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歆恬被按在床上休息了一天,便按捺不住了,在春珂的唠叨声中,走出了明月阁。外面的空气是多么地新鲜啊,她只是脖子被掐红了,又不是手脚废了,搞不懂为什么春珂不让她下床。
春珂一直在旁边哔哩吧啦说个不停,叶歆恬则看着一路的繁花盛开,状似在听又好像没在听,就这样一转角,险些撞上白薇薇。
双方婢女对彼此的主子行了个礼,叶歆恬捂着脖子,佯装不舒服想离开,但白薇薇故意脚步一迈,挡住了叶歆恬的去路。
白薇薇高抬她的下巴,双手叉腰,用眼角余光鄙夷看着叶歆恬。
叶歆恬觉得她这种小孩子行径真好笑,就像被抢了心爱的玩具,刻意过来找事,偏偏大脑没想好,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因此两人互相看着。
“有事?”叶歆恬没好气问了句,脸上挂着不悦,明显说白薇薇妨碍了自己。
“你臭不要脸,你霸占瑾哥哥不放!”白薇薇最受不了她这种看似清高的样子,所有人都被她蒙蔽了,现在演给谁看?
叶歆恬低笑了声,说:“第一,不是我霸占他不放,是他非要留在我那过夜;第二,你是他的表妹而已,别用正宫娘娘的语气跟我说话;第三,别妄想攀龙附凤,再怎样我这位置轮不到你来坐。”
她的意思很明确,说白薇薇妄想得到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动用了其他关系,硬是要插一只脚进来,瑾王妃的位置,永远轮不到她来坐,因为她不配!
“你!我一定要让瑾哥哥知道,你是这副嘴脸!”白薇薇指着她的鼻尖说道。
“请便。”叶歆恬说完便越过她身边,头也没回离开。
“京兆尹怕是下手不够重吧,不然你怎么还有力气跟我说话?”白薇薇意有所指。
叶歆恬顿住脚步,抬手摸了下脖子,她今天照镜子的时候,看到了十根手指红印,京兆尹当时是想置她于死地的。
“我一直有个疑问,你为什么要处处针对我?仅是因为易思瑾吗?”她问。
“你自己做了什么不知道吗?”白薇薇冷哼了声,认为她就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你跟京兆尹很熟?”叶歆恬再问,但她没指望从白薇薇口中得到答案,而是仔细观察白薇薇的表情。
“不熟,我只不过是把你的位置告诉他而已,好让他儿子出殡。”
“你一早就派人盯着我了?”
“唔,更早之前吧。”白薇薇觉得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没必要再隐瞒下去。
难怪上次巷子遇刺,时机抓得这么稳,叶歆恬一直以为是易思瑾对她有所防范,而事实他确实有派人监视她,只不过她没想到这其中还有白薇薇的人。
“谢谢你坦诚告知。”叶歆恬不怒反笑说。
“你一点都不生气?”白薇薇早已安排好了一切,现在叶歆恬应该气得想打人才是,为什么她一点动手的意思都没有?
以前,只要是她精心设计,叶歆恬就一定逃不出她的手掌心,易思瑾这么反感叶歆恬,也有她的一半功劳,只是这事情的发展方向越来越不受她控制了。
“生气啊,”叶歆恬佯装生气说道,其实心里很感谢白薇薇替她解惑,接着说:“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给我一个答案可以不?”
白薇薇见她还算有礼貌,双臂环胸,十分大度说:“看我心情吧。”
“当初我和易思瑾被抓奸在床,你是不是让小二在茶水里下过药?”结合上次在后巷听到白薇薇和小二的对话,叶歆恬在心里有个大胆的推测。
“你觉得呢?”白薇薇反问。
叶歆恬始终有个疑惑,从穿越过来后就一直在大脑里。她在现代是死亡后穿越的,根据她看过的穿越电视剧,定律是对等的,也就是说,原身叶歆恬应该是死亡的状态,她的灵魂才能穿越到叶歆恬身上。
所以,有人杀了原身叶歆恬,这样才能成立。
“我想,你绝对不会是下了成全我和易思瑾的药,应该是毒药吧。”
“王妃姐姐想象力真的很丰富。”
“你以为房间里只有我一人,所以在我茶水里下了药,你以为易思瑾不会到,就算到了,我也已经死了。这就能解释,你当初进来的时候,明明是哭泣的样子,眼底却没有半点伤心。”不是叶歆恬大胆想象,而是真的有这种可能。
在现代法医里,想象不一定是真实发生的,但有了想象,才能去进行验证。凶手作案有很多种可能,只有抓住正确的尾巴,才可以得窥整个事件的真相。
白薇薇眼底滑过一丝快得让人住不住的诧异,但她很快镇定了下来说:“这只是你的猜测而已。”
“你带人来不是抓奸的,而是想让所有人都发现我的死,你和他们一起进来的,正好摆脱了嫌疑。”
“你觉得把所有的事情对准我就行了吗?我只是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心思这么缜密,时间拿捏得刚刚好呢。”白薇薇反讽道。
“你什么意思?”叶歆恬眯着眸子问。
白薇薇低着头,这时才褪去之前无理取闹的样子,整个人变得深不可测,她说:“如果你身边没有出卖你的人,我怎么能做得这么天衣无缝呢,只是可惜啊,让他得偿所愿了,如今跟我撇清了所有关系,他倒好,拍拍屁股走人。”
叶歆恬回头睨着白薇薇,忽然觉得白薇薇应该有两面,只是她一直只看到了一面。这王府果然是卧虎藏龙啊,扮猪吃老虎用得相当妙。
“你说的人是?”虽然知道问,白薇薇也不会说,但叶歆恬还是循例问了一句。
白薇薇挥挥手,说:“你不是挺有能耐的吗,自己去查啊,你还指望从我口中能听到答案?”
“也对,就算你敢说出来,我也未必敢认。”叶歆恬认同她说的话,然后将头瞥向右边,一片茂密的树丛,说:“我刚才要是说错了话,你是不是要杀我封口?”
白薇薇挑眉,说:“没想到你警觉性这么好。”
“咱们彼此彼此啊,能把你逼急,想在王府动手,一定是我戳中了你的痛处吧?”叶歆恬意有所指说。
而在她们不易察觉的右手边,低灌木树丛里,一支锋利的箭正对准叶歆恬的胸口心脏位置,并且拉满了弓,只要对方食指和中指稍稍一松,箭便快速射了出去。
“你知道得太多了。”白薇薇直言不讳。
叶歆恬将看向树丛的视线收了回来,提步向前走去。她知道,这支箭一直在瞄准她,无论她向哪里移动,这支箭的永远对准的是她的心脏。
她走了几步,发现对方没有动手,于是对身后的白薇薇说:“机会只有一次,现在不动手,以后你就没有动手的机会了。”
“你用激将法没用,你只需要知道,你的命就捏在我手里,我要你死,你没有活命的机会。”白薇薇笑着说。
“是吗,要赌赌看吗?”叶歆恬不信,白薇薇会蠢到在王府动手,“我就赌你不敢动手。”
白薇薇半眯着眸子,垂在身侧的手早已紧握成拳,这么好的机会,她真的不想放过,但为了以后,她选择忍了,始终没有向树丛里的人发出指令。
叶歆恬感觉到,身后的目光在灼烧她的背,随时都能烧出一个窟窿,每走一步她心里都没底。这是她第二次觉得自己的命,捏在别人手里,第一次是京兆尹,第二次是白薇薇。
她是真的不懂,自己只想好好在王府待一阵子,等她羽翼丰满,她就会还给她们这一切,为什么她们这么等不及?
最后,叶歆恬就当着白薇薇的面,头也不回离开了。
白薇薇只能挥手示意树丛里的人消失,可是她心有不甘。
贴身婢女云儿走了过来,问:“小姐,我们就这样放她走?”
“来日方长。”白薇薇紧蹙的眉,在云儿说这句话时候,已经松开了。
是啊,她不急。从她成功踏入王府的那天起,就成功了一半,剩下的交给时间。
另一边,叶歆恬转入一旁的小路,不让白薇薇再看到自己的身影,免得再引起白薇薇的杀意。
“王妃,我们把这件事告诉王爷吧?”春珂担忧说道。
叶歆恬停下脚步转身,双手搭在春珂肩上,脸色凝重说:“春珂,记住,这件事不能让王爷知道。”
“为什么啊?”春珂不解追问。
她们现在无权无势,最大的靠山就是王爷了,而且最近王妃和王爷的关系处得还不错,只要王妃开口,王爷一定会保护王妃的,即便对方是王爷的表妹。
“她想杀我是真的,而且王府有她很多眼线,不能轻举妄动。”叶歆恬有她的担心。
白薇薇今天有意向她量底牌的,就是要告诉她,整个王府都在白薇薇的掌控之下,因为能把弓箭手悄无声息带进府内而不被发现的,一定有着很多不为人知的关系。
再者,她被京兆尹险些杀死这件事,跟白薇薇多少有点关系,但是不是主谋,她无法确定。