你们正设法让他们联手办事么?”

长孙光明顾左右而言他,反问:“国花呢?没跟你下来一齐吃面?该轮到国旗换他的班了吧?”

这时,蔡狂疾步而出,一脸奋悦之色,背上掮了个长形的褡裢。

凤姑笑道:“你这碗面就不要吃了,换了吧,看来,养养第二碗面就要端上来了。”

蔡狂却喜溢于色的道:“我不吃了,我要下山了。”

凤姑奇道:“你有事?”

蔡狂心不在焉的道:“对。”

这当儿,梁癫正好回来。

他一见蔡狂就火大。

他一脚就踢过去。

铁手忙一长身。

这一脚就踢在他腿侧。

铁手硬捱了一脚,半边大腿都麻痹了。

“狂僧好重的脚!”他苦着脸说,“如果用来踢大将军,至少可以踢走他身边为虎作伥的十七八个!”

梁癫戟指怒道:“他……他……他向我吐口水!”

他本来要跟蔡狂拼命,但踢了一脚,踢在铁手臀上,自己痛得五趾欲折,一时强忍,发作不得。

蔡狂居然道:“刚才对不起……现在我有事先走,半天就回来,再跟你们一同御敌。”

梁癫不意蔡狂“居然”会跟他道歉,一时反而为之语塞,但他心中始终悻然,所以讽嘲道:“怎么?见了我匆匆就跑,是怕我还是偷了东西,作贼心虚?”

蔡狂只淡淡的道:“失赔了,有欠礼数之处,回来再作赔罪。”

蔡狂这样一说,梁癫反而说不了什么了,只好眼巴巴见蔡狂离去,兀自喃喃自语:“奇怪,这厮陪葬似的,转了死性不成?”

凤姑却轻启失唇,笑睨长孙,倦慵的道:“还是人家养养行,才三言两语,这疯僧便服服贴贴,为她奔驰效命了。”

长孙光明无限怜惜的望着凤姑,但语气仍十分清醒:“不知养养托他办什么事?不知交给他的是什么事物呢?”

说罢转望向杜怒福。

杜怒福摊了摊手,不十分在意的道:“我也不知道,等养养出来时,问问她不就清楚了。”

凤姑道:“对了,我好饿呀!”

长孙光明笑道:“我也很想吃面。”

铁手因为曾受狂僧疯圣真气激伤,咳了几声,才能接道:

“我也久闻‘力拔山兮气盖世牛肉面’的大名了,不一尝此面,还真不愿离开泪眼山七分半楼呢。”

他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涩。

──除了力受蔡、梁二大高手内力冲激之外,跟大相公李国花又斗了一场,真力耗损,亦不可谓不巨了。

杜怒福满有信念的笑道:“放心,放心,养养一定教大家如愿以偿的。”

只有梁癫仍在反覆低语:“奇哉怪也?那疯王八怎么突然转了死性?”

无法如愿以偿。

铁手始终吃不到“力拔山河气盖世牛肉面”。

等了好久,仍是没有面端上来,于是凤姑要过去看看。

杜怒福和她一道过去。

他想帮忙爱妻做点事──虽然每次养养都会笑着把他推出厨房。

可是这次不会了。

因为养养已经是个死人。

梁养养,“狂僧”梁癫的独女,“疯圣”蔡狂朝思想的人儿,“青花会”会主杜怒福的夫人,同时也是‘老凤行动’的动仪者之一,在煮‘力拔山河兮气盖世牛肉面’之际,被杀陈尸于厨房。

锅里的面已经发软。

瓦煲里的牛肉正香。

稿于一九九零年九月二日:九赴(自八七年)台北前夕。

校于一九九零年十月初:五返(自八六年)马回港后。

再校于一九九一年一月七日:与彭志铭会商议“武侠文化”杂志事;张立忠寄来中国大陆出版之“武侠世界里的怪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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