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穿白袍,骑坐白马的年轻将军,如疾风利剑一般直入敌阵。这一幕,看得城头之上的女子忍不住以手遮面,掩饰着自己容颜之上的动容。至此女子心中更加坚定了自己的追求:这一世,非他不嫁!若能如愿,纵一死也无怨恨了。
两军阵中,章昭首当其冲,一把长刀不断挥出无尽的刀意,所过之处虽不杀人、但却使得敌人一个个被刀风崔落马下,身后五百骑随之呼啸而过,一个个长刀挥舞毫不怯战。因此在伍佰兵卒的刀劈马踏之下,敌军伤亡骤增。
再看燕成,正面冲阵隐入五百兵骑之中,待师兄率军再从侧面往外冲杀之时,白衣燕成从阵中一跃而起,直逼中军。
德川立于战车之上,他看到眼前突然出现的陌生战法,一下子有些迷茫了。“这是什么打法?以数百骑就敢冲入我四千余众的军阵之中!”他哪里知道,打他个措手不及正是这五百人马所要做的事情。任凭你难以置信,但一场厮杀才刚刚开始。
中军前方,有一将手握令旗。在听到德川的命令后,他立即高举旗帜左右挥动间,队伍迅速收拢,将原本已被冲散的兵卒再次聚拢起来。不愧是经历过战场厮杀的老兵,看其之间的配合不敢说行云流水,但的确没有一点拖沓。
再次聚拢的德川军阵仿佛被激起了他们心里的愤怒,一瞬间整个军阵的气势猛然增长,可就在发起冲锋指令的战旗挥下之前,一剑自空中而来,剑芒直指红色战旗,下一刻鲜红色的战旗破碎,散做漫天碎屑,纷纷飘落。当众军疑惑为何还没有得到冲锋的指令,回头望向中军之时,只见一白衣男子手持长剑,已然将德川控制在股掌之间。
这一刻,整个军阵兵卒全都愣在当场。在城下率领两千新兵的章昭,眼见时机已到,一挥手兵分两路,左路由池田元树率领,也就是池田良正的侄子。右路由章昭亲自带领,长剑再次高高举起,所有人马立即屏息凝神,做好准备。旦见长剑挥下,左右两路一起绕道军阵侧翼,丝毫没有停留,一起冲入敌阵。
老兵们虽还没有得到军令,但眼见着敌人冲阵而来,自己也不能干愣着送死,于是德川军阵之中的兵卒各自为战,一开始尚且能撑得住第一波的攻势,怎奈何这两路军左右冲出之后,后军变前军又一次冲杀而来。如此几番冲击厮杀之下,那些个老兵也终于是消磨尽了心中那最后一点倔强,于是、德川尚在中军被钳制着,底下人马终于耐不住对方一次次的冲杀,四散奔逃。
德川左右,也是有几个忠心护主之人。他们也不顾上眼前到处丢盔卸甲,四处逃命的兵卒,提长刀奔燕成杀将而来,可是当他们高高举起的长刀一个个诡异的定在空中之时,他们才明白找错了对手。燕成嘴角上扬泛起一丝邪笑,一伸手将德川揪在手中,整个人纵身一跃将德川横于马背之上,长剑做鞭,一拍之下便向城门处奔驰而去。
眼下大势已定,原本惨烈厮杀的场面并没有出现,慌乱之中却已注定成败。章昭没有收兵,他不断指挥着手底下重新归队的两千余人,四处阻拦着那些逃跑的老兵。这可都是即战力啊,哪能任凭他们逃走而不去阻拦呢!早已分出胜负的战局,令得池田的这些新兵士气大涨,于是纵马飞驰之间那些逃跑的敌兵被挡回来者十之七八,于是又有两千多名老兵自此归入池田麾下。
德川最终还是被池田放走了。理由很简单,德川的根基还在,而且福岛一则的大军也正在另一边对其发动攻势。用章昭的话来说,放其归去,可以消耗福岛一则的实力,又能彰显池田的宽仁。池田本来是极不情愿,但在听了章昭的话语之后,这才改变了主意。在对德川一番训斥教育之后,赠他马匹,任其离去。
从此之后,池田所在的上野郡,因为一战之后声名鹊起,不断有兵卒将士前来投靠。至此上野郡城人满为患。于是在经过一番商讨之下,章昭与燕成分别带领两支军队左右攻城拔寨,安抚各处百姓,广发钱粮,池田良正随之也成为了乱世之中实力强劲的北派势力。从最早的上野郡,到现在拥有下野、常陆、信浓、安房等二十余个郡县。手底下的人马也从先前两千余新兵演变成了三万余战力极强的劲旅,这还不算各郡的守城军。之后又经过章昭几人的改制,将这些兵力又重新划分为即战力强悍的骑兵、步兵和神箭兵。一时间池田良正风光大盛,所向披靡。
池田是个遵守信义、不忘初心之人,这也正是师兄弟二人情愿助其一统倭国的原因。如今二十余个郡城内,池田改变旧制,免征农税,鼓励百姓生产,同时也加大力度促进商人交易,因为本身他自己就是商人出身,明白商人身份的低贱,故此才不断推出新政,用以勉励大小商贩,促进各处商号多样化推进。
如此一年多来,凡在池田治下的城郡,百姓安居乐业,街市重回昔日繁华。
俗话说树大招风!池田越来越盛的气势,终于成了当下各方新旧势力的眼中钉、肉中刺,于是他们私下互相串联,组织起了一支由三十几个势力合成的讨伐大军,由加藤利长为帅,德川秀景、福岛一则为先锋,兵力柒万,直指池田。
毕其功于一役,生死存亡,只在今日,此战是为最终一战!
冬日城外的旷野之上,万物萧条,寒风凛凛。这个几乎很少下雪的岛国今天却也飘下飞雪,天空昏昏沉沉,大雪纷纷淋淋,面对着一倍于己的敌方大军,池田部展开了主动出击。所有的军士一脸冷漠,目露凶光,在经历了大大小小几十次战场厮杀之后,原来的新兵早已成为了这支军队里的中流砥柱。他们年轻、勇敢,冲阵之时早已不顾个人生死。身后就是他们辛辛苦苦打拼来的家园,那里的人们朴实、善良,那里有家,有父母妻儿,所以他们绝不后退!
章昭亲率两万大军,以一万骑分左右从侧翼冲向敌阵,一万步兵正面发起进攻;王玥也已顶盔冠甲,亲率一万神箭兵,分低中高三层向敌军阵中几轮飞射之后,章昭的军马也与敌军冲撞在了一起。或许是由于之前的经验,现在的中军护卫十分严谨,半步不离,而且个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四十多人围成一圈将中军紧紧护在其中。
这确实是一场硬仗,以少敌多不说,单看对方的战力丝毫不弱于池田军。如此下去,必然形势不妙,故而也只能出奇兵方有几分胜算。
白雪不停,战场之上,喊杀之声不断。人与人、刀对刀,无数的鲜血抛洒,无数的战马悲鸣,这本该活生生的生命,在这个突如其来的大雪天一个个纷纷倒在了血泊之中。一将功成万骨枯,或许总该有鲜血,才足以让人铭记繁华的生活是多么的来之不易!
奇兵,自然就落在了一直未曾露面的燕成肩头。敌军此番加强了两翼的兵力,又以厚甲装备在了两侧骑兵和战马的身上,为的就是防止池田军再一次冲击侧翼。章昭的军马虽然冲击得手,可效果远没有之前那样直接冲散敌方军阵;而且在冲击过程之中许多战马愣是被敌军强硬的防御阻拦住了前进的方向,不得已停滞在敌方阵中。马上的兵士要么等死、要么下马步战,其最后结果已然难逃一死。池田高立于城头之上眉目紧皱,他自然看得清楚如果双方就那样纠缠厮杀在一起,最终失败只是时间的问题。眼下双方已然交战,说退出根本不可能,所以也只能打下去了。
“胜负谁手,只有看你的了!”池田紧闭双目,沉沉的叹了口气。
“我还未去,池田叔叔何故叹气?”一道声音自背后响起,池田稍一回头,在看到对方一脸轻松自在的面容时不禁苦笑一声。
“敌军势众,以多胜少本来就不容易。不过你放心,这一次我准叫他们臣服于您的威严之下!”燕成望着远处互相厮杀的军阵,一脸冷漠的说道。
“此番你可还是想要直取中军?”池田小心的问道。
“我要做什么,他们拦不住!”燕成冷语道。
“我观阵中,他们中军和两翼都分别加强了护卫,你可要留神注意。”池田叮嘱道。
“你放心,我自有办法!”燕成最后一语,随即直接从城头飞掠而下,一匹黑马之上黑衣燕成持剑冲阵。所有的灵力均被他牢牢锁在体内,善恶之战乃是世间之战,与剑域无关,此一番他要以一敌七万!
风雪过处,燕成黑袍长剑每挥动一次,自有几十人瞬间倒地不起,失去战力。此战为守护之战,但他也不想妄杀生灵,或许这就是他内心深处的善良本性吧。兵士有什么错?受人指派,忠于其事,也只是为了能好好的活下去,能拼的到一个美好的生活,和家人一起分享。所有的一切祸源,就在那中军之内几人的身上,他们为了一己私利而不断挑起战争,尤其是德川,这一次他必须死!
七万人的军阵之中,燕成一路冲杀,一身黑衣早已被周围溅起的血水湿透。当下在他的眼中,只有那中军之内的十几个人。近了、更近了,当他终于来到了近前之时,中军周围十几个护卫一起向他杀来。一道剑光猛然自空中射来,眼前护卫已有半数倒地不起。燕成没有去看,自知师兄前来助他。
“护卫留给我,上边那十几个才是你的!”章昭语气沉重,也着实累的不轻。
“多谢师兄!”燕成一语飞身而上,正在这时底下几名护卫见燕成身形变动,也立刻飞身至半空准备拦下他,怎奈同一时间章昭也是拔地而起,一把长刀对着那半空中的几个护卫直接斩出数道凌厉刀光,硬是将几人上升的身影生生逼退回了地面之上。到了现在,只有杀了眼前这些护卫才能护着师弟做他该做之事。于是章昭终于彻底的动怒了,每一次刀光落下之后,总会有几名护卫倒地气绝,一抹几乎从未见到过的狠辣自章昭脸上闪过,这个往日里一直秉承仁义的汉子,此时犹如地狱归来的厉鬼,杀伐之间毫不留情。也正因如此,已经位于高台中军内的燕成才没有被这些护卫所影响。
方至中军阵中,手起刀落三四名势力头领瞬间人头落地,血溅当场,只吓得众人惊惧,有两个更是拼命的往后倒退了几步,一个不小心跌落高台身死魂销。
“又是你?你想干什么?”德川一看竟是老熟人,但此刻他也就只敢用语言远远的表达着自己的惊讶和不满,一想到去年自己被眼前年轻人于大军阵中强行掳走,德川的心中便时刻充满了忌惮。
燕成用尽全力,随手几剑又收走了几个人的脑袋,脚下一步一步不断朝着德川迈进。在德川身旁,有一个瘦高个的男子,他双手紧握倭刀直接向迎面不断走过来的燕成一刀刺去,也不知是因为心里有了一丝怯意还是来自脚底下的失误,堂堂敌军的副先锋竟是脚底绊了一下,突然收不住身形的福岛直接踉跄几步向前扑去,对面燕成见状顺势一剑正顶在了他的胸膛之处,紧接着长剑透胸而过,一道血线飙飞出去,溅了德川和主帅加藤二人一身。
长剑因人而无情,燕成抬起一脚的瞬间,手腕一抖抽剑奔德川而来。要说余下这几个人谁最清楚眼前之人到底有多恐怖,那自然非德川莫属。因此在看到燕成冲自己而来的时候,德川也顾不得什么上下级别、先锋元帅了,他急忙后撤几步一把将正中间帅位之上的加藤拽过来挡在了自己面前,加藤满脸恼怒,一使劲竟想将身后德川甩出去,没想到德川这个老狐狸趁着他发力之时,猛的松开拉住加藤的手,加藤一个不慎往前晃了晃身子之后几乎稳下身来,德川在身后又是一脚,加藤直接奔着燕成扑了过来。老加藤年近六十,却仍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自腰间抽出长刀,与燕成刀剑相对。可是想归想,燕成哪里会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一个跳跃自加藤头顶飞过,同时长剑往前一递,老加藤后脖颈鲜血飞射,双膝跪倒一命呜呼。
据说加藤早前也是一个用刀高手,但其本人在后来通过一番征战,有了一定的地盘和实力之后开始变得沉溺酒色,所以自此以后他荒废了一身惊奇的刀法,身体也日渐不胜往常,今日里又遭到德川这个小人的暗算,这般枉送性命倒也活该。
也就是一盏茶的时间,十几个老派势力头领死的死,残的残,唯有眼前德川,方还颤抖的站在中军台上。
“背信弃义,该死!”燕成出第一剑。
“恩将仇报,该死!”燕成出第二剑。
“妄杀无辜百姓,更该死!”燕成第三剑出,德川直挺挺倒在了中军高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